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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新西蘭,隨手撚幾片草葉與朋友共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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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西蘭九大步道南島篇,米佛步道(MILFORD TRACK)四

(2017-03-27 22:53:06) 下一個

 

第四天,跨越大峽穀

一,麥金農隘口

   2017.3.2. 晴天,麥金農隘口5度,薩瑟蘭瀑布20度,DUMPLING HUT 20度。

  早晨7:00小木屋在生日歌中蘇醒,全屋人為青年團契中的一位姑娘送上祝福。夥伴們情緒有些激動,因為今天是整個行程的重頭戲,我們要翻越麥金農隘口,從一個峽穀跨越到另一個峽穀,主路加薩瑟蘭瀑布支路約18公裏,需7 - 8小時。

  7:30離開木屋走進幽暗的山毛櫸森林。WEKA鳥慵懶傲慢地穿過小徑,扇尾鴿在你身邊不停地兜圈子;湖邊傳來藍鴨的叫聲和著林子裏的各種鳥鳴;樹幹上的青苔撐大了綠茸茸的毛孔;晶瑩的露珠掛在青翠的單厥葉上,峽穀裏的每個元素都在參與早晨的運動。

  8:07跨過了克林頓河鐵橋,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到達河對岸,因為峽穀到了盡頭,克林頓河到了源頭。森林變得稀疏,樹冠變得單薄,甚至出現一片裹著青苔的胳膊粗樹樁。麥金農當年走到這裏不難做出選擇,峽穀左側是海拔1769米的MT HART主峰,右側是海拔1847米MT BALLON 主峰,唯有中間的隘口(1069米)可以跨越山脈。

  沿著“Z”型路開始爬山。灌木叢掩著小路感覺不到山坡陡峭,甚至看到塌方區警告牌也不以為然,當越過森林線走出灌木叢,回頭看才覺著恐怖。所謂塌方區就是在怪石林立的山崖下鑿出來的一道凹槽,一塊塊巨石就懸在小路上空。

  視野變得開闊起來,貼著山坡長的小葉灌木,開出一片片米粒大小的白花,焦黃的高原植物,掀起一撥撥滾向山頂的草浪。腳下的砂石路變成了碎石路,變成了鑿在青石岩上石路,眼前不時出現滲著潔白晶體顆粒的“千層岩”,觀察其純淨的質地肯定不是沉積岩,青灰相間的層次肯定是板塊擠壓的結果。

  太陽爬過了山脊,在山坡上盤桓的青石板路發出幽幽光澤。氣溫很低,我拉緊了風衣帽子,弓著身一步步走向山巔。

  9:30登上麥金農隘口,為紀念這位了不起的探險者,人們在隘口築了一座立有十字架的圓形石塔。在千米高山圍成的峽穀裏走了兩天,今天終於爬上了山巔,視野開闊了。身後是克林頓河源頭的白花花碎石灘,碎石灘兩側是一片灌木,峽穀盡頭是一座圍成270度的陡立山崖,山崖頂部沒了生命跡象,隻有一片積雪和MT HART的禿禿山尖。眼前是一座座海拔1600-1800米的群峰,成銳角的花崗石峰頂不但有積雪,還有冰川,冰川湖。

  從山下看山頂有一簇雲真美,上了山如果遇到雲那將是一場不幸。看了許多遊客的錄像,過隘口時大多遇到流雲,一種順著這麵山坡流上又順著那麵山坡流下的雲流,很壯觀但也擋住了視野,看不清遠處的山嶺,峽穀的激流。今天很幸運,雖然隘口風很大、溫度很低,但能見度很好,雲朵都纏留在更高、更遠的山峰。蔚藍的碧空隻看到觀光飛機,沒發現翱翔的新西蘭鷹。

  陸續上來10幾個人,大家都在這裏休息。我不喜歡湊熱鬧,看到一個指示牌,標明離麥金農小屋有30分鍾路程,我毫不猶豫地走上了這條“岔路”,心想等我回來就該沒人了,可以靜靜地欣賞美景。爬上百米高的山坡回頭望,紀念碑座落於駝峰般山脊的平緩處,一灣靜靜的湖水伴著她,小路在湖邊伸向懸崖,懸崖下邊應該是一條有挑戰性的路。

  走過了1154米的隘口製高點,麥金農小屋出現在峰腳下。突然緊張起來,雖然樂於一個人走在山上,但在森林裏獨處小屋,心裏會產生莫名的恐懼。

  “不管他,靠近小屋照張相就往回走”。我邊走邊安慰自己。

  走下幾十米高的山坡,緊張兮兮地靠近小屋,端起相機時竟然發現屋內有人影,毛骨聳然一身冷汗。匆忙離開時發現一路牌,指明步道繼續向前走。

  我有些茫然,是不是搞錯了。往回走的路上遇到來自美國的小夫妻,我問他們這是主路還是岔路,他們答:“主路”。還是不敢相信,繼續往回走再次來到製高點。生日小妹來了,標致姐姐、小胖哥來了,一屋子人似乎都走上了“岔路”。

  肯定是我判斷失誤,但紀念塔旁的那條路是否真的到懸崖邊結束,麥金農當年是否試過從那裏下去,答案是肯定的,但走不通也是肯定的。第一次探險他是否在這裏铩羽不得而知,因為羅盤指明峽灣出口在左前方,但在上千米落差的懸崖上開路,難度係數肯定會增加。既然是找觀光線路,安全是最重要的考慮。右側雖然有一座直立的高峰,但橫向穿插,可以最短的距離到達海拔很高的阿瑟峽穀盡頭,雖然繞個大彎,但沿著穀底走會容易許多。

  麥金農小屋設施齊備但床位很少,目前用途是為過往遊人提供休息的落腳點。小屋處在馬鞍狀山脊的平緩處,站在這裏可以看到克林頓峽穀及阿瑟峽穀全貌,比較兩個峽穀就明白了英文詞匯“CANYON”和“VALLEY”的區別。克林頓峽穀兩側岩壁陡峭但穀底開闊,所以用CLINTON CANYON,穀底狹窄的阿瑟峽穀則用ARTHUR VALLEY。

 “馬鞍” 雖然處在森林線以上,但各種生命形態都在不遺餘力地表現著自己。低溫限製了灌木的身高,它就鋪下身子為山坡貢獻一片翠綠;雖然已過百花竟開的時節,但岩石縫裏仍然綻放著幾朵黃色、白色的草花;生命力極強的高原草,草尖似乎枯萎,但蔥綠的根部仍在陽光下爭取應得的利益。雖沒有任何人工修飾,人們仍然喜歡把這裏稱作高山花園。

  不想回去補小湖近景,也不想和一大家子人在小屋裏吃午餐,毅然回頭,走過小屋重新上路。       

       

二,阿瑟峽穀

  小路橫穿懸崖沒什麽懸念,路很窄、很險但畢竟是修好的路,過於危險的地段設立了警示牌子,修了鐵欄杆,木棧橋。為繞過一塊巨岩小路需要轉很大的彎,為通過一座懸崖,不得不把身體緊靠著滴水的崖壁,一腳一腳地挪過去。有灌木遮掩的路段有險無驚,無遮無攔的滾石山坡令人眼暈。植被越來越厚,灌木叢越走越密,將近2公裏的迂回路線,走了一個多小時。

  11:15到達海拔高度約900米的穀底,也是阿瑟河(ARTHUR RIVER)的發源地,從JERVOISE冰川流下的雪水,一露麵就是咆哮的激流,沿著海拔高度急速下降的穀底向山外奔。吃著麵包走過一段亂石灘,越過森林線進入山毛櫸森林。

  湍流接著瀑布,瀑布連著湍流,小路沒有躲開激流,而是以修繕極好的木樓梯,緊挨著咆哮的大水以10幾米為一個單位,一節節延續下去。濕滑的台階需格外小心,飛灑的水珠又吸引你的注意力。克林頓峽穀有水陪伴,但沒有緊挨水邊的親密;克林頓河麵寬敞,水流沒這麽湍急;克林頓河幾乎不打彎,穀底小路一直在河的左側緩緩上溯,阿瑟河的上半段左曲右彎,小路10幾次跨越鐵橋,一會兒在河的左側,一會兒在右側。兩條溪流的共性就是清澈,清澈的無法形容。

  正在與水纏綿,突然遇到一位相向而行的姑娘,我心生疑問:這是條單行路,怎可能有逆行人。她在第一時間做了回答:

  “我是QUINTIN LODGE的工作人員,因公事需要到山上的木屋,天黑前回去”。

  原始森林裏的生活,仍維持著原始的交通方式。

  走過MORAINE CREEK BRIDGE,小路離開溪水,逐漸變得平緩,悄悄地隱入森林。

三,薩瑟蘭瀑布

  12:48來到QUINTIN LODGE,這裏是旅行團的第三駐地,也是大瀑布與大步道的交匯點。我把背包放在路邊,輕裝探訪薩瑟蘭瀑布(SUTHERLAND FALLS)。

  幾十年前修的小路維護的很好,鐵橋橫跨湍急的河流,平整的砂石路穿過茂密的山毛櫸樹林,木台階把陡峭的山路演繹成爬樓梯模式。這些路都是來自奧塔哥的誌願者一鍬一鎬修出來的,當年的食宿條件很差,18個月時間隻完成了四分之一英裏(約400米)的路段。

  20分鍾後爬上一座山坡,從大樹間隙看到了遠處飛流直下的瀑布,毛利人的比喻十分恰當,她就是一條自天上垂下的“白絲帶”。1880年DONALD SUTHERLAND也應該是在這個點發現大瀑布的。他本來的目的是找一條瓦卡蒂普湖到米佛峽灣的路,結果成為第一個發現大瀑布的歐洲人。他當時估計瀑布有5000英尺高,是世界上最長的瀑布。1888年10月,來自奧塔哥的首席測繪師亞當·查爾斯(CHARLS ADAM)率領12人團隊進行了精密測量,得出1904英尺(580米)的精確數據。

  米佛步道及薩瑟蘭瀑布被世界認知,應歸於常年生活在新西蘭的英國女詩人布蘭奇•鮑恩(BLANCHE BAUGHAN),1908年她在《倫敦觀察家》雜誌上刊登文章,把米佛步道譽為 “世界上最精彩的步道 ”,薩瑟蘭瀑布是“世界上最長的瀑布”。

 

  From an unseen, glacier-fed lakelet between Mt Daniells and Mt Hart, the escaping current hurls itself straight down the sheer grey mountain wall, a long, slender, ever-recurring meteor of eager white, received, amid the spray-glitting forest, into an enchanted pool…

  …there is no such fall, it is said, and no such setting, anywhere else in the world, it is hard to believe.  

  But it is not the power that distinguishes these falls…the Suntherland has a quality forbidden its compares by their very mass. It is earthereal, delicate, spiritual almost, slender, lofty, it comes as if sent down straight out.

  在丹尼爾山與哈特山之間,有一座在山下看不見的冰川湖,一股水流溢出湖麵,直接落下青灰色的山牆,猶如一條細長、永恒的流星雨,噴著白霧灑向森林, 匯入迷人的湖…

  ...沒見過這樣的落水,在這個世界上她獨一無二,美的令人窒息。

  她不與其它瀑布比流量... 她是溫柔細膩、靈魂超脫、直接來自天堂的仙女。

 

  下午1:25到達瀑布,水流自上而下由三級瀑布組成,落差分別為229米、248米、103米,整個瀑布帶與山崖構成56度傾角,世界瀑布資料庫在100分的風景評級中給她95分。

  站在瀑布下不停地走動,在不同的角度琢磨著怎樣利用下午的光線,但無論怎麽拍都表現不出現場的震撼,拍不出心裏所體會的神韻。英國詩人和我隔著文化的海,古中國詩人和我隔著時代的河,這哪裏是“溫柔細膩的天堂弱女”,分明是氣貫山河的世間大男人;這哪裏是“飛流直下三千尺”的氣魄,分明是“銀河落九天”的磅礴。

  3:10到達海拔125米的DUMPLING HUT。緊靠山崖的木屋空無一人,廚房廁所獨立,客舍分了四個房間,我從容地選了一個單人鋪,是走步道以來享受的最高待遇。

  夥伴們5點以後才陸續到達,日本老哥是走的太慢(沒去瀑布),其他夥伴在瀑布下戲水耽擱了時間。房間裏住進了八個姑娘,今晚肯定沒有呼嚕幹擾。

  傍晚在廚房讀了關於發現大瀑布的故事,看了許多當年的照片,再次被一些默默無聞的小人物感動。

 

2017.3.27. 於奧克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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