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臨時拈來的計劃
2015.9.13.陰天無雨,氣溫15度。
小夥伴們憋了好久,終於在北岸馬拉鬆賽後重聚,計劃周末完成一個有水平的步道。我建議走去年冬天擱置的南區步道,全程15公裏,累計爬坡791米,泥濘山路還要過小溪。
消息發布後引起軒然大波,有夥伴認為難度太大不適合初春挑戰立刻打了退堂鼓。周六一早二哥來電,商量把此步道延後兩周,讓久違的活動樂趣多一點。老伴兒覺著有理,在最短時間內找到奧克蘭北部PAKIRI地區公園。資料表明這個地區公園並沒有標識好的步道,可將車停在51 SPENCER RD.然後走3.5公裏牧場到海邊,沿著海灘可以走到無限遠。
臨時拈來的計劃很得人心,原來不打算參加的夥伴重新歸隊。
下雨天持續一周,周六得一晴天,預報周日陰天,有時雨。
2.泥濘的牧場
早晨8:00兩台車8個人離開我家,向76.2公裏以外的PAKIRI進發。車子沿高速公路北上,天上飄下絲絲細雨,老伴兒乘機調侃:
“不是說沒雨嗎?”
“我們還沒有下車。”我態度肯定地回答。
ELAINE也是跟我跑出來的“徒弟”,以往跟車從未落後,可今天卻遠遠地落在後麵。老伴兒的解釋非常到位:肯定是FRIDA在旁邊叻叻,讓她注意力分散了,等會兒下車開她的批判會。
過WORKWORTH小鎮,沿MATAKANA RD走具有美食天堂之稱的MATAKANA小鎮,轉LEIGH RD.經著名漁港LEIGH到PAKIRI。
9:05來到GPS終點,也是SPENCER RD.的盡頭。天上飄著一層薄薄淡淡的灰雲,按套路判斷不該有雨,剛才路上灑過的一陣雨絲,或許是為先前的預報裝個門麵。
從未遇到這種狀況:沒有地區公園標誌,沒有明確的路徑,更沒有公園必備的基本設施。眼前隻有牧場草地及一片片鬆樹林、楊樹林,一條隱在草叢中的機動車路,盤旋著延伸到穀底。我們的目標是海灘,肯定不能沿路繞著走,應該取直線穿越牧場,入峽穀爬上對麵山巒,就可以走到山巒對麵的海灘。
9:10出發。雖然坡很陡,但坦蕩蕩的堅實草場,走起來很舒服。我暗暗地確立坐標,免得回程麻煩。路過一片鬆林,路陡的不能正常行走,二哥告訴大家要側身移步。我撿到幾根木棍,把沒有帶登山杖的夥伴們武裝起來。
9:25下到穀底,一條潺潺小溪,唱著春天的歌湍湍流去。溪邊一座風車引起一陣喧嘩,我看了一下,風車旁有一台風能、柴油兩用發電機,顯然是驅動水泵向山上水塔供水的。看著風車有氣無力的轉動,我有點懷疑靠它轉換的能量如何能擔當起旱季輸水的重任。不管怎麽說,它是我們行程的一個非常重要裏程碑。
過了小溪開始爬坡,遠處傳來乳羊的咩咩聲,三五隻羊媽媽帶著她們的羔娃,在諾大的山坡草場跑來跑去。小羊羔跑路總是擠著媽媽的身體,隻要媽媽駐步,馬上低頭找奶。我看著稀奇,跑來跑去搶鏡頭,但隊伍中的其他夥伴不為所動。FRIDA、ELAINE經常在一樹山走步,從小羊帶著胎盤離開母體到踉蹌地隨著媽媽起步,她們都曾經目睹。小FRANK更是誇張地說,他們家窗外就是牧場,此情此景天天撞眼。
出生羊羔不怕人,一隻小家夥咩咩地向我們跑來,媽媽焦急地在身後呼喚,小家夥萌萌地站在不遠處,老伴兒心生歡喜悄悄地靠近兩步,我搶了個鏡頭。我們知道如何保護小家夥,不會靠它們太近,但羊媽媽的焦慮可以理解。此情此景我突然頓悟:此時此刻,“爸爸去哪兒了?”環視山坡,隻有10幾個單親家庭,顯然爸爸們被人為地隔離了,顯然哺乳期不需要羊爸爸添亂。
9:40夥伴們費勁地翻過了兩道刪欄,二哥隨後過來,堂而皇之地開門走出,看他得意的樣子,夥伴兒們氣不打一處來。第三道刪欄讓他前麵開門,麵對鐵鎖將軍,他也無能為力。
站在山巔遠眺,薄雲覆蓋的海像一麵藍灰色的錦緞,平平的舍不得留下一絲奏摺。天邊裂開一道雲縫,過濾後的陽光把雲下的海,裝飾成一麵反光鏡。灰白的沙灘沿著圓弧形的海岸延伸,終止在海灣盡頭的朦朧海角。一條清晰的機動車路現在麵前,沿著路走就可以直達海灘,應該沒有什麽難度。夥伴們可以唱著歌下山了,但事與願違,我們遇到了空前的挑戰。
去年冬天的最後一次活動,我們在“奧克蘭山步道”陷入牧場沼澤,“一路有你”第一次戰略退卻。今天的情況類似,草地下麵是軟軟的稀泥,牛蹄子留下一個個水坑,踩在草上往泥裏陷,踩在牛蹄坑,水能灌進鞋裏。最好的路是靠山坡一側的道埂,或是牛蹄坑之間堆砌的高密度泥坎。今天有些輕敵,好幾個夥伴沒帶登山杖,老伴兒和ELAIN拄著撿來的木棍,踉踉蹌蹌地在澤國裏蠕行。去年是起步就遇爛泥,尚可“戰略轉移”,今天是行程近半,充滿誘惑的沙灘近在咫尺,沒有退路了。正所謂:
坡陡路滑泥粘腳,風吹汗顏透心涼,珠璣海灘惹眼醉,踉蹌碎步溜山崗。
我和FRANK打頭陣,回頭仰望雲開霧散,夥伴們在藍色的天河中暢翔。想起讀油畫的哲理,凡事不要距離太近,遠觀青山綠草,牛羊為伴,誰知腳下牛屎染腳,泥漿淹鞋。順光順景,我拍下夥伴們丐幫似拄著木棍下山,拍下了一株孤立纖細的獨杆厥樹,在鏡頭裏它是那樣高大,以至於把草坡和藍天銜在了一起。山那坡散落著幾隻羊,山這坡遊蕩著幾頭牛,遠遠地看到路旁一隻碩大的黑麵牛,腳下臥著一頭白麵犢子玩意兒,黑麵老娘牛視眈眈地瞪著入侵者。FRANK張牙舞爪地逼它讓路,我趕忙製止,告訴他護犢子的娘們惹不起,躲開的該是我們。我卡在安全的位置,護著夥伴們逐一繞行,期間,我和牛老娘互相瞪著,它眼中充滿惡意,我眼裏泛濫著膽怯和緊張,隻有那白麵犢子不動聲色地臥在那裏,隻有我身邊的FRACK若無其事,用爺爺送她的俄羅斯望遠鏡觀察牧場,他發現了峽穀口牧場邊停著一輛摩托車。
下了山坡把鏡頭往回拉,峽穀裏一片楊樹林,灰色枝條和墨色鬆林、青翠的牧草混在一起,形成一幅別樣的早春畫麵。我心裏合計明年秋天再來一次,約幾個攝影同好,拍幾幅秋葉大片。繞著牛蹄窩,盡量地往刪欄邊靠,右手扯著FRANCK,左手不小心觸到電網,伴隨他一聲慘叫,肌肉瞬間痙攣,陣痛從右手傳到左屁股,這種感覺難以言表,物理教授也解釋不了為什麽左手沒反應,左屁股卻無端“中槍”。我知道這種電容放電的脈衝隻有驚擾動物的作用,對人體沒有危險,所以壞壞地建議大家去摸一下,但無人上當。
3.堅實潔白的沙灘
10:25來到沙灘,小夥伴們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幾十米寬的銀灰色沙灘,除了水邊有幾行人和狗的腳印,其他地方都是平平的沒有人跡,細細的沒有碎石,甚至貝殼都被磨礪地像紙片一般,與其他地方不同,沙地硬硬的且沒有板結,富有彈性且不鬆散。二嫂忍無可忍臥在沙床,FRANK、FRIDA各懷心腹事,默默地走向平靜的大水邊。FRANK撿回兩片貝殼,FRIDA被海水追逐起舞,被二哥用手機拍下。老伴兒以海為背景,做起了到此一遊的“側平衡支撐”,夥伴們腳抵腳做了傳統的“單臂擎天”。二哥二嫂情不自禁地手拉手在海邊起跑,ULICA用手機錄下,當場配上音樂,成就一場沙灘二人轉。
走過見過無數海灘,PAKIRI不能說是最好的,但肯定是獨一無二的。她美在渺無人跡,白沙細密堅實;她美在一塵不染,很少海草雜質;她美在沒有大的起伏,平平整整綿延幾十公裏;她美在水麵無湧無浪,到岸邊陡然放出一個浪花。真是這樣,沒有前浪推後浪,沒有遠遠駛來的排排浪湧,隻有一朵到岸邊才綻放的浪花,而且僅此一朵。
在海灘小憩,我吃了個三明治,夥伴們隻吃了點水果,我知道他們準備著去CHESS工廠餐廳吃午餐。
夥伴們並排在沙灘上漫步,往前走了好遠好遠,到小河口是我們的計劃的折返點,再往前就是新西蘭3000公裏大步道的一部分,少說單程超過20公裏。小河邊的沙灘很坑人,老伴兒站在那裏,河岸瞬間塌陷,實實在在讓她躺在沙灘上,ELAINE也遭到同樣的待遇。
4.艱苦跋涉
11:25離開銀沙灘。走到峽穀口電網,我拉著FRANK有意地再次觸電,由於帶著皮手套,沒有一下子被電擊,小家夥不棄不離,嬉皮笑臉地等待著,在我的親切撫摸下,電流終於擊穿濕漉漉的毛皮,把能量轉變成一聲嚎叫。小夥伴們不想做人體試驗,都與電網保持距離,我們走出去幾步,隊伍中傳來一聲慘叫,FRIDA也被電擊。
路還是那般泥濘,但溜山坡變成了爬泥坡,雖然牛大娘讓開了大路,但除了增加勢能需要做功,每走一步拔出深陷泥漿的腳,還需格外費力,加之忽起的呼嘯山風,給我們帶來極大的考驗。用老伴兒的話說,她把木棍從一隻手換到另一隻手都很困難。我撂下一句話:“被我們放棄的南區山路,未必有這麽難。”
重上山巔,找到幾個關鍵坐標,助我始終控製著路線的準確方向。看到一隻羊媽媽帶著四個羔娃,一般地說羊生雙胞胎很正常,三胞胎不多,四胞胎屬罕見。看著明顯瘦弱的羊媽媽,心裏陣陣酸楚,不知愁的羔娃依然咩咩地依著媽媽的身體奔跑,依然在媽媽駐步時,吸住裸露的奶頭。好像沒發現傳說中的“跪哺”,即使有也是奶頭高度的問題,沒有古文人那麽多說道。
跟拍時發現一個有趣的問題,小羊膝蓋以下的絨毛特別長,從後麵看過去,好像是穿了一雙毛絨絨的襪子。
再次看到風車重逢小溪,不知為何,感覺它與家鄉的潺潺流水相似,夥伴們在溪水裏涮鞋,因為再上一個小坡,就完成今天的使命。
12:30回到起點,老伴說有累的不想走的感覺,ELAINE一臉痛苦,給她特寫,也沒了以往遇到鏡頭必有的燦爛。二嫂為大家準備了熱湯,喝下去周身暖暖的。
12:40回程,GPS引我們走了一條與來時相異的路,讓我們再次領略了峽穀的俊美,山巒的妖嬈。
1:10到PIHOI,CHESS工廠餐廳,吃了一碗齁鹹的海鮮濃湯。
3:30回家。
4: 00外出上課。
2015.9.16.於奧克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