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ANTAO
生活在新西蘭，隨手撚幾片草葉與朋友共賞
2015.7.11.星期六，晴天，21至29度。
早5：30起床，洗漱後到陽台拍日出，山色朦朧片子不甚理想。
7：00吃早餐，已經是第六天吃同樣的東西了：法棒加牛角麵包。我發明了一種吃法，用罐頭汁泡法國棒，口感、味道俱佳。老伴兒也弄明白，自動咖啡機哪個選擇最好。她邊吃邊調侃：在美國西海岸旅行，天天抱怨自助餐不好吃，現在沒得選也沒什麽可抱怨了。飯後老伴兒到前台接待處為明天潛水網上付款，但怎麽操作都不靈，前台服務員來幫忙也弄不明白，打電話谘詢，對方說如果網站有問題，明天現場付款，同樣享受網上優惠價。
明天去潛水，今天做什麽？這是個很大且不確定的問題。我想去順時針PK49公裏處的山林步道，環島時曾經路過此地，看過步道入口處的地圖，對茂密的雨林，九曲十八彎的山路十分向往。老伴兒不樂意，說那個步道隱在深山，入口處都罕有人至，沒有當地人陪同是冒險。
總不能全天泡在海灘，更不能憋在家裏。我坐在衛生間拿著地圖研究，突然發現順時針方向PK22.5有一瀑布群，且地圖封麵就是該處照片。這個發現非同小可，無異於發現“地球2.0，”不但解決了路線方向問題，還為大溪地之行平添了許多姿色，彌補了沒走深山步道的遺憾，老伴兒也很興奮。
8：30出發，限速80公裏的路段，我可以開到70公裏，轉彎已經非常自如。輕車熟路過了維納斯角，離目標有多遠還要靠打聽。走到一小鎮，恰遇一隊學生從校園裏出來，老伴兒上前問詢，幾個臭小子手舞足蹈地講了半天，破解肢體語言，應該是轉過山腳就到。果然上一個坡，穿過300米長隧道，再下坡就見到了瀑布的標誌。按著路牌拐入小路，走過幾群雞、幾隻狗、一個小村子，穿過椰林、芭蕉林、木瓜林及不知名的闊葉林，10分鍾後來到路盡頭，山穀裏的一個小廣場。
廣場被竹林環繞，一處看板介紹了瀑布群的方位。時候尚早，除了我倆還有兩個水果攤，爺爺的攤位擺著兩隻去了皮，破一個小孔就可以喝的鮮椰子；奶奶的攤位擺著兩串芭蕉，我驚奇地發現，老人家竟然裸眼十字繡。
我們把車子停好，兩個大頭盔成了累贅，帶著走不方便，留在這裏又不放心。老伴兒說，麻煩對麵奶奶給看一下：
“EXCUSE ME, DO YOU SPEAK ENGLISH?”
“NO,”
老伴兒指指摩托車，比劃了一下帽子。老奶奶會意地點頭：“OK!OK!”
2.法盧邁瀑布群
法盧邁瀑布群(FAARUMAI WATER FALLS)由三個瀑布組成，分別是VAIMAHUTU瀑布，HAAMARERE ITI和HAAMARERE RAHI瀑布。看板圖標明過一小橋，VAIMAHUTU瀑布在右手邊，HAAMARERE ITI和HAAMARERE RAHI瀑布在左手邊。
穿過竹林看見一座造型奇特的木質拱橋，不知何故，橋上攔著鐵索，顯然是“擋君子不擋小人”的擺設。我們很謹慎，先檢查橋是否堅固，沒發現異樣，再看周圍有沒有禁入的告示，一直退到小廣場也沒有發現。不可思議，如果不走小橋，踏著石頭也可以過小溪，是橋有危險還是景點關閉？若景點關閉，那爺爺、奶奶又何必出攤？猶豫了一下，還是跨過鐵索，從橋上過去。
林子裏除了挺拔的椰林，很少有粗壯偉岸的大樹，多為細細的，枝條相互纏繞的灌木，小路上有許多落果，前幾天在超市買的大姑姑鳥，在這裏隨處可見。沒走出幾步，就聽見隆隆水聲，轉過山腳，從樹葉的縫隙中看到一股大水自天而降，朦朧磅礴之勢撼人心扉。
走近瀑布，抬頭仰望，大水自90米高處洩下，若不是水流有限，定能憾得地動山搖。第一次這麽近距離感受峭壁的震撼，瀑布地處山穀盡頭，我們被大山擠在狹窄的角落裏，三麵百丈懸崖，形如井底之蛙。
由於距離的問題，不可能拍下瀑布全景；由於角度問題，看一會兒瀑布會頭暈；由於空間問題，你有被大山壓扁的危機感；由於蚊子小姐的騷擾，你會心煩。老伴兒讓我靠近大水照特寫，我跨過亂石走近水潭，一下子闖進了蚊子的世界，頃刻間被母蚊子包圍。它們繞著我組織起了盛大的舞會！這是一種比新西蘭蚊子小一半的黑胖子，依據多年與它們親密接觸的經驗，我斷定它們不是小咬，是名副其實的黑胖小蚊子。也許是身上濃濃的驅蚊劑味道惹得蚊子小姐不愉快，它們繞著我嗡嗡盤旋，一邊躲避我雙手揮舞的幹擾，一邊插空向黑得發亮，被防蟲劑遺漏的部位發起攻擊：它們似乎在嘲笑我：
“不要躲，寶貝兒，知道你的血有多甜嗎？”
我一邊揮手驅趕它們（很少拍擊，最大限度地減小傷亡），一邊對老伴兒嚷：
“它們平常靠什麽生存，見到我為何如此瘋狂？為什麽中國、新西蘭、大溪地、全世界的母蚊子都想喝我的血。”
“你是萬蚊迷！你不來它們餓著，你來了救它們一命，你的善舉，有助於生態平衡。”老伴兒毫無憐憫之心。
手舞足蹈著匆匆逃離，沿著峽穀溪畔小路，往上遊走了約20分鍾，來到HAAMARERE ITI和HAAMARERE RAHI瀑布。它們是一對姊妹，相距僅幾十米，與其說是瀑布，不如說是沿陡峭的山壁洩下的激流。害怕蚊子小姐，我停在瀑布間的小橋上。老伴兒穿過一人深茅草站到水邊，雖然蚊子不襲擊她，但破壞了蚊子世界的寧靜，也被群起而攻之，她同樣成了我的笑柄。
下山路上遇到另外一家遊人，證明景點是開放的，心裏踏實了許多。
帶著腿上、胳膊上10幾個紅點，以及昨天留下的七、八個紅包回撤。記得巴思凱曾介紹說，雨季山裏的蚊子很凶，旱季會好一點。試想我若雨季闖進雨林，估計會胖一圈出來，即便如此，進山闖林子，依然是我向往的。
一小時後回到泊車場，奶奶一見我們就微笑著衝著摩托車努努嘴，比劃了一下腦袋，表示頭盔安然無恙。老伴兒走過去謝她的時候買了她一串香蕉，奶奶用英語說：
“200！”
“YOU SPEAK ENGLISH!”
“NO!”
“THANK YOU VERY MUCH!”
“YOU ARE WELCOM! BYE BYE!”
老伴兒一直笑，說：這個奶奶宣稱不講英語，可是一直在講英語，有意思吧？而且標價250，為什麽改200了？看來大溪地的人雖然不講價，但自己可以降價，也許她知道我們買香蕉就是為了謝她？這裏賣水果也簡單，隨便到山裏摘一些就可以擺著賣了。
我敢說奶奶的英文，比路上碰到的學生好，再練幾年有超過我的趨勢。也許為打發無聊，也許為寂靜的山穀添點氣氛，也許什麽都不為，隻是天性的自然流露，爺爺彈起吉他，悠揚的音符加上他渾厚的男低音，山穀成了他的諧振腔，奶奶自然而然地隨著琴聲唱了起來，不是簡單的隨和，而是有模有樣的男女聲重唱。不同聲部讓他（她）演繹的淋漓盡致！這悠揚的曲調，不同於如雷貫耳的鏗鏘之聲，劈裏啪啦的青春之氣，而是用一種柔軟的容器把你裹起來，隨著清風讓你飄起來，微閉雙眼，隨著音符慢慢飛，飛出山穀，飛出瀉湖，飛向遠遠的大海。這是最純的波利尼西亞美酒，最古老、最曼妙的波利尼西亞長調。
3.迷人的海灘風情
10：30離開瀑布，回去的路上經過維納斯角。這裏有一片黑沙灘，是一個有救生員配置的浴場。沙灘上有人打排球，曾經在學院教師隊打過副攻的我，對他們熟練的技藝稱讚不已。今天是周六，海灘上多是休閑的家庭，有人在彈琴唱歌。
我先下水，遊過一個10幾米寬的海溝，來到一片延綿的淺海灘，沒有礁石，沒有深水，沒有急流，是孩子們戲水的樂園，不適合遊泳更不適合浮潛。
上岸吃東西，順著一直沒有停歇的歌聲望去：一架餐桌旁，爸爸、兒子彈吉他，女兒打手鼓，兒子主唱，媽媽伴音。不是賣藝，純屬自娛自樂，不是唱一首歌歇歇，商量一下再唱，而是不間斷地、一首接著一首沒有空檔地連唱。我想起了諸多民族的長歌，但大都是以敘事為主，長調為輔的演唱。這位十五六的男孩，頌唱的就是歡快的歌曲，媽媽的配唱也是非常專業的和聲。前麵唱了多久不知道，我走進海灘就聞歌聲，下去遊了一圈，上來吃了午飯，他們仍然沒有停的意思。周邊的人情緒被他們感染，更多的年輕人圍坐下來，一位叔叔取代了妹妹的手鼓，一位小胖子接替了主唱。
氣氛陡然升溫，小胖子用不怎麽美的舞姿，激情洋溢的神態，擺動渾身的贅肉，領唱著一支歌。他唱一句，眾人和一句，沙灘上人們吼一聲，整個沙灘頃刻間沸騰，我也不明不白地隨歌起舞。
更熱鬧的一幕出現：兩把吉他驟停，那個取代小姑娘的鼓手非同凡響，用一曲極為繁複的鼓調，帶動了整個沙灘。我想起各種名目的音樂節，原來不理解年輕人幾天幾夜無休止的瘋狂，今天自己莫名其妙的被音樂傳染，再給我加點醬、油、醋，我也會五味俱全，癲狂舞蹁躚。
老伴兒一直嗓子發炎，雖然穿著玩水的衣服，但沒有興致遊泳。我決定轉場PK18海灘，因為浮潛的誘惑她是抗拒不了的，離開大溪地之前，再好好看看那柔情的水下世界。
12：00離開維納斯角，12：50來到環島遊時第一次喝椰汁的PK18果園。我想這裏離我們習慣的淺水區不遠（約300米），海裏人卻很少，珊瑚礁也很多。
我下水了，沙灘、珊瑚礁沒什麽異樣，魚的種類就那麽多，數量比隔壁水域要多。沒在意水下的詳情，一味遊向礁石。出去30米開外，見到深水中的珊瑚，靜心觀察：這是什麽東西？30至50厘米長，圓頭顱，灰色身軀，褐色條紋，尾巴有開放式菊花狀觸須，或直直地臥在沙灘上，或打個卷懶懶地伴在海草邊。我想起家鄉一種無毒的土蛇，不傷人但令人惡心。眼前這些似蛇非蛇的家夥，鋪了一路，我進來時竟毫無察覺。立馬回車，想到這些惡心的家夥腳都不敢著地，浮在水麵一直遊到很淺的地方，一直遊到胸脯觸地。
兩處海灘相距很近，濕著身子不想騎車，於是沿著路邊逆向推行。一輛轎車在對麵停下，一位大媽下車衝我大喊，我懂她的意思，問我遇到什麽困難，是否需要幫助。我指了指前麵的路牌，又指了指海灘，再報以輕鬆微笑。大媽明白了，揮揮手離去，不經意間我們再次被感動。
水下依然精彩，今天的不同在於，我們看到了一個“大怪物”，一條足有半米長的大魚，像領隊一樣，遊曳在幾百條黑黃彩條相間的魚群旁邊。我屏神靜氣，等著看一場獵殺撲食的大戲，老伴兒也頗為緊張，擔心“大怪物”會不會向我們發起攻擊。但眼前的景象令我大跌眼鏡，它輕輕地擺動身軀，慢悠悠地遊向深海，魚群緊緊追隨著它，儼然是群魚之首。
不帶相機有遺憾也有偏得，不用分心捕捉鏡頭，可以專心致誌地欣賞眼前的美妙世界。老伴兒已經可以從容地從“海底巫婆”的領地飄過，看著水裏的高山、峽穀、平原、森林，不管是陽光明媚還是陰森幽暗，都充滿了神秘的魅力！
回來的路上依然去超市，今天除了買魚還想買雞蛋。沒找到六個包裝的雞蛋就問旁邊的一位大姐。她特意去找了超市工作人員，回來告訴我們小包裝的賣完了，現在隻有12個一盒的了。看到老伴兒失望的樣子，她問我們是不是隻要6個雞蛋。老伴兒告訴她我們後天就要回新西蘭了，多了吃不了。她指著購物車裏的一盒雞蛋說：我可以給你半打雞蛋。老伴兒看看價目表，說我該給你200塊錢，她說不急，出口見。出了超市，她拿出六個雞蛋裝在自己包裏，把帶包裝盒的6隻雞蛋遞給我們，一再說：GIFT!GIFT!老伴兒拿著錢不知所措，強行塞給她會不會玷汙了好意？萍水相逢切無緣再見，如何能心安理得地收受？在大溪地的一周時間裏，不知多少次被淳樸的陌生人不經意地感動，但今天的感動不如說是心底深深的觸動。
2015.7.24.於奧克蘭
晨曦中的小鎮
晨曦中的機場
瀑布入口小橋
瀑布入口竹林
通向瀑布的小路
走向瀑布
走近瀑布
野雞、野果
芭蕉樹
走向瀑布
觸摸瀑布
爺爺、奶奶的歌
黑沙灘
PK18公園
暮色中的茉莉亞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