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水下世界暢想曲
2014.7.7.晴。6:30起床,7:30上車去20分鍾車程外的餐廳吃團餐。9:00坐叮當車去希爾頓度假村碼頭,10:00乘坐發現號接駁船到一英裏外的潛水基地。
離開碼頭,第一次全方位地從海上觀察檀香山市區。和奧克蘭相比,她很樸實,幾乎沒有以玻璃為裝飾材料、以弧線或奇特造型取勝的所謂現代建築,基本上見不到最能體現這種建築風格的玻璃盒子及造型各異的瓊台樓頂。市區內稀稀落落的幾棟大樓,都是無過多修飾的平頂棱柱體火柴盒,給人以樸實、滄桑的質感。據導遊講,這也不是什麽刻意的保留,是因為土地的主人都是夏威夷土著,他們收地租已經收到手軟,不同意酒店老板任何改變現狀的舉措,整個城市基本保持著上個世紀初期的建築風格。
10:30離開接駁船,踏上亞特蘭蒂斯
(ATLANTIS) 號潛水艇艙頂,經由一個直徑約一米寬的圓形艙門,扶著梯子筆直地下到艙底。這是一艘美國海岸警衛隊許可,專門用於海底觀光的潛水艇。核定載客48人,核定潛水深度45.7米,側麵觀測窗由厚度 8.3厘米的鋼化玻璃製成。我恰好坐在靠近艙門的位置,看著船長封好艙門,潛艇慢慢下沉,潛入海底。
夏威夷海域由於沒有大的河流匯入,海水鹽分很高,魚類資源稀少,除珊瑚外,幾乎沒有其他水生植物,所以海水十分清澈,即使潛到30米深,沒有照明也照樣可以看到海底,隻是有點混沌沌的藍。
眼前就是一片水下沙漠,一簇簇死珊瑚,恰似美國西部荒原的一團團草棘,沒有魚,也沒有新西蘭海域常見的水生植物。雖然有翻譯耳機,但說的都是文字材料上寫好的套詞,我沒戴耳機,隻聽見一導遊在哇啦哇啦講著流利的日語,即使聽不懂也能感覺到他的講解聲情並茂。一船人幾乎清一色的小鼻子,和他不時地互動,笑聲頻頻。我心裏想,還是人多勢力大,看人家的導遊都跟到水底下了。“哇”、“哈哈哈”之類的詞咱也能聽懂,集體歡呼雀躍時咱也伸頭看看是什麽稀罕物。唉,似乎有點不對勁,這導遊“哇”的不太地道,似乎有點北海道口音。循聲看去,我和老伴不約而同地“哇”了一聲,原來是那個在艙門口用標準的“你好!”和我們打招呼的白胡子大哥,一個純種的美國白人,是潛艇的工作人員。早聽說過夏威夷人日語很順流,今天算是領教了。
隨著一聲聲的“哇”,我看到若幹人工暗礁、二戰期間的沉船、飛機殘骸,圍繞他們的是一群群彩色熱帶魚,這些隻有幾厘米長的小家夥,愣是要生活在30米深的水下暗礁旁,可見討生活之不易。值得慶幸的是,我們看到了兩隻夏威夷綠海龜,有一隻伸著腦袋,耷拉著四隻腳,像死了一樣任憑小魚叮咬。後來聽導遊說,那不是死龜,那是特意伸出頭來讓小魚撓癢的。
一個小時的水下行程即將結束,船外海底昏暗可以理解,但艙裏麵為什麽也這麽暗。轉身問老伴為什麽,她看看我樂了,“哇”,原來我始終戴著墨鏡。
2.波利尼西亞風情小調
下午去位於歐胡島北岸的萊伊地區,距檀香山約65 公裏遠的波利尼西亞文化中心參觀。車子行駛在海邊,我看到了一個非常奇特的景色,離海岸線一公裏左右,有一道天然的珊瑚暗礁群,海浪攜帶的能量在這裏釋放,行成一道白色的浪花屏障,不但把內海過濾得平平靜靜,還把鯊魚拒於珊瑚礁外,所以每一個平靜的海灣都有孩子在無憂無慮地嬉戲。
導遊在一港灣停下車,讓我們看一座名曰草帽島(CHINESE HAT)的三角形小島,剛才在車上看到的是尖頂直立的“草帽”,待我們轉到泊車場,看到的確實一隻尖頂歪斜的“草帽”,我調好角度、距離,硬是把“草帽”給老伴戴在頭上。
下午3:00,來到波利尼西亞文化中心(POLYNESIAN CULTURAL CENTER)。下車後,導遊先給大
家介紹了一個“搶先五分鍾,爭取半小時”的退場準則:晚上演出結束前五分鍾離場,就可以躲開大隊人馬的擁擠,提前半小時回去。
由夏威夷、新西蘭、大溪地構成的太平洋三角區內的島嶼文化,統稱為波利尼西亞文化,隸屬於摩門教派(THE CHURCH OF JESUS CHRIST OF LATTER DAY SAINTS)的美國楊百翰大學(BRIGHAM YOUNG UNIVERSITY HAWAII)於1963 年創建了該中心,目的是保存波利尼西亞人的曆史和文化傳統,為楊百翰大學的學生提供勤工儉學的機會。
中心占地42 公頃,設有夏威夷、薩摩亞、塔希提、湯加、斐濟、新西蘭、馬克薩斯7 個太平洋島嶼村莊,通過村民的日常生活,反映他們原居地的文化傳統與風土人情。
中心內的導遊、服務人員都是楊百翰大學的學生,我們被移交給了來自台灣的女大學生藜蘆小姐,她先給大家做了一個這幾天已經熟悉了的“六字形”手勢,意思有“不著急”、“你好”手心向外表示“勝利”或“和平”,手心向內表示“愛”。她用台灣人特有的親切感,稱大家為“藜蘆家族”,然後領著大家開始了文化村之旅。
我們先看了一個4D大屏幕電影“波利尼西亞遊曆記”,通過一個老奶奶給孩子們講述的故事,展示了太平洋特有的風情:浩瀚的大海、巍峨的火山、茂密的森林、險峻的礁群,配以優美流暢的海島音樂,隨鏡頭擺動的座椅及穿越海浪時從小孔裏噴出的水汽及水汽中摻雜的海的味道,都讓你感覺到出乎意料的喜悅和驚險。鏡頭肯定是航拍的,但手法之特殊、角度之別樣都是以前沒有領教過的。對我們這樣喜歡戶外的人來講,簡直像生了一對翅膀在海浪與山穀間自由翱翔,其中的美妙不可言傳。寫到這裏頗有詞窮的感覺,怎麽寫都表述不出內心的震撼。走出影廳就看到藜蘆高高舉起的“六”子手勢,聽到那軟軟親切的台灣音:“藜蘆家族在這邊”。
我們訪問了湯加村,村民們為我們表演了彈唱、舞蹈、吹螺號、擂戰鼓等等各種技藝,表演者嫻熟地駕馭場麵和與會者頻頻互動,我的嗓子都有些沙啞了。高潮處三位觀眾被請上台,分別是西班牙人,加利福尼亞人及我的同胞。西班牙人表演很到位,擂鼓、喊叫,都模仿的惟妙惟肖,有趣的是後兩位先生,加利福尼亞的黑人大哥,根本不聽指揮,讓他喊,他就唱,讓他擂鼓,他脫開示範節奏,自己擂出一套新鼓點,老師無可奈何地說:“你比我厲害”,場下笑翻了天,我的也胳膊被老伴掐得生疼。中國哥們長得一表人材,白皙的麵龐、名牌腰帶、名牌T恤及筆挺的西褲,絕對為國爭光。這50歲左右的哥們隻會一句英文,人家說什麽他都“YES”。人家說:
“ARE YOU LIKE ME”
“YES”
“NOW,IT‘S RAINING”
“YES”
有前兩位示範,該做什麽他心裏有數,隻是他的節奏感似乎有點不對,總能把鼓點打到弱拍上,即使有相當的音樂素養的人,想刻意做到,也不容易。這體型纖弱的哥們每當完成一個動作都要挺胸抬頭,向老師麵前跨一步,在古銅色的赤裸健碩的軀體前,形成巨大的反差。
訪問薩摩亞村,遇到了文化村館寶級人物,一個在薩摩亞就是個酋長的表演者,他用半分鍾時間就能完成鑽木取火;三兩下熟練地把椰子從外層毛絮中脫出來;用一塊小石頭在椰殼上一敲,兩手一擰,椰子就開了;倒出椰汁,用一個固定在板凳上的長矛尖把椰蓉刮出來,再用外層毛絮包起椰蓉,擰出椰奶。我們第一次明白椰汁和椰奶的區別,明白了薩摩亞男人為什麽不讓女人做飯,因為取火的過程容易熏出眼淚,而女人的眼淚是高貴的,從另一個角度講,他們做飯過程極其簡單,主要是處理天然果實。等到椰奶擠出,園中的幾隻雞就老道地走上表演台來吃椰蓉,時間拿捏得恰到好處。
走進新西蘭村,團友們都很興奮,有一種回家的感覺,我們席地而坐,玩起了毛利人拋木棒的遊戲,我和老伴的協調性很好,練習幾次就可以熟練地雙手拋接了。做完遊戲當然要和“家人”合影,村長是個小夥子,他告訴老伴出生在島嶼灣(BAY OF ISLAND)。照完相老伴覺得這個毛利人好像什麽地方不對,不像真正的毛利,也許出生後就離開新西蘭了。我問她何以見得,她說至今還沒看到一個毛利人對你脖子上的毛利玉佩無動於衷,更何況是在這遙遠的他鄉?也許他根本就不認識。我恍然大悟,是的!我們在新西蘭境內旅行時,我的毛利玉幾乎從沒被毛利人忽略過,他們總是親切地讚不絕口。
藜蘆家族坐上獨木舟,在縱橫文化村的河流上遊蕩,每當穿過小橋時,藜蘆都會告訴大家,用手摸一下橋拱,因為這是:“健康橋,摸了會保持健康”;“發財橋,摸了會財源滾滾”;“聰明橋,摸了會學習進步”。走過斐濟村,看到開有許多門的斐濟茅屋,不同身份走不同的門,走錯了會惹殺身之禍;看到大溪地村的木雕,人物的發型決定身份地位,頭發越濃密地位越顯赫。
6:00吃晚餐,千人同時用餐的場麵十分壯觀。管理的井井有條,吃的東西相當不錯,水平可比奧克蘭的“情人餐廳”。
3.太平洋史詩
7:30,我們坐在容納幾千人的劇場,觀看一場大型歌舞表演,這是我第一次看波利尼西亞舞蹈的全本劇,由電腦畫麵、激光表演、舞台實景相配合的大型民俗歌舞情節劇,太平洋故事:
火山爆發了,一對夫婦駕一隻獨木舟逃離滾滾熔岩的追襲,他們漂到一個陌生的小島。在荒蕪的海灘上,在島上的女人們幫助下,逃難的女人生產了。
島上的居民用熱情的舞蹈歡迎他們,用極快的速度給他們蓋起了茅草屋。
民俗舞很簡單,沒有過高的基本功要求,用不著下腰劈叉翻跟頭。女人舞,手部動作不用太誇張,隻需幾個翻來轉去的手勢即可,眼神不必滴溜轉,隻需隨著手勢緩緩漂移就行。腿部略微彎曲,必要時做幾個起伏動作就得。漂在優美的音樂裏,舞起來似和煦的風,溫柔的水,沒有任何棱角;扭腰擺臀,手到眼到,每個動作都是溫潤地過度;舞蹈語匯簡單明了,無需任何翻譯,人人都會被感動,偷看一眼老伴,她的世界裏已經旁若無人了。
男孩一天天長大,開始學習各種技能。波利尼西亞文化土壤中的男性生活壓力不大,樹上有吃不完的漿果;地裏能長出龐大的薯根;山裏沒有大型獵物需要捕殺;唯一需要掌握的技能就是捕魚,捕到魚就是生活的奢侈,捕不到魚,吃漿果依然生存。不像農耕社會中的男人,若沒有勞作技能,地裏長不出糧食,人就會餓死。
男孩開始戀愛了,酋長堅決反對,因為男孩還沒有學會戰爭。酋長把他拖到戰士的隊列裏,學習波利尼西亞男人的真本領。島上男人都會跳舞,在舞蹈中可以學習戰爭。所以男人的舞蹈多是屈體俯身,捶胸、吐舌、瞪眼、吼叫,能把對方嚇死最好,嚇不死咱們就接著跳。
男孩要和女孩結婚,酋長還是不允,因為他還沒有掌握島上男人的另一項技能,玩火。幾個穿著鮮棕櫚葉草裙的勇士,從火堆中趟來趟去,男孩一靠近火堆,就被燒的吱哇亂叫,一次次逃跑,一次次被酋長扯著耳朵揪回來。男孩終於穿過了火堆,酋長祝福了他們的愛情,島上舉行了隆重的婚禮。我第一次看到這麽大場麵的草裙舞,上百個頭戴花環,胸佩椰殼乳罩,腰穿草裙,在奔放的音樂中撒歡的少女,一下子把氣氛推向高潮。島國風情民俗舞中,最有代表性,最有技巧的當屬草裙舞,舞者雙腳緩緩挪動,雙手緩緩揮舞,唯有臀部、胸部在高頻率地擺動,把個熱帶風情演繹到極致。
生活像大海一樣,不總是那樣平靜。戰爭來了,男孩和族人一起與入侵者抗爭,他們勝利地保住了家園,但男孩的父親犧牲了,全島舉行盛大的祭奠禮,一個大的舞蹈場麵將要開始。
在舞劇高潮即將開始時,同團的人提議趕快退場,執行導遊的搶先原則,比導遊的要求還早。我不舍地一步三回頭,在眾目睽睽之下黯然離開。
我們的車駛出泊車場,舞劇還未結束,車燈刺破漆黑的夜,我的心依然陶醉在波西尼亞音樂之海,幻想著那燃透天邊的篝火、激情四射的草裙姑娘及瞪眼吐舌的擂鼓勇士。
晚上10:00回到酒店。
2014.7.31. 於奧克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