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裏的森林童話四, MORIS WALK WAY

1.避重就輕的童話

2014.6.28.有時晴，有時雨，有風。

7：20，一行人在我家門前集合，從不遲到的TONY，今天遲到了；從不等人的“一路有你”，今天也破例了；兩星期沒見的群主，今天也露麵了；那偉岸的身軀似乎小了一圈，那幸福感極強的四層下巴，似乎少了半層。ANGELA不失時機地表功，說大徐的晚餐已由八盤四碗減至四菜一湯了。

7：30，七人兩部車出發，向距離我家以北42公裏處的MORIS WALK WAY駛去。

    南區步道還有最後一段，但考慮到該段路線的困難，及“保守走過冬天”的原則，本周的計劃臨時改為北邊的一條新步道。老伴設計了兩個環路，一個小圈約6公裏，一個大圈約13公裏，從資料介紹看，路徑不算難走，符合我們的冬天行走原則。

按約定，計劃由群主發布，眾人依然是摩拳擦掌，有意參加者眾多，但昨天一場大雨冰雹，把觀風好事者都澆了回去。

車子在北上的高速路疾駛，按照設定的GPS還有1.5公裏，老伴提醒我減速注意路邊。我一邊駕車，一邊對車上的朋友說，前麵的路邊有一個泊車場，那裏有一群野雞，當年我們在這裏吃過毛利人的地熱飯。車子在下坡路上以每小時百公裏的時速前行，突然老伴喊道，“就是這，拐進去！”，我趕忙減速，在不到百米的距離內，完成減速、拐彎、停車，車子差點失控。後麵的ANGELA反應及時，跟著我衝了過來，有驚無險。不得不佩服這女漢子的駕車本領。

這裏正是10多年前吃過地熱飯的野雞泊車場，察看了步道口的路牌，確定這就是我們要找的地方。今天的路容易走，誰也沒拿它當回事，ANGELA和大徐走小圈，剩下的五人走大圈。

 

2.錯誤連連的童話

8：10，一行人鑽入林子。正至雨季，昨天又是一場大雨冰雹，整個森林都處於飽和態，樹葉、樹枝、樹幹，凡是能積一點水的坑坑窪窪，都蓄滿了冰涼的水，稍有風吹草動破壞這動態平衡，胖胖的水滴就會從各個角度撒著歡地撲下來。氣溫不是很低，我們的著裝有點過了，沒走多遠就出汗脫衣服，每當風從樹梢掠過，或因平衡所需扶一下樹，都會招來一陣雨點。汗水從裏麵濕，涼雨在外麵澆，穿上防雨服還嫌熱，隻好忍著桑拿加冷水浴的感覺。路很陡、很窄且灌滿泥漿，它以很小角度很短距離的“Z”型路線環繞向上。TONY喜出望外：今天的路有點意思，誰說北邊的步道比南邊的好走？今天的難度一點都不差！

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走著，我的認識也在蛻變，以前總以為西區、南區的森林要比北區深一些、密一點，現在看來不盡然。眼前濃密的原生態林子，遍地的腐枝朽葉，風吹不進來，雨透不進來，外麵明晃晃的大太陽，林子卻是一片昏暗，路過一座落差四五米的瀑布時，不用閃光燈，沒有三腳架，根本就得不到清晰的照片。

ROGER走在隊伍的最前麵，在一個很明顯的左轉彎處，他把隊伍帶向右轉，其他人也沒注意到。走出不到20米就發現腳下的藤子越來越多，纏著腳邁不開步了。前麵傳來TONY的吼聲：“找不到路了。”隊伍馬上進入尋路程序：ROGER向左，TONY向右，我向後撤，回到公認的主路再去探索新的裏程。果不然，一條簡單的直角拐彎路，ROGER卻領我們走上歧途。可能是忙著為大夥介紹這種樹的來由，那種草的科目而疏忽了看路的大事。

我把大夥喚了回來，盡興地把ROGER調侃了一番，徑直領大家向山上走去。走著走著又發現，我們竟踏上了歸途。如果說，ROGER忙於傾吐他那一肚子關於森林的知識而誤入歧途，我這種開曆史倒車的行為又當何論？好在“一路有你”是支寬宏大量的隊伍，好在TONY發現了我犯的另一個更大的錯誤，把話題引開了：

“你從哪個角度觀察出群主的下巴少了半層？你用什麽數據來證明群主那懷胎七月的美腹，圍度少了3公分？我們既然關心群主，就應建立起科學的、公正的、透明的監督觀測體係，由專家組定期測量群主的體重、三圍和三高，並定時召開全群新聞發布會，不能靠你的目測。雖然你有30餘年物理測量經驗、伯努利分布、微分方程等數學解析手段，但你呈報的數據，絕對是摻雜了資產階級的江湖義氣。”小夥伴們被TONTY的慷慨激昂驚呆了，曆來認為學富五車的ROGER，也在TONY有理、有節、有據、有情的陳述麵前和我一樣無語了。

過了幾座小橋，我指著橋下湍湍的小溪提醒大家，注意40厘米以上的瀑布。細心的ROGER真發現一處袖珍微景觀瀑布，若用相機照下來，再剪裁修版，絕對有飛流奔瀉的效果。

路越來越難走，不敢相信網站上竟然把這種路稱為“WALK WAY”（難度很低的路）；熱的汗水、涼的雨水仍然不停地在身上交和；TUI鳥隻把聲音留在路上，“FANTAILS”仍然像影子一樣旋顧你左右。跨過躺在路上的樹幹，鑽過枝杈編織的隧洞，拖著兩腳泥巴，我們走完了半個小圈。

9：30，我們走到山梁上的大路，老伴拿著線路圖和TONY研究。當他們決定走右邊時，我麵對著他們，指向我的右邊，本意是偷換概念，尋機取樂，卻不知成了我的英明預見。

在山梁上感覺到了風的威力，路兩旁茂密的蘆葦，形成一條風的甬道，進不了林子裏的風，把能量集中起來，順著甬道灌了進來，兩排花白的蘆花，反射著斑斕的陽光順風招展，把一條大路裝扮的充滿生機又彌漫著蒼涼。這是修在山梁上的一條機動車路，但許久沒有車走，路上長滿了一層又黏又滑的海帶泡一樣的怪物。阿香說，這是地耳，是華人舌尖上非常高級的食料。聽幾個朋友講起過，今天第一次仔細看。它們在雨水的浸泡下，全發了起來，厚厚的，泡泡疊泡泡地羅在一起，不誇張地說，一米見方，就能掃起一大盆。但我們這支愛自然的隊伍，嚴守新西蘭的規則：“留下的隻有腳印，帶走的隻有照片”。在林子裏遇見靈芝、草菇甚至人參，都不會有采來帶走的念頭。

路過一處路標，老伴告訴大家，這就是小圈的另一半，從這裏可以回去，我們要繼續向前走。

10：00左右，我們被一道閘門擋住了，TONY、ROGER又分兵兩路，一左一右地鑽進草叢，但探測的結論是：“無路可走”。

我們又錯了，沒什麽岔路，隻能是出小路時轉錯了。哈哈，一貫正確、掌控我們步道方向的老伴也出錯！鬼使神差，我們今天又是錯一，錯二，再錯三。我借機炫耀：

“我說走那邊，你們不聽。”

“真奇怪，怎麽能犯這麽簡單的錯誤？一上大路方向就錯了。”老伴遺憾而不解地自言自語

   “不用檢討了，沒事的，這路走得很開心。”阿香姐總是這麽體貼安慰別人。

怎麽辦，改錯的可能性不大了，隻能往回走，沿小圈回去了。

“沒關係，下周你們去美國，我們把剩下的路接著走完。”TONY信誓旦旦地說。

10：30，回到岔口處，雖然時間尚早，但考慮到再沒有開闊的地方，就在路上用午餐。老伴做到一叢幹枯的蘆葦上，號稱不次於家裏的沙發，就是有點潮。但墊一層防雨布就沒問題了。我們則站在路上，一邊吃一邊談笑。豔陽高照，沒想到突然一片雲帶來了一場瓢潑大雨，風聲淒厲，背後的鬆林傳來隆隆地響聲，大夥若無其事，或坐或站，慢慢地吃著東西。我咽下一口黑麵包，又喝了口水，然後發表感言：

知道什麽是“晴天漏”嗎？知道什麽是“鬆濤吼”嗎？知道什麽是“遊俠客”嗎？知道什麽是“一路有你嗎”？知道什麽是“苦中取樂”、“沒事找事”、“吃飽了撐的”、“誓言走過冬天”嗎？讓大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為我們的童話再增添點素材吧！

10：45，走進鬆林，這是一片人工種植的森林，是引自美國的輻射鬆。名副其實，那枝杈成輻射狀向外伸展，不過由於空間限製，林子裏的鬆樹遠沒有我家院裏曾經有過的那棵偉岸、粗壯，更令人不解的是，下半部三分之二的樹枝都已枯死，隻有樹梢還有蔥綠，而且不是個別現象，整個林子都是如此。

地下鋪滿了鬆針，軟軟的像踩在地毯上一樣。小時候我們把它稱作鬆材毛，往往要走10幾裏山路，才能摟起一筐“鬆材毛”。背著一筐勝利果實，走在回家的路上，想起將要得到的褒獎，不由自主地唱起讚美的歌謠：“鬆材毛，鬆材毛，又起鍋子又好燒。”曆史進化到今天，我滿肚子的鄉土童謠，隻能唱給還處在遊離態、飄在空氣裏的孫子聽了。

突然鬆針地毯上出現了一片金黃鑲著紅芯，再裝飾一圈白點的草菇，不是一隻兩隻，是五六隻聚在一起的一大片草菇。我們用盡了手段，把那肉津津、膩歪歪的地菌，拍了個夠。

11：10，沿小圈走出森林，按時間及速率計算，今天的行程約10公裏。

 

3.貼補丁的童話

大夥意猶未盡，難道就這麽結束了。ROGER建議去看看幾公裏外的博物館及KAURI樹林。TONY、阿香聽說還有好玩的地方可去，頓時興高采烈。11：25，來到沃克沃斯小鎮博物館的KAURI樹林，一停車就看到那棵著名的有800年樹齡的KAURI樹。旁邊的小屋是當年的兵營、郵局、監房。阿香和老伴在存放著古老的拖拉機、播種機、除草機的車庫裏，在一位農夫、農婦模型孔裏，伸出腦袋照了張相。

我們走進樹林，發現很多現在種植的小樹苗，看過標牌介紹，發現很多是為了紀念某位逝去的親人而種植，有老者也有出生僅兩天的嬰兒。

在一處觀景台上，發現一隻喂鳥的裝置，除了裝有蜀米，還有兩隻削開的蘋果。阿香不由得感慨：“我們鄰居家的一棵樹砍了，樹上的鳥都搬到我家樹上，回去就給它們買一隻鳥巢。”我想起動物保護組織的一句口號：“愛她，就送她一個家。”“一路有你”的女漢子，個個都是真性情。

在林子裏走了半小時，結束了這期的童話。下周，我和老伴將遊曆熱情似火的夏威夷，冬天裏的童話，將由隊友們續寫。

 

2014.6.30. 於奧克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