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ANTAO
生活在新西蘭，隨手撚幾片草葉與朋友共賞
大幕起。
序幕：風雨無阻
天幕：窗外夜景。
字幕：2014.5.23. 10時許。
舞台：工作室景，我坐在舞台正中的電腦桌前敲鍵盤，老狗TOBY臥在腳邊，老伴拿著筆記本電腦在左後角上場。
老伴：唉，我說，來看一下明天的線路圖。
我： 等一下，我發完這篇文章再說。
老伴：拉倒吧，發了這篇還有下篇，抽起風來沒完。
我： 俗，老用凡間俗事打擾我。（轉過身來看放在旁邊的蘋果電腦）
天幕：一幅步道圖，彩筆勾勒出一個環型線路。
字幕：希拉裏步道環路，15.4公裏，約6小時行程，起點：HUIA泊車場。隨老伴的手勢，一個小
箭頭在圖上滑動。
老伴：看這裏，53、136和44號交匯處（箭頭指向交點），136號是我們的主路，但沿著53號走到底，有一條小溪，一個瀑布，應該還可以看到另一條離著很近的瀑布，但是得原路返回來。
我： 這條小岔路距離多少？
老伴：往返約1.5公裏，
我： 這有什麽好商量的，去。
老伴：不知道瀑布多大，值不值得看，
我： 俗，這種小岔路以後沒機會光顧，能順便捎帶著就別拉下。
老伴：算上這段往返才15.4公裏，征求一下意見而已。
我： 以後這等俗事就不必請示了，同意！請可夫、大徐同誌一閱，簽字。
老伴：真能裝！看看明天的天氣預報：（大幕顯示預報圖）從早晨8：00開始，幾乎每個小時都有雨，還伴有強風。
我： 俗，忒俗！不經風雨，談什麽走過冬天，老是風和日麗，哪來的寫作素材，不刺激一下感官，哪來的創作激情？
老伴：風雨交加，小心點好。
我： 沒事！別忘了，我是山的兒子，我要出門，老天爺總是給麵子的。
老伴：你整個一個半瘋！看看群裏的反應吧。
天幕：顯示手機屏：
小甲：我住西區，到哪裏集合？
大徐：早8：00，HUIA橋頭右手邊泊車場出發。
劉一：我和上次的兩位朋友一起去，到時候見咯。
小乙：要下雨怎麽辦？
音樂起，大徐語音：風雨無阻，風雨無阻。大幕落。
第一幕：上山
第一場：兩局對話
天幕： HOUIA泊車場。陰雲密布，峽穀幽暗，遠處大壩隱隱可見。
舞台： 右後方是水壩刪門。一行人準備出發。舞台左前方，一KIWI漢子正在和SARAH說話。
KIWI： 昨晚我在山上獵野豬，一隻小狗走丟了，請你們留心一下，發現了就把它帶出來。
SARAH：什麽樣的狗，
KIWI： 和它們一個品種（指車上兩隻牧羊犬），9個月大，黑色、有花斑。
SARAH：沒問題，遇到了就把它帶出來。
KIWI： 謝謝，你們要當心天氣。
TONY： 沒問題，都準備好了，扯扯身上的GOR-TEX防雨衣。（遞上手機）朋友，給我們合張影吧。
一行10人合影，切光。
天幕：大壩景色。
字幕：LOWER HOUIA DAM，建於1929年，奧克蘭水源地之一。
鏡頭：拉遠，一行人走上大壩，沿著水庫旁大路，走向山裏，大徐拖著一條傷腿，一人由壩底向上走，遠處，劉一女士和兩個男孩疾步向前趕。
拉近，一行人在步道入口處噴灑鞋底藥水，劉一三人追上隊伍。峽穀幽深，一行人成三個梯隊，走在樹冠覆蓋的綠色穹洞中，我和劉一、HARRISON走在最後，踏步狀。
我： （調侃的口氣）劉教練，我天天在健身房練器械，什麽時候能練出人魚線，八塊腹肌。
劉一：（認真地）方法得當，就可以練出來，和年齡沒有關係。
我： 我隻是開玩笑，真有這種可能？
劉一：完全可以，做幾個特定動作，讓上下腹部肌肉都緊張起來就行。關鍵還在於改善體內脂肪和肌肉的比例。
我： 那就是減肥問題了，
劉一：對，健身隻是燃燒脂肪的一種手段，控製飲食、合理吸收食物養分，健康壯碩才是目的。
我： 作為專業人士，你最推崇哪種健身活動，
劉一：遊泳。
我： 我總覺著，遊泳消耗能量不夠。
劉一：多遊一會兒就有了，它對減脂肪和健康心血管很有幫助，而且很少運動損傷。
切光。
天幕：三岔路口，隊伍停在這裏，老伴指著地圖。
老伴：左手邊是我們今天的主路，右邊岔路盡頭有一條小溪，一座瀑布。
天幕：眾人向右手邊走去，ANGELA用樹枝在路上擺了一個箭頭，我走過來，
我： 太熱了，脫件衣服。
切光。
天幕： 綠茵步道景，
舞台： 有幾棵樹，我和老伴從舞台左前角向右後角走，眾人反向行。ANGELA表情詭異。
ANGELA：那瀑布隻有兩尺高，不看後悔，看了更後悔。
SARAH： 看看去吧，都走到這了，
劉一： 小心，靠近瀑布的路很滑。
天幕：我和老伴向瀑布走去，鏡頭拉近，一股清泉汩汩地流下四米高石壁，隻不過水流小了一點。
天幕：隊伍走進森林進入136號希拉裏步道，小路彎彎曲曲，在幽深的森林裏向山上延伸，路麵都鋪有小石子。我和龔律師走在最後。
舞台：山間小路景與大幕小路相連，我和龔律師踏步狀前行。
龔律師：陶老師是理科出身，為什麽能寫出這麽好的遊記？
我： 不知道，可能是膽子大，想寫就寫了唄。
龔律師：科學的理性思維和文學的跳躍性思維，你是怎樣權衡的？
我： 所有學科都在哲學的邏輯框架下統一，簡單地說是無知而無畏，深入地講，應當是對自然的認知和感悟。我們生活在這麽美的環境裏，不可能沒有觸動，心動了，隨心所欲，就無所顧忌了。
龔律師：觸動人人都有，但沒人像你這樣執著，這樣大批量。
我： 好事而已，應當說年輕時有這種愛好，後來被理性思維束縛著，筆杆變得很沉，幾次躍躍欲試，都挪不動筆。
龔律師：怎麽可能，一動手就是這種速度，這種批量。
我： 一個好的引子，2013年回國，到我曾經生活過的地方轉了一圈，是生活觸動了寫作的靈感，是心底的湧流，激活了寫字的密碼。如果說寫作的量大，莫不如說野外活動的次數多。
龔律師：想怎樣，最終出本書。
我： 以商業目的為起點的寫作，大都不得善終，我是寫給自己看的，寫給身邊的朋友看的。
龔律師：太好了，我就是你忠實的讀者。
天幕： 太陽從雲縫裏露出臉，對麵的山巒出現一塊明亮的區域，龔律師指著對麵
龔律師：“一抹陽光灑在林子裏，斑駁的山路，頓時有了生氣。”
我： 唉，這詞是我的，大律師剽竊。
龔律師：是嗎？反正是剛剛看到的，原來是你的，哈哈。
切光。
第二場：封路易轍
天幕：一塊印有線路圖的大牌子，幾處線路上貼著若幹紅叉叉，老伴，SARAH、ANGELA、TONY
圍在周圍。老伴手拿小圖，對著大圖
老伴： 原計劃的路封了，現在得商量改道。
SARAH: 我們可以沿著裏走，繞大彎上霹哈路，就是遠點。
老伴： 這麽走看上去要30公裏，太遠了。天黑之前出不去怎麽辦？
ANGELA：我們一定要天黑之前出去。
SARAH: 那我們就去這個大壩，再轉回來。
老伴： 這個距離挺好，而且這個大壩本來也是要去的，隻是排在下周，這樣就提前走這一段了。
劉一： 沒事，走哪兒都成，要走大路，我們幾個跑回去開車接大家。
TONY： 保險起見，奔大壩吧，下一次的計劃再調整。
阿香： 是管老師說過的大壩嗎，原以為下次不來走不成了。太好了，今天就陪你走打開心結的路。
SARAH： 對，我也陪你打開心結。
老伴： 太好了，路上有你們，我一定能行。LET’SGO!
舞台：森林景，眾人休息，吃東西。劉一拿出一盒巧克力餅幹遞過來，
劉一：雖然很甜也不用擔心，現在補充點能量沒問題。
我： （拿了一塊）謝謝！
劉一的朋友拿出一吹泡泡器，惹起一陣喧嘩，劉一拿過來甩出一串串泡泡
切光。音樂起。
天幕：陰雲密布，山風呼嘯，山路陡峭、泥濘，一棵大樹樁橫在路上，眾人爬了過去；一處陡坡眾人相互攜手，爬了上去；一棵樹樁攔路，眾人從底下鑽了過去。
天幕：東烏克蘭某地，市民駕著懸掛俄羅斯旗幟的坦克，在街道上行駛；泰國曼穀，英拉在女軍人的護送下離開住宅。
字幕：最近外媒評出的世界最安全國家排名：新西蘭、丹麥、挪威、冰島、奧地利、瑞典、日本、加拿大、芬蘭、新加坡。
天幕：陰雲密布，飄起細雨，一行人在林中穿行，走到山坡開闊地，一座大壩出現在腳下。
音樂起，大幕落。
大幕起。
第二幕：打開心結
第一場：潔淨水源地
大幕起：喘息的小火車鳴笛駛過；馬車駛過；三三兩兩的那個時代的人；腳手架，繁忙工地。
字幕： UPPER NIHOTUPU DAM 建於1915–1923年，壩高50米，儲水量236萬立方米，奧克蘭水源地之一。
舞台： 大壩平台，右後角為一遮雨休息廳。一行人從左後角入場。
阿香：（對老伴）這就是你經常提起的大壩？
老伴：對，就是這兒，兩年前世界末日那天，我們來過的地方。
阿香：好美，（扶欄向下看）這沒什麽，管老師幹嘛怕這裏？
老伴：恐高，不敢往下看。到了壩底下一看就頭暈惡心，不敢上。
我： 老伴，往下瞅，今天的你已不是昨天的你。
老伴：（走到欄杆旁邊向下看）沒事了，真的不暈了。
我： 還有最後一關。
阿香：走，爬大壩去，看看到底多難，讓管老師惦記了兩年。
眾人：走，我們陪你去。
切光。
天幕：大壩底部，陰森森的林子，陡直的大壩，一股水流沿著水管噴出一道拋物線，壩頂烏雲翻滾，
有扶欄的石台階直上壩頂。
舞台：黑黑的，隻有泵房周圍有光，右後角有石階的扶欄。一行人由舞台左前方上場。
SARAH：沒事，我打頭，讓陶老師跟著你，別往下邊看，隻管往上走。
阿香： 一會兒我們一起走，你在中間，別擔心。
我： SARAH和阿香走前麵，老伴跟著，我在你後麵。沒問題，上!
切光，音樂起。
天幕：兩年前，同一地點，老伴臉色蒼白，手扶欄杆踏在第一級台階上不敢挪步（嘔吐狀）。
幕景轉回現在。
TONY：美女們，往下看，給你們來張合影。
阿香：真討厭，不是說好不往下看嗎，
老伴：沒事，沒事了。（暗暗咬著牙）
我： 太棒了，老伴，翻篇了。
幕景轉換：奧克蘭西區TE HENGA懸崖上，希拉裏步道。
老伴：老伴，我好像不行了，在這裏等你吧。
切光，幕景轉換。北島北部霍克斯灣，我們的車在山上懸崖路行駛。
老伴：老伴快停車，別往前開了，咱們走過去吧。
我： 沒事，你看人家都開車呢。
老伴坐在車裏緊緊閉著眼睛
幕景轉換：陶朗加海濱懸崖步道，懸崖轉角處。
老伴：老伴，我不行了，我得貼著崖邊蹭回去，你自己往前走吧。沒事你不用擔心，自己小心點。
我： 自己能回去嗎？
老伴：沒事，我不看下麵。不行就坐一會，反正我不急。
幕景轉回現在，壩頂。
阿香：管老師成功了
我和老伴擁在一起，切光。
第二場：走過昨天
天幕：壩上景色，大雨傾盆，山風呼嘯。
舞台：壩上休息亭景，左側有兩幅介紹當年建壩的圖片，舞台正中擺兩隻長椅。眾人坐在椅子上吃
午餐
ANGELA：陶老師，往這邊站，雨都掃進來了。
阿香： 陶老師說的那個平衡動作一點不難，
劉一： 那個動作，是這個嗎。（臥倒地上做平衡）
我和阿香加入了進來，眾人起哄，TONY掐表，
TONY：一分鍾，一分十秒，
天幕：大壩工地，一輛火車鳴笛駛過。
字幕：1922年5月24日，
舞台：工地場景。大徐趕著馬車從左後方上台，TONY在屏幕上開火車過來。
TONY：唉，大徐老弟，猜我給你帶什麽來了，
大徐：（停下車）籲，除了燒酒，你還能帶什麽好東西。
TONY：剛才在林子裏撿到一個娘兒們，就給你帶來了。
大徐：拉倒吧，方圓幾英裏除了野豬就沒有母的，要是母豬你就自己留著吧。
ANGELA身著20世紀30年代英式服裝，挎一隻大籃子從舞台左前方上場。
ANGELA：你說什麽，沒良心的東西，我從奧克蘭坐了兩天馬車來看你，你把我當豬，看我怎麽收拾你。
大徐： （傻在那裏）天哪，真是俺媳婦。（趕忙跑過來擁抱）
ANGELA：（推開大徐）老實點，還有人那。
老伴、SARAH、阿香、劉一，都是30年代打扮，背著大包小卷，踉踉蹌蹌地上台。
阿香：這是什麽鬼地方，折騰了兩天才到。
大徐：現在好多了，8年前更辛苦，過了聖誕，差不多就完工了，可以回家了。
切光。劉一、阿香和我還在堅持，
TONY：1分50秒，55秒，56，57，
我堅持不住，第一個撤了，阿香也不再堅持，劉一仍然挺著，全身發抖。
切光。
天幕：夜晚篝火，一群30年代的人在狂喝亂舞。
TONY： 大徐兄弟，啥時候辦婚禮，我把酒都備好了。
阿香： 是啊，我把痰盂都備好了，就等你們的信了。
TONY： 送痰盂是什麽意思。
阿香： 蘇格蘭的習俗，結婚一定要送痰盂的。
ANGELA：我爸媽已從利物浦動身了，估計聖誕節前能到，他們來了就辦婚禮。
阿香： 這麽慢那，急死人啦。
ANGELA：可不是嗎，坐輪船最少三個月。
大徐： 我比你們都急，為了娶ANGELA，我趕了整整十年馬車，打從水庫開工，我在這山溝裏呆了八年了。（音樂起）
大徐： 一有煩惱，我就想你（對著ANGELA，單腿跪下），我整天樂樂嗬嗬都是因為心裏有你，無論我走到哪，一路有你。ANGELA嫁給我吧。（掏出訂婚戒指）
眾人起哄：親一個，親一個。
蘇格蘭風笛、手風琴、二胡、竹笛，眾人操起各種不同樂器，同奏“一路有你”
切光。劉一還在堅持。
TONY：2分50秒，55，56，57，58，59，
切光。音樂起，大幕落。
大幕起。
第三幕：一路有你
天幕：烏雲翻滾，山風呼嘯。
舞台：大壩景。舞台右後方有步道口，一塊牌子立在路口：“此路僅適於有經驗的徒步者”。眾人從左前台上場。
老伴：這是我心裏的最後一個結，當年走到這就沒敢往前走。
SARAH：走，今天我們一塊走。
老伴： 走，一路有你。
切光。
天幕：陰暗的樹林，泥濘的山路。
TONY： 這路有點意思，坡不算陡，路也不窄，可每走一步都有困難。
SARAH：小心，這塊石頭滑，走左邊。
我： （唱詠歎調）小心這塊石頭，踩上去就會滑倒，走路的左邊。
SARAH：不要抓這根樹枝，已經枯死了，危險。
我： （京劇念白）哎呀呀，小心這顆枯枝，抓到就玩完了。
SARAH：當心，樹杈碰頭
我： （河南豫劇）親家母把頭低下，小心頭頂上的大樹杈
天幕： 烏克蘭東部某地機場，硝煙彌漫，槍炮聲陣陣；泰國曼穀街頭，紅衫軍與士兵對歭。
天幕： 陰暗的樹林，泥濘的山路。
TONY：（對劉一）找一個我們都會唱的歌
劉一： 你會唱什麽歌，
TONY： 誰知道呢，我女兒是唱俄羅斯歌謠長大的，誰知道你們這些80後都唱些什麽歌。
劉一： 這個會嗎（唱一首歌）
TONY： 不會
劉一： 這個呢（再唱一首）
TONY： 不會
阿香： 外婆的澎湖灣，你一定會。（自己先唱起來，眾人和，TONY不會詞，跟著哼哼）
天幕：眾人在泥濘中艱難行走，突然老伴腳下一滑倒在地上，身後是幾米深的山穀。走在他身後的TARRISON快速去抓她，自己也滑倒在地。前麵的ANGELA 反身拉住老伴一條腿，終於掙紮著起來。
“一路有你”主題音樂起，背景合唱。眾人前行，有難度但很愉悅。字幕出主題歌詞。
字幕：過小溪時有你，從此不怕濕鞋；懸崖峭壁有你，登高不再恐懼；
走山路時有你，一路灑滿了故事；穿越密林有你，林間充滿歡愉。
一路有你，走得更遠；一路有你，不再孤寂，
一路有你，咀嚼昨日的記載；一路有你，走向明天的期許。
得意時有你，祝福不再奢侈；孤獨時有你，心窩蕩漾暖意；
白雲之鄉有你，遊子有了歸宿；朋友圈裏有你，轉載相投的誌趣，
一路有你，走得更遠；一路有你，不再孤寂，
一路有你，咀嚼昨日的記載；一路有你，走向明天的期許。
天幕：過陡坡，過小溪，眾人你拉我扶，一步步向前走去。
大幕落。劇終。
2014.5.27.於奧克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