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ANTAO

生活在新西蘭,隨手撚幾片草葉與朋友共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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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克蘭的步道二,坡陡、林密、黑沙路綿綿

(2014-05-20 19:22:07) 下一個

1. 突然的驚喜

        2014.3.22. 周六,晴天。早8點,一行6人坐TONY8人座大車出發。今天又多了兩位新朋友,張老師和住西區的小丁(自己駕車到步道入口和我們集合)。

車子沿著山區海濱公路蜿蜒前行,越往前走越覺得熟悉,到達曼努考灣華題普(WHATIPU)海角泊車場時,我恍然大悟。這正是那個我向往已久的地方,左手邊是平靜的曼努考(MANUKAU)海灣,右手邊就是波濤起伏的塔斯曼海(TASMAN);背靠險峻的大山,神秘的雨林,麵向浩瀚綿延的黑沙海岸。當年漂在小船上在曼努考灣裏垂釣時;坐在海灣口的小島上,看著靜靜的一灣碧水,聽著大石後麵咆哮的濤聲等魚上鉤時,聽到了許多關於這片神秘而險峻的山林的故事:據說山上有很多步道,很難、很危險,某年某人在此失蹤;據說走步道的都是體力超棒,精神頭超好的年輕人;據說很多美國人、歐洲人還有日本人,專門來走這些步道。當時我就幻想,什麽時候有機會走進大山,咱也嚐試一下走步道探險的樂趣。老伴做計劃時曾說過可能經過這個地方,我期待著它的到來,但沒想到會是今天。

我終於來了,來的有點突然,有點出乎自己的預料,來的目的就是攀爬大山,鑽密林,走那傳說中的神秘小道。這次的計劃是走一段山路、穿過一條峽穀、跨越一片濕地和沙漠,沿海灘返回,全程16.52公裏。這個數字是一位專業徒步者自己走完後記錄的,他用了5個小時走完全程。

 

2. 險峻的山路

           910分到達停車場,新朋友小丁已在此等候。一見麵從她的眼神中就能讀出一絲意外:“你們怎麽這麽大年紀?你們是‘老驢嗎’?”眉宇間似乎寫著問號。

收拾妥當930分正式出發。來到GIBBONSTRACK 入口,隊伍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本來16.52公裏就夠嚇人的,剛上路就遇到如此陣勢:陡峭的近乎30度的山坡讓你眼暈,深深的密林把路罩得陰森森的,讓你起雞皮疙瘩。和10幾年前朋友們講的一樣,確實很難,而且是不給你一丁點麵子,上來就出難題,就加難度,好在大家都不是雛鳥,什麽樣的路都得在腳下延伸。

張老師腳力非常,不愧是馬拉鬆健將,走幾步就能讓你感到小路上灑滿活力;小丁穿著厚重的衝鋒衣、衝鋒褲,似乎也挺輕鬆;我們這幫老家夥似乎也沒想象的那麽差勁;大徐依然保持著自己的節奏,在隊伍後麵慢慢走;TONY在哪裏都不忘醫生的本分,提醒大家別太衝了,悠著點,注意膝蓋;老伴還是負重練習,背著12公斤重的登山包一步步走著;ANGELA腳步頻率變化多端,一會兒慢下來等等大徐,一會兒又趕上來和大家聊天。我是隊伍中最輕鬆的一員,隻挎一架單反,一會兒給大家照幾張像,一會兒走到懸崖邊,把鏡頭擴張到最大的可能,瞄準浩瀚的大海。

天氣太好了!適中的氣溫與密林中的濕潤空氣摻在一起,走起路來周身舒服而且不怎麽出汗。明媚的陽光不失時機地灑向林間空隙,斑駁的路麵和密林幽深的背景,給我的鏡頭出了很多難題。照大海要“光圈優先”;照路上的人要“光速優先”,這片林子寬敞光圈要小點;那段路麵暗,光圈又要大些;抓動態畫麵又要做相應調整。有時候路況艱難自顧不暇忘了調整,就出了很多廢片。

陡坡爬了約半小時,路變得平緩了許多,我們開始沿著山脊繼續向山上走,11點,爬上了海拔254米的最高點。TONY說今天走得有點“悶騷”,因為沒了歌聲。我也不知為何,情緒不錯,天氣很好,但就差了一點“歌引子”。大家吃了點水果,用樹枝在路上給後麵的大徐擺了個箭頭,就岔向MUIR TRACK小路,開始下山。

和剛開始上山一樣,坡又陡了起來,窄窄的路在密林間蜿蜒迂回。我把登山杖調長了一截,點著前麵的、下邊的路,腳掌著地,一步步巔著往下走。遇到大石頭時,就放慢節奏,用登山杖撐住下邊堅實的部位,把腿試著探下去,這條路有好幾處都是從岩石上或山崖邊穿過的。最險的一處,是一段近乎垂直的峭壁,有粗重的鐵鏈固定在崖上,我們抓著鐵鏈一個個小心翼翼地爬過去。當然了,絕不能放過探險者豪邁的亮相。“蘋果”、“三星”、單反一起忙,幾個人從不同角度哢哢地拍著,互相記錄著勇闖天涯的瞬間。可惜這裏沒有信號,否則早就傳出去了。好在險象並不環生,下了崖,路雖陡但好走了許多,一會兒功夫我們就下到PARARAHA穀底。

生活在新西蘭,見慣了藍天綠草,但小夥伴們還是被幽穀的景色驚呆了。深深的峽穀秀出窄窄的一抹藍天;筆直的峭壁及環繞山頂的一絲雲霧,裝飾著巍峨的山巒;漫山遍野的原生態植物,層次分明地在野坡上排列;一汪清澈的溪水潺潺與鳥叫蟬鳴奏起撩人的和弦,我像飲了酒似地醉臥在厚厚的草氈。

眼前冒出幾朵豔紅的草花,TONY坐在花前,用鏡頭仔細端量。ANGELA趁機把TONY和野花都裝進相框,並命名為“情竇初開的小男生”。一個男人專心致誌地做一件事很美,專注地在大峽穀底拍一朵奇花,本身就是一幅畫。

         下到穀底的時間是1150。這裏有一座亭子,我們在此吃完中飯後向山穀口走去。ANGELA要在這裏等大徐,我看看四周幽深的山穀說:“你在這裏等,我們擔心的就不是大徐了”。她明白了我的意思,隨我們一同下去。

沒走多遠一條小溪攔住去路,我說穿著鞋趟過去即可,可大家都紛紛表示赤腳過河才對,一路穿濕鞋肯定不舒服。TONY提起上次“小河泡澡”的愜意,可這次一下水就倒吸一口涼氣。我問小丁懂不懂“水乍得骨頭痛”是什麽意思,她搖搖頭似懂非懂。TONY似乎特別喜歡水,對冰涼的水溫和紮腳的石頭好像沒有什麽感覺,和張老師一起張張羅羅地吆喝大夥照相,錯過的好角度還要重新走位,愣是在冰冷的水中堅持了五六分鍾。

          1250,我們來到峽穀口濕地。這裏我曾經走過一次,幾年前我們走希拉裏小路就終止在峽穀口。站在濕地木棧道上我對TONY說:“跳下去會怎麽樣?”他沒回答,隻是把登山杖輕輕地伸到水裏,看似很淺的湖水,一下把長杆沒在裏麵,然後驚噓噓的說:“還沒碰到底呢。”

          走出濕地,一大片黑沙漠出現在眼前,令所有的人歡呼雀躍。這就是新西蘭!這裏有幾乎地球上所有的植物、有世界上最後的淨土、湛藍的天空、碧綠的曠野、如畫的白雲、透明的碧海和這閃爍著小星星的黑沙灘。富含鐵礦石的細沙,黑得耀眼,美得無暇。握一把在手中,暖暖地、鬆鬆地,張開手,每粒細沙都撒著歡地走掉,對你的小手沒有任何汙染,也沒有任何依戀。張老師把雙膝深埋在沙裏,說這樣能治關節炎。在小丁給我們照合影時,我好像正在解釋什麽,大家聚在一起看著我比劃,小丁及時地按下快門,一張記錄了自然狀態的好作品誕生了。

         下午110分,我們離開沙漠,ANGELA留下來等大徐。

 

3. 穿越沼澤地

         按圖索驥,走出沙漠該徑直插向PARARAHA角,沿海灘回到泊車場。可我們沿沙丘小路反方向走出去好遠也沒見到岔路。老伴說,肯定走錯了。於是乎我又開始折回,試圖在山邊找到一條穿過沼澤,直達海邊的路。TONY跑到前邊,把已經走出去很遠的張老師喊了回來。

          我回到山腳,順著一大片沼澤探路,幾經周折都被濕地檔了回來。穿梭於齊人高的荊棘草叢中,腿和胳膊被紮得生疼。終於發現了一條顯然有人趟過的路。順利走過第一片幹涸的沼澤,衝上一片沙丘,我以為成功了,忙招呼眾人。老伴因為不放心第一個跟了上來,張老師一看這麽複雜的地形,擔心ANGELA她們找不到出口,便說在這裏等她們。可是我高興得太早了!第一片沙丘後麵還有一片沼澤,我試著向前走了幾步,水沒過腳麵,但前麵的深草叢中,會不會隱藏什麽危險,想起TONY剛才輕易插進沼澤的登山杖,不寒而栗。我放棄了穿越沼澤地的想法,主動撤了出來。我知道往前走肯定能回到海邊,就是繞點路而已。

        走出沙漠來到海邊的時間是210分,也就是說,我們在這裏整整折騰了一個小時,折來折去

多走了許多路,今天的行程肯定超過20公裏了,但我們沒有專業測量設備,到底走了多遠不很清楚。

 

4. 綿綿黑沙灘

          在我的印象中,海灘應當是兩個海角中間的平緩地段;海角處多山尖、礁石,海灘處要麽碎卵石,要麽細沙灘。長度為幾十米、幾百米,一般不超過幾公裏,從海岸到水邊的距離也不會超過幾百米。可新西蘭的海灘動不動就是10幾公裏,最長可達300公裏。

沙丘後麵的黑沙灘,從沙丘到海邊就有近千米的距離。近乎筆直的海岸線,前麵隱約可見岸礁上的燈塔,後麵朦朦朧朧可見海角山尖,跨度該有幾十公裏。今天的沙灘跋涉,無異於沙漠徒步,不同的是沒有起伏。據大徐講,他在走沙灘時,竟然咪咪愣愣地睡了幾覺。和真正的沙漠不同的是左邊傍著大山,右邊依著萬頃波濤,耳膜被濤聲震得發癢。

整個北島的西岸都有浪大的特點,可能與風勢有關。水的小夥伴們手拉手,肩比肩,和諧地抱成一團。可巨大海浪釋放能量的瞬時,他們被強力扯破、撕散,被無情地拋向空間,隨疾風掃過,型成了一團團海霧。我們身後的KAREKARE海濱,是海灣中波浪最凶的地段,所以她永遠披著一身薄紗。

海風迎麵吹來,有過敏症的老伴鼻涕、眼淚不停地流,這一路手紙裝了半塑料袋。走沙灘路的能量消耗格外大,正常情況下,腳掌給地麵一作用力,地麵給腳掌一反作用力,這個反作用的水平分力,使我們獲得前行的動量。而軟軟的黑沙灘,一腳下去,踩出一個深深的鞋窩,超大的接觸麵積,超長的接觸時間吸收了大部分衝量,若想拔出腳繼續前行,隻有消耗內能,動用體內的儲備,所以我們走的好難,好累。

張老師內能儲備充足,一直走在前麵,小丁雖步履蹣跚,但憑年輕的活力依然咬牙跟在他身後;TONY本來和我們一個陣營,但看我們一會兒停下來擦鼻涕,一會兒停下來喝口水,事忒多。懶得搭理,獨自衝到前麵去了;我們索性放慢節奏,仔細欣賞身邊美景,反正後麵還有兩位。一個多小時前就能看到的NINEPIN ROCK上的燈塔,慢慢地清晰起來。到她身邊估計還得走一個小時,屆時一定要上去看看。

遼闊的海岸線一望無際,偶爾視野裏出現一點東西就會讓人異常興奮。每每遇到枯枝殘幹我們都會停下來欣賞拍照。走著走著,遠遠的海邊出現一幅頗具規模的架子,旁邊似乎還散落著其他東西。我倆的猜測不同,老伴說幹脆過去看看,這麽遠的路都走了不差這一點。於是我們原地轉90度,改變方向走向木架。10多分鍾後,發現它是一座很有規模的“建築“,幾根主梁支起棚架,周邊還頗費心機的架起多組小構建。老伴說像諸葛孔明的八卦陣,一定是路人的作品,十有八九是能量過剩的年輕人,在這一帶收集到這麽多大大小小的枯樹幹還真不容易。

離燈塔礁石越來越近了,海灘上開始熱鬧了,釣魚的人,健步的人多了起來。遠處有一夥大概是拍電影的人正在練習,舞刀弄槍,捉對廝殺。看到兩個人在燈塔架上慢慢地向下爬,近前才發現一塊警示牌赫然寫著:“危險,請不要登塔”。又是兩個精力過剩能量無處發泄的臭小子。

下午430分,我們回到終點。小丁有事,先行一步。我想給ANGELA打電話,無奈沒有信號。大家不知他們現在何處,就按一、兩個小時耐心等吧。沒想到,一小時後她們就回來了。這是我們預期的最快的速度,大家報以真摯的掌聲。

500離開停車場,直奔ANGELA家。他們已經提前準備好了一桌江浙口味的晚餐,一夥人和ANGELA的父母暢談痛飲,難忘今日的辛苦,難忘今宵的快樂,未來的記憶中又多了一段溫馨的插曲。

 

 

2014.3.25.於奧克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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