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秘湯”與混浴

  日本有超過三千以上的溫泉,這個數字和中國差不多,但中國的國土是日本的25倍,人口是日本的13倍,從這個視點上看,日本的溫泉當然不可謂之不多了。

   中國溫泉身著泳衣或褲衩入浴,男女居於一池；日本的溫泉則分男女，,赤身裸體入浴,男湯為“殿方用”（“殿方”是女性對男性的尊稱），女湯為“婦人用”。現在有一些溫泉感到“殿方用”和“婦人用”這兩個說法不太平等或對等，而把“婦人”改為“姬方”的。

   從溫泉文化上看較之“洗溫泉”也就是身體的清潔，日本人更注重“泡溫泉”，即在溫泉中得到休憩、放鬆和靜養。

  當然日本現在也有提供混浴的“秘湯”。1975年，日本一些傳統溫泉有感於日本溫泉觀光設施的趨向大型和現代化，偏離了古老的溫泉傳統及人與自然融合的本質，於是成立了“日本秘湯守護會”。“秘湯”大多在交通十分不方便、沒有熟人帶領則很難找到的秘境。“秘湯”大多由一些山間溫泉小旅館經營，房間數目不多，不接待團體客，建築物和餐飲也保持數百年前的樣式。“秘湯”最棒的就是私密性強，而且周邊都是自然山水，很有中國山水詩中那種“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的野趣和意境。

   許多客人來到日本都想見識這種“秘湯”，為滿足他們的好奇心,我也常帶客人去鄰近的一個“秘湯”見識。那個“秘湯”在日本三大名山的白山山裏,通往其秘境的白山超級林道隻有在每年的6月到11月才開放通行。那個“秘湯”叫“親穀之湯”，顧名思義就是在穀底了。沿著海拔800米的半山腰從陡峭的階梯上下去，來回至少也要一個半小時，需要一定的體力。這個“秘湯”由中宮溫泉經營，但免費入浴。溫泉麵向一個叫“姥姥瀑”的瀑布，泡在溫泉裏，看著對麵細如銀絲猶如老婦人白發的瀑布飛流直下，徐霞客的“不慕天池鳥，甘做溫泉人”的感慨，頓時湧上心頭。

   我老家廈門人老說日本人“有禮無體”，即看上去西裝革履、彬彬有禮，但對裸露身體這種事情卻不避諱。日本人無原則地崇尚自然，也把男女的身體看作自然的一個部分而不抱神秘感，所以“秘湯”雖是男女赤身裸體混浴，但在人與自然的融合中，很少有那種想入非非的邪念產生，在“秘湯”中發生豔遇的事也聞所未聞。再說混浴是一種古老的傳統，現在日本人的家庭男女老少在一起泡湯，也被視為尋常之事。我在慶應大學讀博時，每逢研究室旅行，日本教授們也常與日本男女學生一起洗混浴，這在他們看來是很自然的。

   我常去的一個“秘湯”也在白山超級林道入口處的中宮溫泉，叫“西山旅館”，有將近150年的曆史。這個“秘湯”有分男女的溫泉浴場，也有象大水桶似的溫泉提供混浴，混浴的大檜木桶置放在天台上，周圍是碧綠的群峰，到了秋天，則滿眼都是紅葉。他家的料理則都是用山菜、溪魚、野豬肉（有時還有熊肉）等做的，令人有飄然出世、返璞歸真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