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魚釣到了這個時候,船長的問題像羽翼豐滿的鴨子飛起來了,他問道:“是再回到我們剛才開始拖釣的地方再釣幾條大魚呢?還是到更遠的釣點拋錨底釣呢?”那麽船長的最佳選擇是什麽哪?根據船長的意思,今天風浪偏大,再加上潮水的方向和風的方向正鬧著別扭,很難把魚船停靠在魚窩上,他建議我們拖釣,這樣能有更多的魚獲,看今天這個架勢,沒準還能釣到一條大魚。但是,我們這次南下在很大程度上是奔著釣石斑魚來的,我和老餘為了它,還帶著自己的寶貝——電動魚輪千裏迢迢到此,心想至少要出出手試一試吧!經過哥幾個一陣喁喁私語後,一致認為堅決把底釣進行到底。船長知道了我們的決定後沉思了片刻,無奈地搖了搖頭,咬了咬牙,說:“好吧!我們就去試一下底釣吧!”說完就把船頭掉轉了方向。
在一望無邊大海的襯托下,漁船依舊是那樣的小巧和美麗,像生著風兒一樣昂首飛步急行,從遠處看一定像月牙狀閃閃的流星。早晨的大海是沸騰的,是驚濤駭浪的戰場,在我們的眼睛裏到處都是露著凶相的猛獸,什麽雄獅,猛豹或斑斕的東北虎,隨你說,而眼前的大海竟然平靜的尤如原始森林裏的冰天雪地,又似暴風雨過後沙原裏常存的漠然與孤寂。美中不足的是陣陣疾風,總是在你不注意的時候,嗑頭碰腦地撲過來,掄足了腳板子對著我們的屁股就是狠狠的一腳,在我們的叫罵聲中又哈哈笑著慌逃的無影無蹤。
漁船航行了大約30分鍾後便減下速來,這意味著釣場到了。哥幾個便立刻興奮起來,在交頭接耳的同時,腳底下好像都安上了彈簧,又蹦又跳摩拳擦掌滿麵紅光,尤其是burkelake,激動的竟然做起了體操中的擴胸運動,還像小跑兒似地指著遠方,一驚一吒地叫著:“船長,你看啊!好大的一條船。”。隻見一條近百尺長的快船,攔在了離我們幾裏遠的海麵上。“放心吧!不是海盜船,是條娛樂性漁船,看這樣子船上的漁翁們正在忙著釣魚呢!”船長胸有成竹慢條斯理地回答著。這時節,海底的潮流十分強大,加上陣陣疾風,還真讓船長說對了,漁船要想停在理想的釣位上似乎變成了難事。正在船長絞盡腦汁想盡一切手段盡可能地把漁船停在釣點的最佳位置的時候,burkelake嘻嘻哈哈地跑了過來,一手拿著一根已經剝了皮的香蕉準備往嘴裏塞,另一隻手裏托著五六根香蕉遞到了我和船長的眼前。船長不看便罷,一看嚇得倒吸冷氣驚慌失措捶頭頓足,扯著嗓子衝著burkelake就喊:“啊?你竟然帶香蕉?吃香蕉?完了,這下完了,很難釣到魚了。”然後就不停地搖著腦袋發出嘖嘖的歎氣聲。與此同時,我和老餘異口同聲,對著burkelake慌急地叫到:“快把香蕉扔了!快啊!”突如其來的責備聲把burkelake嚇得麵色蒼白六神無主,手一哆嗦,就把即將到嘴的香蕉扔入了水中,人似乎突然矮了一截,低聲中帶著委屈的音調,說:“為什麽不能吃香蕉?為什麽?”“因為釣魚時帶香蕉吃香蕉對美國漁民來講是一種禁忌,是一種詛咒,輕者意味著釣不到魚,重著意味著沉船和災難。”老餘用平靜語調語重心長地說。“是這樣的,釣魚時不但禁忌帶香蕉,就連印有香蕉圖案的衣服,背包和物品也不能帶,帶了就犯忌。”我又好心地加了一句。我清楚地記得,幾年前有一次船釣海鱸,魚情非常差,每人也就是釣到兩三條魚,在漁船返航的期間,有位亞洲女漁翁竟然當著大家的麵從背包裏拿出香蕉,還旁若無人地吃。把周圍老美漁翁氣的,不是在她的背後用手指點著,就是投去怪怪的眼光,有的甚至還指桑罵槐地低聲辱罵。他們把釣不到魚的原因都怪罪到那位亞洲女漁翁身上,當時搞得那位不太懂外語的亞洲女漁翁即莫名其妙,又非常難堪。
終於,船長下了錨,我和老餘仍然堅持用自帶的電動魚輪釣石斑魚,就不得不用餌魚——cigar mullet,其餘的哥四個用船長帶的魚杆和魷魚肉釣海鱸(sea bass)。根據12昂司的鉛墜落到水底的時間,我的心裏咯噔一聲,心想:“壞了,水太淺了,這麽淺的水裏怎麽會有石斑魚呢?”我的判斷立刻從電動魚輪的熒光屏上得到了證實,水深還沒有超過20米哪!我等了片刻,沒有魚咬鉤,又等了片刻還是沒有魚咬。旁邊的老餘和我的情況一樣,也沒有魚咬鉤。其餘的四位小兄弟則不然,正如魚得水地歡著,在頻頻上魚的同時高興的眉開眼笑。不過釣上來的魚都是海鱸,而且十條中隻有一兩條夠尺寸留下來當晚餐的(當地規定黑鱸必須有13寸或更大才可以留為己有)。
看到這種情況,船長不得不在周圍不遠處另找釣點,但收效甚微,除了釣到幾條扳機魚(trigger fish,屬於鱗魨家族,和橡皮魚是一類)和幾條鯛魚(porgy)外,釣上來的都是小的可憐的海鱸,最慘的要數我和老餘,釣了一個多小時連個魚影子都沒有見到呢。看到釣魚釣到這個慘樣我忍不住問船長,這個地方難道是他底釣的寶地?船長告訴我,他平時除了帶漁翁釣魚外,在空餘的時間裏自己便會出海商業釣魚(commercial fishing),釣到魚後直接賣給魚市場。這個釣點是他最喜歡來的地方之一。就在一星期前,也是在這裏,他隻身一人釣到140磅海鱸,120磅石斑魚和其它魚種200多磅呢。今天魚情不好的原因是無法把漁船準確停靠在魚窩之上的緣故。
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眼看下午2點鍾就要到了。船長迫不及待地打開了收話機。不一會就聽到傳話機裏傳出了清晰的嗓音:“大家都注意了,2014年女子馬林比賽的熱身賽今天到此結束了。”隻聽見一位大姐扯著高嗓門哭喊:“裁判大人,我們上鉤的馬林魚眼看就要拉到船邊啦,請給我們最後五分鍾,最後五分鍾。”“對不起,你們沒有時間了,今天的熱身賽已經結束了。就是現在釣上來的魚也不能算成績,你們就釣著玩吧。”隻聽到傳話機裏又傳來了埋怨的聲音:“都怨你,漫不經心不緊不慢地收杆,到現在還沒有把魚拉到船邊。現在知道虧大了吧?”沒想到傳話機裏傳出來的聲音竟然和相聲名家馬三立先生創作的相聲《釣魚》如出一轍。就聽見那位小妹嗲聲嗲氣地說:“姐,不能怨我,我盡了最大努力了,上鉤的魚太大了,沒辦法。再說了,也怪你準備的夥食太差啊,還把給我留的糖餅偷吃了,我都沒吃飽,到現在肚子餓的還咕咕叫呢。不是比賽下周一才開始嗎?到時候給我多烙幾個糖餅,我釣上幾條更大的魚給你看看。”“你就吹吧,你!再吹你還要胖。”。。。。
聽到傳話機裏打情罵俏的話語,船長坐不住了,不是挖耳撓腮,就是如芒在身。最後船長實在憋不住了,對我說:“不行,我要早回去,找我女朋友喝小酒。再給你們二十分鍾的釣魚時間。”“能不能再換個釣點多釣個幾小時?”我厚著臉皮懇求著。“這次不行。開船回去就要兩三個小時呢,如果再晚了我女朋友會罵我的。”我隻好無奈地搖了搖頭。
俗話說的好:“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剛才在拖釣上表現出如此強悍,技術上如此精湛的船長,在此時,麵對技術含量相對比較低的底釣,竟然一反常態,表現出了無計可施一籌莫展。我漁魂王南下北卡船釣至今為止少說也有十幾次了,底釣海鱸白鱸和鯛魚這樣的在北卡深海裏多得不能再多的魚種在船長約翰的帶領下竟然難得像釣幾十磅到上百磅的金槍魚,難道船長在深海底釣這一塊真是經驗不足?不會啊!約翰船長是我在北卡的幾位在釣石斑魚上非常出名的老美漁友指名推薦的,而且有許多魚獲的照片為證。怎麽帶著別人去釣石斑魚都是滿載而歸,到了我們,不但連個石斑魚的影子都沒見著,就是連北卡州海裏最長見的白鱸和鯛魚都少的可憐。當知道船長急得要會女朋友時我才如夢初醒恍然大悟。原來船長的魂魄早已經被他的女朋友攝走了,能幫我們釣到石斑魚才怪呢。早知道會這樣,真應該聽船長的,繼續拖釣啊!
我正痛苦地想著,那邊的burkelake竟然搖擺著滿是孩子氣的臉,宛若小耍兒一樣嘻嘻哈哈瘋瘋癲癲,那些不夠尺寸的黑鱸被他兩條兩條釣上來,然後不停地放生,樂而不疲的他新鮮的仿佛第一次釣魚似地。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他釣魚時的樣子,兩手戴著嶄新的皮手套,袖子反而卷到了胳膊根,領口燙得像西裝一樣筆挺,褲子是嶄新的,還故意地把兩根胳膊方塊形展出,像健美運動員相互之間比二頭肌似地,還擺出了一副機關槍打蚊子的架勢,逗得船長捂著嘴咯咯咯暗地裏笑個不停。
我們是在當天下午四點半左右返回碼頭的。在意料之中,船長約翰簡單地洗了洗手,頭發上特地抹了幾把頭油,還梳得明光錚亮,和我們接了賬後,便哼著小曲,小碎步匆匆地走了。而我們哪?先是分魚,雖然底釣隻釣到三五條的海鱸,兩三條的鯛魚和扳機魚,我們在拖釣上還是收獲不錯的,包括大個頭的鯕鰍魚5 條,4-5磅的鯕鰍魚4條,還有2條十幾磅的假長鰭金槍魚。
分完魚後我拿出了啤酒和下酒的菜,新朋舊友在豔如春日的碼頭上,依在價值千萬美金海邊度假豪宅的門前,喝著小酒歡聲笑語好不快樂。尤其是西北人緊緊拉著我的手,說:“王哥,下次南下別忘了叫上我,隻要你牽頭,我第一個跟著你。”當時說得我心裏熱乎乎的。“多麽好的漁友啊!”伴著著我的心聲,眼前竟然出現了錯亂奔流的電影鏡頭,先是小船兒在驚濤駭浪中掙紮,接著看到的是假長鰭金槍魚那微笑的大眼睛,不知怎麽的又閃出了鯕鰍魚的動情的笑臉,突然,隨著幾聲吼叫,巨大的wahoo和馬林魚紛紛從水麵上高高躍起,然後影頭又閃出了波光鱗鱗的大海,深不可測的天空,娥娜多姿的白雲,綠色飄香的原野,一曲《重歸蘇蓮托》竟然從我的心尖上掠過。
看,這海洋多麽美麗!多麽激動人的心情!看這大自然的風景,多麽使人陶醉!看,這山坡旁的果園,長滿黃金般的蜜柑,到處散發著芳香,到處充滿溫暖。。。。。
看,那海浪輕輕蕩漾,心中激起無限歡笑,漪旎風光令人奢望,花坡春水路滿香。看,這果園一片金黃,蜜橘長滿在山坡上,傳來一陣陣的芳香,心中充滿陽光。。。。
我們這次釣到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