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魚吃魚和寫魚

釣魚是世界上開展最多的運動之一,是小孩子,青中老年人的摯愛。
正文

紐約長島遊釣(續)

(2014-04-18 15:02:16) 下一個

我們等啊!等啊!盼星星盼月亮,就盼著船長早點到船上。8點半過去了,漁船仍然靜悄悄地停著,8點40分了漁船還是老樣子。本來就性急的我此時已經變成了被人捅了窩的馬蜂了,一邊歎籲著,一邊又在甲板上踱來踱去,還不時地用手使著勁地拍著船幫上的鐵棱子,額頭上盡現著汗珠。船上的漁翁們也有些等的不耐煩了,有的用手托著下巴,兩眼癡呆呆地盯著通向岸邊的浮橋,有的抓耳撓腮喘著粗氣,有的心猿意馬的像無頭的蒼蠅一般到處亂跑亂撞,沒了方向。又過了一會,漁翁們的歎氣聲突然變成了一句話, 聲音低低的:“來了,終於來了。”我慌忙抬頭朝浮橋上觀望,隻見一位身高一米八多的大漢,步履蹣跚地朝我們走來。我急忙扭頭問了問我身邊的漁翁:“哪是船長嗎?”“不錯,是他!”等到船長走到近前我仔細看去,船長也就是40歲出頭,葫蘆形的臉廓,兩邊的腮幫子裏仿佛分別揣著一個拳頭大小的鴕鳥蛋,搖搖欲墜的仿佛脫臉而去。他的臉的上方有一對倒掛的 眼眉,眼眉的下方是一對似乎永遠睡不醒的小眼睛,眉毛和眼睛離的遠遠的,又好像在賭氣。他眼睛下各有一個黑袋,大的似乎可以裝下錢包。短短的脖子下是厚厚的胸脯和鼓起來的肚子,像是懷了八個月的孕婦似的。

一陣自發的掌聲以後,船長滿意地咂著嘴,慢騰騰地蹬著木梯上了船。現場的氣氛立刻如同歌迷們見到了心中偶象似地突然轟動了起來,漁翁們接頭交耳歡聲笑語又像是在參加喜慶的宴會似的。

又過了大約5分鍾,“吐吐吐吐。。。”漁船終於開動了。開始漁船若似舍不得離開平的像鏡麵一樣的那彎碧水似地,懶洋洋地行著。拐來拐去水麵突然開闊,兩岸的間距聚然加寬到幾裏,甚至幾十裏。而船頭衝著的是泯然無際的瀲灩的海水,再加上萬裏無雲的碧藍的天空遙呼相應,令人心胸驟然開闊,連我們這條漁船也打起了精神,憋足了勁朝遠方駛去了。

這時節,漁翁們都湧到了船的甲板上,三五成群地散著,妙語成珠地嘻戲著,還有幾對戀人們在喁喁私語著,幾位調皮的小孩子顛著腳開懷地咯咯笑著,船上彌漫著一片和平時期的歡語和暢樂。

忽然,大家一下子都止住了聲音,摒住了呼吸,眼睛都直勾勾地往船後瞧著。“哇!”奇妙的太不可思議了,不知何時紐約市的高樓大廈被碧水和滿綠活生生地托了起來,像一巒又一巒高宕起伏層次鮮明的被切割成方塊狀的脈脈的高山,帝國大廈竟然成了點點的山頂的影子了。隨著漁船的遠行,水霧嫋嫋升起,這麽龐大的凡塵鬧市仿佛變成了被白色的沙巾遮住麵孔的害羞的美姑娘,迷迷離離的又恰似藍色綠色交融的海洋裏突起的堆滿怪石的仙島,婀娜多姿的簡直成了具有世外桃源之稱的童話世界裏的蓬萊仙閣了。就像霧裏看花,除了朦朦朧朧的美,還有想象中的奇。此時,我的思想裏徐徐地幻出了八仙過海時的頑皮的身姿,難道他們就生活在眼前的這片“山脈”之中嗎?在那一刻,回答比肯定還來的實哩。


被海手托起來的紐約市

這次船釣的目的之一就是要見識水中倒影的紐約市,見識傳說中的紐約長島海灣。這麽浩瀚的一大片水係像一片柳樹葉靜雅地漂浮在大西洋和紐約市之間,水的四周被綠州環繞著,碧水之上到處點綴著影影綽綽的白帆,還有劃著白浪四處遊戈的快船。漲潮時海水從大西洋往西南湧入幾百裏,非把紐約市內的大小河流灌的滿豔了以後才肯罷手。退潮時則像舊日中國電影《地道戰》中鬼子進村的一幕:“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不知不覺地在洗把臉的功夫,原來水下的石呀泥呀什麽的都擠眉毛瞪眼的那樣顯眼了。其實紐約長島海灣的海水每天東流西進幾千裏,南邊是幾百裏長的紐約長島的岸灘,北邊跨過了康州整個海岸,也應該是屬於康州的海灣。 讓人有所多思的是為什麽在這灣麗水的名稱中把“康州”兩字漏 掉了呢?

1個小時過去了,水上紐約大都市的似畫的靚影淡淡地化去了,漁翁們一個個象得了審美疲勞病似的都回到了艙內,不是歪著頭睡在條桌上,就是眯著眼靜養著。

2個小時過去了,漁船開始減速。令人奇怪的是剛才還無精打采的漁翁們突然有了像麵試找工作時的那股精神抖擻的勁頭,滿臉還帶著喜色。沒等船停穩,一個個急不可待的又像參加結婚喜宴似地熙熙攘攘笑嗬嗬地蜂湧而出,奔向各自的釣位。

如果麵朝船頭,我的釣位在右側的船幫,我的左邊是小馬,下一位便是小鄭。小馬和小鄭都是我多年的漁友,尤其是小鄭,七八歲時就在河田裏捕魚捉蟹,上大學時, 在某一炎熱的夏日,還曾經用竹竿當漁竿,青蛙當魚餌,釣到了兩條大黑魚,為全班同學換回了一大箱的奶油冰糕而傳為佳話哩。在船釣上他的釣技隻在我之上不在 我之下,特別是在船釣花石斑魚(tautog)和黑石斑魚(seabass)上,不知有多少次,他都是全船釣的魚最多最大的主。這次出征釣魚之前,我問道:“小鄭,你認為漁船上哪個釣位最好?”他吧唧了一下嘴唇,擰了擰嘴角說道:“漁船上每一個釣位都是好釣位,看是誰來釣了。”言外之意,漁船上的釣位無論是哪一處,隻要他出現,兩個字“準火”。雖然朋友們在一起釣魚圖的就是個樂字,但在一起玩的時間長了,互相攀比的人性的殘根不免有些浮出,多少帶了點大幹快上,你追我趕的勁頭,使的釣魚更具有神秘的色彩。一時間看到小鄭嚴肅的麵孔和傲視群雄的樣子,我就知道這一次也不例外了。

我右邊的船角處立著的是一位身高1米七八的健壯的黑小夥,有著長方形的臉膛,適中的眼睛搭配著不濃不淡的眉毛,厚厚的嘴唇,濃密的黑胡子短短的從唇中開始一直延伸至嘴角,鼻子直而高,一臉氣概飛揚的表情。他用的漁竿是專門定做的,漁竿上的漁輪金光閃閃的,眇一眼就知道價錢不菲。我主動地和這位黑小夥打了招乎,簡短的交談之後才知道,他就住在碼頭的附近,一星期幾乎到這條船上釣兩次魚,幾天前還釣過一次,收獲了25條大白鯛。他還用手指了指離他不遠的一位黑大哥說:“他那天釣了30多條哩!”後來水手告訴我們這位黑小夥是釣大白鯛的高手,如果我們有問題,盡管問他。不過我對黑小夥每天船釣兩次還存有懷疑,妒忌地想道:“難道他沒有別的工作幹?如果是的話,船釣的高消費的錢又從哪裏來呢?”

漁船終於停穩了,緊接著是“嗚嗚嗚”開釣的汽笛聲。再接下來的是“劈裏啪啦”一陣鉛墜落水的聲音。水不象我想象的那樣深,也就是30尺左右吧,因為我那漁輪沒有轉多少圈鉛墜就碰到了水底。魚餌是蛤蜊肉,漁船免費提供的。

在場的漁翁們都屏住了呼吸,靜靜地等待著魚咬鉤“砰砰”的感覺。5分鍾過去了,整個漁船靜悄悄的,10分鍾過去了全船仍是鴉雀無聲。5分鍾又過去了仍然沒有漁翁釣上魚來。船長從駕駛艙的窗口裏探出頭來,望了望。然後,邊搖著頭,邊把頭縮了進去。“嗚嗚嗚。。”幾聲收竿的船鳴後漁船又開動了起來。

沒有多久,漁船又把我們帶到了第二個釣點。等漁船停穩後,我們爭先恐後地再一次把帶餌的漁鉤拋入水中。我那鉛墜在水下還沒站穩,另一邊的船幫處傳來了陣陣喧鬧聲,我問了問水手才知道,那是有漁翁釣上魚來了。“怎麽魚不咬我的鉤呢?”我輕輕地抖動了幾下漁線,停了停,又抖了幾下。“砰砰”魚咬鉤了,用的力氣還 挺大,我及時挑漁竿,收漁線,不一會,一條2磅左右,閃著銀光,身上有幾條淺籃色條紋的大白鯛被我挑到甲板上。釣到了我們這一側的第一條大白鯛後,我滿臉流出了微笑。我用眼睛的餘光瞅了瞅小鄭,隻見他擰著眉頭盯著水麵,臉色變的沉重。當我把帶著魚餌的漁鉤拋入水下時,小鄭左側的一位漁翁的漁竿來了個大彎,那位漁翁緊張的把漁竿抱在懷裏,使出吃奶的力氣搖著漁輪。“是兩條白鯛!”周圍的漁翁驚呼的聲音還沒有落,那位漁翁就把兩條大白鯛拉到了甲板上。接下來小鄭和小馬也開始紛紛上魚了,都是2磅左右的白鯛,而我的漁竿靜靜的,沒有情況。急的我把漁鉤上換了新魚餌,又拋人水中,魚不咬鉤。輕輕抖動漁線,魚還是不咬鉤。把漁鉤收上來換個方向試一試,還是不上魚。急得我倏然間手心和額頭都浮出了冷汗。我身旁邊的黑小夥也和我一樣也不上魚,急的哇哇亂叫,還轉著圈的跺腳。而小鄭和小馬一會兒一條,一會兒又一條,樂的小鄭嘴裏哼出了山歌。

“嗚 嗚嗚。。。”收竿的汽笛聲響了,幾分鍾以後漁船又朝第三個釣點進發。我垂頭喪氣地一屁股坐在甲板的條椅上,嘴撅的高高地。“漁魂王,你釣了幾條?”小鄭操著歡樂的音調問我。“隻釣到一條,你哪?”“我已經釣到6條了。”說完,小鄭揚了一下眉,兩個黑眼珠子“唰”的一下頂到了上眼眶子上,幾乎要飛到天上去了。小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扭過臉衝著小馬沾沾自喜地問道:“小馬,你釣了幾條?”“我釣到5條。”“釣的不錯。”小鄭做出了首長的姿態,用手輕輕拍了拍小馬的肩膀,用調皮的口吻又對我說:“漁魂王,你要加把勁了。” 我哼了一聲,無地自容地低下了頭。霎那間,我轉念一想:“不對呀!不就是少釣幾條魚嗎!釣魚圖的就是開心,有什麽可以悶悶不樂的。”想到這裏我立刻振作了起來。當我得知我旁邊的幾位漁翁在上一波都沒釣到魚,看人家,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滿臉的都是微笑。我的心情更加坦然了。

已經是中午時分了,和煦的南風吹起了銀白色的浪花,好似在平靜的水麵上打造出了萬眼噴泉。條斑狀的柳條雲在蔚藍色的天空上慢慢地行著,又好像依依不舍地戀著水中的斑斕。三三兩兩的海鳥不時地伴著漁船前行,有的還不停地啾啾叫著,朝著船尾湧起的浪花旋舞而下。此時波動的水麵在陽光的照耀下,黑籃綠金四種顏色交融地呈現著,美的象溶洞裏多彩的鍾乳石。紐約長島海灣真美呀!那一刻,我似乎找到了夢的起源,思緒也開始飄飄然了。

“漁魂王,抓緊釣魚啊!”小馬的呼聲讓我如夢初醒。漁船不知何時停了下來,我周圍的漁翁們個個手握著漁竿,正靜候魚咬鉤哩。我用最快的速度上餌下鉤,鉛墜還沒有碰到水底魚就開始“砰砰砰”地咬鉤了。我手腕輕輕地抖了抖,魚沒有上鉤,再輕輕拖一拖鉛墜,“砰砰砰”魚又狂咬了幾下,我及時抖了抖漁線,魚終於上鉤 了。不一會,一條2磅左右的白鯛被我放入我的冰箱。我順勢上餌下鉤,這個釣點的魚真多啊!感覺鉛墜一接觸水底,魚就“砰砰砰”使足了勁地咬,並且這次是咬的死死的。我收線上魚,又一條2磅多的閃著藍色銀色光澤的白鯛飛到了我的身邊。就這樣在非常短的時間內我連上7條白鯛。與此同時,我旁邊的黑小夥也頻頻上魚。我用手揮去額頭的汗珠,把兩個袖口朝上使勁地挽了挽,正準備大幹一場,“嗚嗚嗚”船長不知什麽原因,拉響了起航的鳴笛。我無奈地把漁鉤和鉛墜收起來,朝著船長駕駛艙狠狠地瞪了幾下眼睛,又擠了幾下眉毛,以發泄出心中的不滿。不過當我打開冰箱看到裏麵已經鋪滿了肥肥的白鯛時,我心中又開始喜洋洋的了,不知不覺地哼起了小曲。我興奮地搓著兩手,微笑地看了看小馬和小鄭,學著上一輪釣魚後小鄭問我的口氣:“你們二位在這一輪釣了多少條白鯛呢?”小馬輕鬆愜意地把三個手指往天上戳了戳,愉快地說道:“三條。”而小鄭在那一刻低頭不語,滿臉流出了凝重和淒然。我有點惶急地凝視著他。當我們二人 的目光相撞時,小鄭訕訕地幹笑了兩聲, 用手指表示出個1來。當時我的心情就像打翻了的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一齊湧上心頭,即為自己釣到了魚而高興,又為朋友釣不到魚而歎籲,尤其是看不得朋友們不快。我說:“小鄭,你的釣技如何我們一清二楚的,上一輪是你 的運氣不好,不是還有下一輪嗎?”說話的同時我把手伸到了他的掖下做出撓癢癢的姿勢。小鄭惶然往旁邊躲了躲,“咯咯咯”地笑個不停 ,頓時心情開朗了,眼睛裏翻著彩光說:“我們是不是該回到艙內吃點東西呀?”“是呀!”已經下午一點多了,霍然間,我感覺到滿肚子裏“哇哇”亂叫的不停。

艙內已經坐滿了人,都在狼吞虎咽地吃東西。我坐在了我事先用漁包占據的座位上,從包裏取出了香噴噴的醬牛肉,是在中國餐館買的,據說是位新來的大廚做的,味 道堪稱一絕。小馬也不含糊,從布袋裏拿出了那麽一大坨荷蘭熏香腸,小鄭給我們帶來了香港一流的雞蛋卷,滿滿的一大盒,真有一點非把我和小馬撐死的架勢。小 鄭還帶了一大盒米飯,米飯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糖醋排骨,真巧,船艙內有免費微波爐,經微波爐轉了兩圈,糖醋排骨的表麵熱氣升騰,饞的我和小馬你爭我奪的,先 把一塊熱騰騰的排骨塞到嘴裏再說。就這樣,正在我們越吃越香的時候漁船減速了,到甲板上準備釣魚的時刻到了。我們不得不忍痛割愛地放棄了飽餐一頓的念想, 一個個把嘴裏塞滿了醬牛肉,荷蘭香腸和香港雞蛋卷。一邊往外跑,一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指著對方的鼻子笑著。因為我們仨人在那一刻已經變成了三個大豬頭 了。

船外漁翁們發出虛聲一片,還在指指點點的。我凝神望去:“哇!眼前的這哪是海灣呀,分明是草原上的大油田。”幾座幾十米高的井架拔地而起地矗立在碧水綠波之上,旁邊是一排排的大油罐肩挨著肩地浮在水麵上。奇怪的是這麽大的場麵沒有一個人影,進進出出的都是海鳥,還咕嚕咕嚕地唱著歌。“難道這裏有魚?”我擰起了眉毛。我身邊的黑小夥看出了我的心思,用手指了指眼前的水麵,神秘地小聲說:“上個星期這裏的魚多極了,就看今天的了。”我心中跳出一陣暗喜,摩拳擦掌地準備了起來。“嗚——”發起衝鋒的號聲響了,一個個鉛墜和漁鉤肩並著肩神勇地朝著假想敵撲了過去。後麵指揮的當然是那些身經百戰運籌千裏的“將軍”們 了。 不過這場戰鬥的假想敵都逃之夭夭了,10分鍾過去了沒有一位漁翁釣上一條魚來。船長不得不一邊搖頭,一邊把船開動起來,朝著我們這次船釣的最後的釣點駛去。我心想:“這次船釣算是栽了”。真應了那句話:“船在水上跑的時間越長,可以用於釣魚的時間越少,預示著魚獲越差。”

漁船“轟轟”的聲音幾乎又持續了20分鍾,眼前的是比剛才還開闊的水域,到處停的是左擺右晃的漁艇,顯然漁場到了。漁船放慢了速度,環著漁場行了10分 鍾後終於停了下來,不久傳來了錚錚的放鐵錨的聲音。這時節,全船40多位漁翁齊刷刷地站在船幫旁邊,都知道這是最後一搏了,一個個像猛虎下山似地,眼睛裏滿滿的紅光。“嗚——”一聲長鳴,漁翁們又像紡織工人一樣用手裏的經線在眼前織出了一隻龐大的漁網。“砰砰砰”我的紡梭的末端蹦跳不止,我及時收線,不到1分鍾一條幾乎3磅的白鯛被我扯出了水麵,然後又被挑入了我的冰箱。我用餘光掃了掃四周,漁翁們的漁竿都被魚拉的彎彎的,我旁邊的黑小夥竟然 一竿釣到了兩條。“快一點,再快一點。”我自己逼迫著自己抓緊分分秒秒上餌下鉤。“砰”這一次水下的魚來了個狠的,我勉強能搖動漁輪,心裏暗喜:“這條魚真大,莫非該我露臉的時候到了?”我用力地搖著漁輪,不時地,漁輪發出“嗞嗞嗞”被魚拉的出線的聲音。我旁邊的黑小夥和小馬都扭過頭來凝視著我。我長吸了一口氣,用足了力氣搖著漁輪,感覺到“啪”一下,漁線突然鬆了,魚跑了。我惋惜地嘴裏發出”嘖嘖”的聲音,收上漁線才知道這條大魚把連接漁鉤的線咬斷了。我隻好重新綁漁鉤,與此同時,小馬和小鄭一條接著一條 的釣上來又肥又大的白鯛,我看在眼裏急在心上,額角上浮滿了汗珠。緊張的我手忙腳亂,綁漁鉤時動作失常,就連小馬都嫌我的動作太慢,上氣不接下氣地衝著我說:“動作快一點,魚窩就在你的眼前。”

費了半天功夫我終於又進入了角色,這一次開始感覺上鉤的魚不小,收上漁線後才發現釣到了兩條魚,一條是2磅的白鯛,另一條1磅左右身上長著兩隻扇狀的棕色翅膀,有著方方的大腦袋的魴魚(sea robin)。摘魚上餌下鉤,三個動作我一氣嗬成,等鉛墜落到水底後,也就是眨眼的功夫,魚又咬上了鉤。上魚上餌再下鉤,剛想喘口氣,上鉤的魚在水下使著勁地抖著我的漁線,就像監工一樣逼著我幹活,我不得不忍著雙臂的隱痛,使著勁地扯在漁線。正在我們忙於做下鉤上魚的運動同時,船長拉響了返航的汽笛聲。周圍的漁翁們立刻怨聲載道地叫了起來,但又有啥法子呢?漁翁們一個個象受了委屈似地極不情願地把漁線收了起來,把漁鉤和鉛墜摘下,戀戀不舍地離開了釣位。

我剛把漁竿漁輪放好,屁股還沒坐穩當,水手就像敲著鑼在大街上吆喝著獻藝的藝人一樣,扯著嗓子邊走邊喊著:“漁翁們注意了,比賽開始了!比賽開始了!”水手手裏還握著一根1尺多長的方木棍。你可別小看這根木棍,這可是用來決定輸贏的利器。仔細看過去便一清二楚了。其實這根木棍就是個簡易天平,中間栓著半尺長的吊繩,兩頭各綁著4-5寸長的繩子,繩子的另一端綁著鴨蛋大小的鉤子。當鉤子空的時候,手提吊繩這木棍是平行的。也巧,水手的吆喝聲還沒有斷,兩位漁翁就急火火地把自己釣到的最大的白鯛依次交給了水手,水手又分別把這兩條魚鉤在木棍兩邊的大鉤子上。然後,手提著木棍中間的吊繩高高舉起,重的魚下沉,輕的魚翹起,誰的魚重就一目了然了。

沒有乘船釣過魚的朋友可能會有疑問:“怎麽乘船釣魚還有比賽?”事情是這樣的,如果你乘的漁船是可以載幾十個人以上的大船,一般來講船上會自願的舉辦一種釣 魚比賽活動。以我們這條船為例,參加比賽者每人交給水手5塊美金,等到漁船返航時,誰釣的白鯛的分量最重,誰就是贏家,水手把收上來的錢就給誰。

這一次我們哥仨都參加了比賽,看著漁翁們排著長隊等水手比魚的大小,我和小馬不慌不忙地把自己釣到的最大的魚拿了出來,小鄭把他這次釣的最大的白鯛也拿了出來,晃了幾下,不好意思地又放回了他的冰箱,因為他的比我們的相差1寸多呢。我拿著我的白鯛和小馬的比過來比過去,似乎我的個頭大一點。

過了7-8分鍾,水手又喊了起來:“還有誰來比啊?”我把我的魚遞給了水手,結果我的魚最重。我正在得意洋洋之中,小馬把他的魚也遞給了水手。水手笑著指著我的魚說:“肯定這條魚最重。”沒想到當水手把吊繩高高提起時,小馬的白鯛比我的稍微重一點點。水手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重複了幾次,結果一樣,還是小馬的白鯛最重。水手拎著小馬的白鯛又吆喝了幾聲:“還有誰來比啊?”過了片刻,沒有人回答。水手高興地對小馬說:“祝賀你贏了這場比賽。”水手的話音還沒落,一位年輕的漁翁小步快跑地衝了過來,一手拎著水桶,一邊高喊:“等等!還有我哪!”他說著從水桶裏拿出正在滴著水的白鯛,並且遞給了水手。水手熟練地把魚掛在木棍另一側的空鉤上。沒想到,這位年輕漁翁的白鯛比小馬的也重那麽一點點,讓我估計也就是比小馬的魚重幾克。水手搖著頭苦笑著對小馬說:“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水手把100多美金遞給了這位小夥子,小馬不甘心啊。小馬悶悶不樂地低聲對我說:“如果那位小夥子的魚不是泡在水裏,幸許我的白鯛最重 呢!”我頻頻點頭默許。

這次船釣真讓我說準了,我僅收獲15條白鯛,小馬和小鄭也不過分別釣到白鯛13-14條(船上有一半以上的漁翁隻釣到7-8條白鯛)。但值得祝賀的是雖然有驚無喜,小馬畢竟釣到了全船第二大的白鯛。小馬對釣的多少向來都看的很淡的,在那一刻,他就像我家後院常出現的小花鹿一樣,又蹦又跳地滿臉跑出了微笑。反觀小鄭,他的臉色不知為什麽一會暗一會明的讓人捉摸不透。我不得不以試探的口吻說:“小鄭對不起啊!這次漁情不好都怪我,沒有選對漁船和釣魚日期,沒能夠讓你如願以償地釣滿了冰箱。”然後,我雙腿並立,雙手下垂,低著頭,等著小鄭責罵。小鄭用迷茫的目光凝視了我半天,突然咧開嘴笑著說:“說啥話呢?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哪。這次船釣的收獲算不錯的了,我的冰箱裏有近20磅大白鯛哩,而且還是我一 生中第一次釣到的,尤其是還見識了紐約長島海灣出奇的美, 真開了眼了。”當時臊得我滿臉通紅,“嗨!”我又一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小鄭心胸可寬敞啦。

我們正說著,釣白鯛的高手黑小夥走了過來。我笑嘻嘻地問道:“朋友!你這次釣到多少白鯛哩?”黑小夥沉思了片刻,眼睛翻了翻說:“也就是15條白鯛吧。” 他接著問我釣沒釣過黑石斑魚(black seabass)和花石斑魚(tau tog),我裝糊塗地呆若木瓜,還使勁擰著眉毛。這一下子把他的情緒提了起來,誇誇其談地告訴我他曾經在這條船上釣到過14磅的黑石斑魚和30多磅的花石斑魚。聽了他說的這些,我心裏都笑噴了,心想:“你就鼓足了勁吹吧!反正懵不了我這明白人。9磅的黑石斑魚已經是紐約州的記錄了,14磅重的黑石斑魚肯定還沒出生呢!還說釣到過30多磅的花石斑魚,我看 這條船的船艙的頂棚就快要被你吹破了,現在的紐約州花石斑魚的記錄才僅僅20磅10盎司。”沒想到聽人吹牛這麽有趣,多聽一會也不急了。我靜靜地豎著耳朵聽,仔細觀察著他吹牛時手舞足蹈的表現,一直聽到他說累了為止。


返 航

我回到艙內,一屁股坐在了條椅上。這時,漁船像搖藍似的晃來晃去,馬達轟隆隆地吼著,旅途的疲勞像兩隻大手把我的雙眼緊緊地合上了,但在旅途上和船釣過程中發生的往事象電影中疾閃的快鏡頭一樣一幕幕地在我的腦海裏掠過,想到趣處,人還不知不覺地咯咯咯傻笑著。我問自己:“釣魚難道就是搶著爭著多釣幾條魚 嗎?”我腦子裏的另一個我嘲笑地說:“絕不是的。”“那為了什麽呢?”

假如一位賭徒花了1塊美金買了1張彩票,他便有理由幻想著能得到整個世界的財富的話,我們的每一次海釣所能讓我幻想的是得到一片屬於我自己的籃天,得到一片屬於我自己的大海,得到海風的祝福,得到海潮的擁抱,得到的就象光良的歌曲《童話》裏唱的:“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



大白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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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魂王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老煤OldMike' 的評論 : 歡迎老煤來訪。我們是9月中旬去的。那時候(9月1號到10月份)釣porgy每人每天限量45條。

你說的黑斑指的是black fish或tau tog吧?如果是,最好用green crab或white leg crab。Asian crab也非常好用。
老煤OldMike 回複 悄悄話 俺老煤二十年前也常去長島,上partyboat去釣魚,曾經釣到過20多磅重的codfish,還有像你們一樣的porgy,但大的很少,多數一磅上下的,現在聽說釣這魚也有限額了,對嗎?這種魚和石班魚都很容易上釣.但黑班我釣不來,這魚咀吧很小,要用小的crab來做魚餌,有一次出海的船是專為釣這個魚而去的,旁邊的老外釣了十幾條大的,送了一條二.三磅重小的給我,他雖然很仔細教我,我學不會,反而後來我用蛤蜊肉倒反而也總算釣了一條一磅多的,我以前是每年九月到十二中去釣的,請教你們是什麽月份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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