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筆芬蘭

　　　　　　　　　　　漫筆芬蘭

　　　　　　　　　　 　唐夫

　　時間好快，一晃我居住在芬蘭首都赫爾新基十七年了。其間，為生計奔波，為亂事打攪，直到前年夏天才望峰息心，有了惶惶之感，捫心自問，該為生後計，開始寫作了，畢竟時不人待。於是，定心於文字，把陳年舊事在中國，南美一年闖蕩，出遊歐洲列國見聞等等付諸文字，也寫了些芬蘭景色散文，遺憾的是，唯獨對自己居地涉及不多，是見慣不驚呢，還是詞不達意？要刻畫這個美麗的北歐城市，弄不好就像給一位天姿國色的美人臉上抹黑。

　　既然現在說到我在這市裏的工作情況，那就“義不容辭”為這位“波羅的海的女兒”塗抹幾筆，談談市容地貌，免得你去雲裏霧裏設想。

　　當你神遊太極，遐飛銀河，再輾轉太空，觀賞這光蘊旋轉的小球，白雲環繞，海麵青藍，珠圓玉潤。還有那雙足成叉，兩手擺漿，如蟻似螻的動物，假設你手把放大鏡，當自己是升騰九霄的天使，凜空而下直觀，你會“哦！”的一聲：難道這是人類，怎麽會和我們天堂差不多了呢！

　　是的，在小小寰球，總算還有片罕見淨土。

　　從它的西北部位，你能看一汪美麗迷人的內陸水域，那是波羅地海。在鄰近北極的邊緣，象一塊冰雕雪琢的碧玉，耀眼閃爍，還保持著原始的聖潔形態。版圖上如一隻玉兔含草，座落於西部的瑞典，東部是俄羅斯之間，就是這個小巧玲瓏的國家――芬蘭。

　　這是片神奇的國土，茵蔭的森林覆蓋，像全球自然公園的典範。在北大西洋回流的溫馨中，這裏總是鬱鬱蔥蔥，四季碧綠，既是在飛雪飄銀的冬天，生氣勃勃的蒼鬆翠柏依然返老還童。加之晴空萬裏，白雲如絮，內陸型的海洋性氣候，溫暖而不潮濕，清爽而不幹燥，地殼堅實，地貌寬曠，人到此，總有點飄飄欲仙的神韻。

　　赫爾辛基被世界讚譽為最清潔的都市，各國政要多愛在此舉行會議。但芬蘭人笑話它是國內最髒的城市，並嗤之以鼻。“哼，我才不住這裏呢！”一位工友曾經這麽告訴我，她每天乘坐火車到另外城鎮居住，路途折騰一小時情願。可見離開赫爾新基之地，是何等的更上一樓的清爽幽靜。就我耳聞目睹，開車到過無數城鎮，就是跑遍這片國土，無論那裏都不見垃圾和躪亂的痕印，連住宅總是保持完好如新的模樣，環境沒有絲毫汙染，沒有我們習以為常的優良“革命”傳統。湖泊的水象才從觀音淨瓶裏倒出，而海洋更有處子般守身如玉之純淨。山清水秀，對她簡直就是毫不誇張的平淡之語。

　　這裏保持了完美的自然風貌，綠的就綠，藍的就藍，森林與湖水錯雜相間。從水麵看冒出的茸茸島嶼，就像一座座熊貓的背脊，簇擁的顏色綠美。真奇怪啊，沒有孔孟妙論的地方，人們竟然更多的知道了理解什麽叫做禮儀廉恥！這迷、我永遠無法解答。

　　赫爾辛基之美，之秀，之幽、令人不醉，也要銷魂。這靜雅的港市，海岸連城，清波漣漪，海鷗如群，舢板林林，海濱、長堤、港口、巨輪，簇擁海島環繞城市，藍幽幽的雲天下，看來就舒適，感覺特欣慰，像一個聰穎而美的姑娘，一見麗質就令人生愛。這裏沒有噪音塵埃，海水從冰川年代之後，就這麽自然循環，還是最早的模樣。城市清爽，樹林茂密，湖泊連綿，在雲蒸霞染，灝邈如蘊的時辰，人在畫中，畫在人麵。這海溫柔得象綢緞遇到微風般動蕩漣漪，岸邊環海大道聽不到喧囂波濤，白色的海鷗把辛棄疾的愁苦早扔得遠遠，歡樂的雀鳥歌聲在四處傳播，隨時也到街頭與人為伴，昂首挺胸等待著“奴隸們”貢獻食品。那是遊客和退休老人的樂趣，少不了要帶上瓜果麵包去慰勞慰安這些自然天使。就連小溪河流裏的野鴨和鸚鵡，也懂得人類對它們的愛，不僅僅是情。

　　這裏，海水進入城市成了一片片大小各異的湖泊加之半島間插，比較我曾在阿姆斯特丹，聖彼得堡，柏林等大都市見過的人工水網，是沒有刻意雕琢的景色，象一篇由靈感而成的詩文，那麽流暢隨意，當然，這手筆隻有上帝才行。在芬蘭，凡有土地就有樹木，豈一個綠字得了。構成這座城市的麵貌是藍天白雲綠樹碧水，地形緩緩起伏，微微坡度和低平地帶，沒有蹬不上的自行車坡度。這是個最適宜居住之地。市內很多林園塑像，畫家，總統，文學家，建設師，象征形的和平使者，諷刺沙俄的老鷹，也有芬蘇友好紀念碑（小國嘛，策略而計）。市區到處林立著19世紀歐洲風格的石雕建築；聖經的故事鏨刻石壁，那飛鳥怪獸，天使之狀，比起我們的層巒聳翠，飛閣流丹，下臨無地，這樣的建築給人以樸實開朗的美感，以芬蘭國家命名的國父名街曼聶赫（Mannerheimintie）大道，穿市北向，沿路博物館及綠地。1914年中央車站的設計建造更是新穎別致，以石頭為主的教堂風格，四個石頭半身人像，手捧星球，象征著芬蘭人對科學文化的進取精神。這裏的火車可達莫斯科以及連接歐亞大陸的國際列車，也是國內線班次起點和終點站。這裏相當於中國北京的王府井，上海的南京路，重慶的解放碑（精神堡壘）一帶，但沒有人潮洶湧，一派悠閒景觀。車站外是有軌電車和公車線路，對麵是商業大廈街道，地下又是一片商店街。這一片餐廳、咖啡屋及商店鱗次櫛比，繁華似錦，旅遊使你眼花繚亂。開北側麵有座國立劇場（Kansallisteateri），是芬蘭戲劇和莎士比亞、莫裏哀作品的勝地，斜對麵的石雕建築大樓是國家美術館（Ateneum）裏麵珍藏展示芬蘭名畫家的作品，最有樂趣觀光地在阿斯樸蘭那帝（Esplanaadikatu）大道，兩旁綠樹成蔭。走在街市，到處是文化與音樂活動場所、戲劇、博物館、藝廊、展覽，圖書館隨目可見。這個真正的藝術聖地，凸顯出芬蘭的文明和廉潔，長期傲居世界之首。對我們中國人而言，你走在這樣的街頭，抓把空氣當胸一拍，好像會變得不再冒充雷鋒了，話說回來，真雷鋒是個什麽東西？來到芬蘭可能是囚犯吧。至少，那假日記可算偽造罪。

　　由車站對麵南向建築群後的橫向大道是以俄皇亞力山大命名的街道。甚至還保留著主教區前麵廣場這座青銅雕像的俄皇，這是唯一沒有被俄國革命毀掉的雕像，成了俄羅斯人今天緬懷他們輝煌曆史的唯有見證。芬蘭的運氣好在列寧賣國投靠德國，後者抓住俄羅斯內奸分割國土，芬蘭人也不慣於久居野蠻的斯拉夫人麾下，趁著一戰前後的風雲，在這人臭名昭著的人熊爪下穎脫而出。說來，她也曾受到俄皇的恩寵，獲得了比中國的深圳還多的特殊政策。自從被俄皇定都之後，赫爾新基還不到兩百年時間，把這臨海小鎮建設為繁華的良辰美景都市。她代表了芬蘭的曆史文化、飲食、建築、宗教和語言，相對別的北歐諸國又多點俄羅斯風貌，燦爛的歐洲城堡、教堂或歐式風味的餐廳商場之間，又矗立著迥然不同的東方建築。赫爾辛基的市區中心以火車站到議院廣場與國家藝術館等最平地帶。每到夏天時節，酒吧門前空地就擺滿桌椅，休閑人們喝著啤酒，觀望遊客和市容，暖洋洋的太陽，把和祥與安樂都融解在人們麵容，生活的樂趣和情趣就這麽隱略展現，那就不僅僅是舒暢可以描繪的情色。

　　嚴格說來，在赫爾新基中心地帶為半島形狀，三麵環海，北去略一小時車途就是湖泊相連，森林原野景色各異。走在這彎彎曲曲的海濱海岸，不時見到停靠的密集遊艇，水天雲色上下內外，分不清人在天上後者水裏，島嶼蜿蜒處有的地帶片片蘆葦，有的迂回汨汨沙灘，那是天然遊泳場，沿海建有專門冬泳地點，海邊衝浴換衣室等等。除了有專門裸泳處而外，公開的遊泳沙灘也不時可見美麗的姑娘露兩點保一點的男式遊泳裝，平等嘛，就要平等得同樣的缺衣少穿。

　　無論是旅遊和居住這裏，最令人爽快是暢通無礙的路況，有軌電車，公共汽車，小車來往，川流不息不亂，紅綠藍就是上帝，人人遵紀守法，一絲不苟，禮讓為習，整個城市有條不紊，這是當今世界都市罕見奇景。比較我在北京坐公車，一次在王府井邊就給堵塞一小時左右。上海車水馬龍，乘車比騎車還慢，重慶遇到不堵車的天，才叫不正常。在紐約，在巴黎，那市內交通令人不寒而慄。幾年前我在倫敦，一個周末開車出來，十英裏路程，開了三小時。在芬蘭無論火車輪船飛機總是準時。這裏地鐵或公共汽車上下午時候四五分鍾一班，人流量與時刻定得很科學。

　　這個隻有五十萬人的都市，僅環城高速線就有三條，扇形輻射西北東向有六條高速公路，條條如嫦娥尺素伸向四方八麵，城市布局多彩多姿，隨著鱗次櫛比的樓房，逶迤連綿的樹林，迂回曲折的海灣。隨處有休閑的園林和路邊坐椅，草坪。走出最中心地區之後，特別在住宅區域，就人跡稀渺，林木繁多，這與別的國家城市形成截然不同的反比。

　　芬蘭最大的城市當然是這個首都了，和最小隻有四千人口的城市比較而言，赫爾新基大得令邊遠的芬蘭人提起就要目瞪口呆似的。然而，比較我的故鄉重慶，轄區總計人口三千八百萬，市區有一千五百萬，當然不可同日而語。　　　　　　

　　每當芬蘭朋友問到我這問題：
　　“你在中國時候居住的城市有多少人口呢？”
　　“可能隻有赫爾新基人口的三十倍，才三個芬蘭人數的總和吧。”

　　至於他/她聽了，眼睛嘴巴張多大，就不關我的事了。

　　2006-10-31　11-1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