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日記

周日日記

唐夫


出門之狀

今天周末最後一天，怎麽過呢？多日來，總是獨自一人在家，又懸望四壁？

這幾天歐洲酷暑，熱浪象海浪，一下波及北極國家。一周前我感覺還可以穿薄毛衣，到今天竟然套上長袖汗衫感覺還有點超體溫，隻好找件最薄的短袖穿上。還記得昨晚看天氣預報說今天是22度，一想，他NND，怎麽人就變得比晏子說的淮北枳了。曾經在故鄉重慶，哪年七月不到四十度呀，那幾十年都沒有空調，靠一把破扇兒就打發過去了。記得孩提年代還打赤腳走在水泥地上燙得來快成烤鴨似的，蹦蹦跳跳跑過光潔地麵，和精神病院患舞蹈病的模樣還多情應笑我。拿這裏的二十幾度去比較重慶，過了春節不久便是如此，怎麽人在北歐就被凍得差不多跟不上常溫的大好形勢了呢。難以言訴。

漫思，如果不出門，就一定會在家裏上網，一坐大半天，渾身筋骨就要散架般的懶散，血液自然不會流通，毒素必然在體內聚集，血糖血脂血壓就趁機暴動，最後令人心灰意冷，腦滿腸肥，更不思動，疲憊來臨就往床上一倒，渾身血液就象江河湖泊不流動的死水，那是藏垢納汙，百病叢生自不待言。

但看網上故鄉朋友騎車在道，一個個生龍活虎，成天蹬車不休，遠的跑西藏新疆內蒙，近的也在周圍翻山越嶺，一個個鋼打鐵鑄樣的體魄，令我汗顏。試想，我一度也是他們中的一員啊。誰知生活在芬蘭，福利國家像潛伏著肥膘暗暗灌注在體內，日久天長，人長得是長是寬都弄不清楚了。想想，我還得出門流汗去，我的單車在庫房裏已如駿馬般仰天長嘯，促我去也。

於是，毫不猶豫，帶上頭盔，穿上彈力緊身車褲，戴起手套，橫跨腰包，抓起鑰匙，飲料瓶等等行裝，下到樓底，開車房門時，才發現昨晚把鑰匙串換錯，門鑰匙在家裏，庫房鑰匙是專用。摸遍腰包不見備用鑰匙，一急，就給房管員去電話求助，誰知他也忙，連打幾次不通，我見鄰居鐸畢出門回來，忙告訴他我的鑰匙在室內，請他用鑰匙開車庫，鐸畢退休多年，快七十歲了，就住我同單元的對麵門對門，常見就成了朋友。白胖胖的鐸畢，成天的興趣就是遛狗。他兩夫妻居然沒有孩子，這是奇事，我當然不便多問。鐸畢笑嘻嘻的，給我開了自行車庫。我推車出來，這時候電話響了，房管員說要二十分鍾後才到。也罷，我現在不等，出門回來還得給他電話求助，說不定等的還久。

我看門口的共用欄目上寫有注明房管員的求助時間和費用，平常免費，周六周日白天工作時間為15歐元，此外就是45歐元。我暗暗慶幸不在夜間發現自己進步了屋子。想來，人家半夜起來，老遠開車來為你開門，睡得迷迷糊糊的，還跑老遠，這點罰金是應該的。算時間來芬蘭二十多年，我有三次忘掉鑰匙帶出門，一次免費在平常時間，一次是周末，花費了十歐元，這次十五歐元是應該的了，物價年年不一樣。那十歐元可能是十年前吧。人到一定年齡會腦細胞消失漸漸，我最近幾次開電熬粥，結果忘記，西方的鍋經燒，灶也不壞，就是粥成了黑炭。恐怖，要是周邊有易燃物，那就慘了。

此時此刻，我在周圍騎車等候，找幾個小坡練習蹬車，幾百米之遙，一會蹬車回來看到房屋公司的車，停在隔壁單元，我看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估計是房管員了。以為他弄錯單元，我還告訴他我在另一單元，他笑嘻嘻的說，要去取專門的保險櫃鑰匙。庫房在那裏。哦！我明白了。想起通話的時候，他一下問了我幾次我的單元是H，我用赫爾辛基開頭的字母對他說，也許他不習慣外國人的口語，或者是我的芬蘭語發音太快。快人快語是我的老毛病。就像當年說書記，三說兩部說的，就說到牢裏去啦。這毛病大概要害我一輩子。

當他幫我開門，我說付款給他，竟然不要，原因是沒有帶收款單據。我還興高采烈的的感激他，十幾歐元省了，何樂不為。誰知，過後想到，我又追悔莫及，怎麽自己貪小便意的中華民族心態仍然不改，人家沒有帶收據單，和我給錢有什麽關係啊，我拿收據來何用？我實在有點自責了。等我空了去公司繳納這錢才對。真後悔，品質太壞。改挨捶！

出行，騎出我的“駿馬”日本尼西肯牌跑車，感覺輕鬆躍耀，奔馳起來，就聽得，輪胎聲，鏈條聲，微風聲，樹梢聲，聲聲悅耳，潔淨的公路邊是自行車道，一排排樺樹直指雲空，一朵朵白雲直賴擎天，一隻隻飛鳥直唱歡情，綠色的樹林，湛藍的浩天，星星點點的紅黃白色的住宅間插在碧綠的海洋裏，如一幅幅動人的彩畫點，綴著北歐國家民俗的幽靜和高雅，而且閑適的尤待琵琶半遮麵般的生活，這是多麽令人向往的人間天堂啊，我騎車在這裏穿越滑行，惑然間感覺自己就成了神仙。

在我騎車去赫爾辛基市區的途中，今天的陽光特別燦爛，白雲和藍天分外清晰，碧空如洗，一朵朵在空中飄逸，變幻，移動，像一群群生靈和動物巨獸，像龐大的天狗和巨熊在遙遙爭抗，彼此相對張牙舞爪，欲撲又罷。有些雲帆透亮，有的微黑，一排排的列隊，一船船的行駛，真是壯觀極了。是誰將它們這樣組合，這樣驅使，有這樣造型，令人看得頭昏目眩還韻味十足。藍天，芬蘭的藍天，美麗的藍天，總是給人無限的遐思。在這片藍天下，在這僅僅隻有五百萬人口的居住麵積才三十餘萬平方公裏的土地上，為什麽竟然創造了那麽多的奇跡。

於是，我油然的想到芬蘭境況想，她的自然資源匱乏，獨立以來與蘇俄從明爭暗鬥，兩次鏖戰，被威脅恐嚇半個世紀，但仍能成為世界最發達的國家之一。在社會、教育、宜居等多方麵高居全球排行榜首，也為全球最廉潔的政府，芬蘭官僚能接受的最高禮品不超過20歐元。如果中國人拿這樣價值的禮品送村長或者派出所長，可能要挨黑打的。這不是尊敬是侮辱。其餘，如排列各國腐敗犯罪率，芬蘭最末一名。芬蘭教育為世界之冠，學生的功課少，在校時間短，測試成績總是名列世界前茅。芬蘭的嬰兒死亡率隻有1/12200，母親享受的產假和育兒假要多長有多長，爸爸也有陪產假一個月（幫忙生養），芬蘭的寶寶們還沒出生就得到一個大禮包。很多黑亞非拉人來後把生孩子當成致富捷徑。

首都赫爾辛基為世界宜居城市前列，她的舒適而美麗，治安良好舉世矚目。國際小偷們來這裏，可能都想宰掉自己的手。美國《讀者文摘》曾在全球16個城市的鬧區故意丟下12個裝有家庭照片、聯絡方式和現金的皮夾。在赫爾辛基11個皮夾都物歸原主（估計餘下的那個一定是亞非拉人得到）。全球製作最棒的手機遊戲軟件中芬蘭居多。這裏人均年借閱量為18本書，在圖書館網絡係統裏有300多家中央圖書館，500多家分館，150家流動圖書館，12500多個流動圖書館停靠站，甚至還有一條圖書館船！她也是全球最適合女性工作的國家。在女性受高等教育，參與勞動力市場，以及商學院申請比例方麵得分最高。

這裏又是女權居優之國，1901年芬蘭女子便有了上大學的權力。1906年芬蘭婦女獲得選舉權，屬歐洲第一。1907年有了第一批女性議員，席位19/200，屬世界第一。1926年，芬蘭第一位女性部長上任。1990年，芬蘭有了世界第一位女性國防部長。芬蘭也曾有過女總理和女總統。目前，政府中的女性比男性多！

對180多國家的評估中，芬蘭連續第五年登頂新聞自由指數。據2003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水文發展報告，芬蘭的水質全世界最佳。 根據2014環境指數，芬蘭空氣位於全世界最清潔空氣的行列，與愛爾蘭和冰島並列歐洲第一。歐洲食品安全署調查結果約72%的芬蘭食品不含任何殺蟲劑殘留，而整個歐盟的平均水平僅為50%。芬蘭國土森林覆蓋麵達70%以上，是歐洲之最。也是全球競爭力最高的國家之一

在2013年全球幸福指數報告中，芬蘭名列前七位，唉！唐夫之所以一直不老（就是記憶力差了點），你就不怪我了。

二，騎車聯想那一點點

此時此刻我騎車在道，滿目風光，其喜洋洋者也，不外乎藍天凜凜，白雲飄飄，風兒輕輕，嫩草搖搖，還有鳥兒叫叫，一派生機，一種景色，芬蘭的天然景色加人為的藝術匠心之為，整個國家就是一座大型的森林公園，讓人心情不舒暢都不行，樂得像喝了最美的老窖，還醉醺醺的不知所以。

騎車道上，油然關注的是偶爾遇到的同道的同樣的行人，彼此騎行去來，不同的車型，不同的身型，不同的姿態，不同的速度，有的擦肩而過，有的並車同往，一瞬間，就心照不宣的你追我趕，腳下使勁。

最是每見漂亮的女性騎車，惑然心動，那身材之窈窕，腰身扭動之柔軟，屁股滾動之圓滑，令人魂飛魄散，不得不神形錯亂矣。此情此景，這讓我想起一度風行全國的王洛賓曾經創作的新疆牧羊詩歌，他那浪漫韻腳的含義是願意是化作一根趕羊鞭杆兒，在放羊的姑娘手裏，輕輕的搖動鞭打在羊兒身上，讀來感覺是一種SM狀態的虐待之樂，那是何等的性感。說穿了不外乎是想貼到姑娘的身上去。為此，三毛被這歌打動得情願用襪子把自己套去閻王殿都毫不猶疑。

而我倒想得比王洛賓更貼切一點，更天真樸實，我隻想把自己變成那些美女姑娘的自行車的坐墊，讓美女壓得我樂不可支，一部分先濕起來---就像小平同誌的先富起來一--那是格外的芬芳，感覺那神秘隧道的溫暖，是阿裏巴巴的宮殿，更是人間的樂園，也是引無數英雄和狗熊競折腰的地方。曾經不要江山要美人的英王子，不就為這點讓全英人民的殷切期望成了失望。

說穿了，人們愛來愛去，愛得要死要活要命的瞬間兒，還不是為了那一點點。所謂走桃花運也不過是專指這一點點的美談，柳暗花明又一村，不定也是陸遊與唐婉表妹的偷情之約呢。辛棄疾曾經費盡心機的眾裏尋她千百度，尋什麽？說穿了還不是尋那一點點。韓愈驚人語山圍故國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的意思，不就是高潮來了沒有獲得滿足。到而今毛詩題廬山仙人洞，為老婆唱洞，還說是險峰，險什麽，這是毛澤東亂點鴛鴦譜的憑據。現在多少毛後代，那是哥德巴赫猜想不到的奧秘了。

如此眾多的文學精粹，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那一點點。你看現在的歌星舞星，圍住鋼管，摸到一點就聳湧震蕩，也為了那一點點？！最是邁克.傑克遜創立襠下之摸的舞蹈，引出鋼管舞的盛行，讓姑娘們夾起來無比歡欣鼓舞，歸根結底，還是為了一點點。曆史上多少君王移位，多少國家覆滅或者興起，像安東尼的自殺，凱撒的地毯，葉卡特琳尼娜從妓女到國王，以及中國的烽火台之笑，西子改嫁，貂蟬換夫，武則天擺平李家兩皇爺兒竊國，甚至慈禧太後從年輕時候本職為代哭殤女，一點點得勢，一下就做了垂簾聽政之主，最後做鬼還保不住的那一點點，差點被孫殿英部下挖墓“臨幸”了呢。而今歌女宋怎麽做了將軍，老江被全國人民奚落，還是不落窠臼。哎！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得看那一點點？！

想王洛賓的渴望，想自己變成鞭兒，鞭而是什麽，就是器呀，威奇之器吧。他那個年代寫出來那樣的詞匯，已經是很冒足勁頭，動人心弦。但說穿了，多少男人的鞭兒不被女人把握著呢？隻不過成了太太小三們的業餘愛好。相比之下，哪有我變成坐墊這麽舒服! 那是性的美感，那是生命最高境界的入口，那裏麵是宮殿，是寶庫，是豐富多彩才詩篇，是任何人都朝思暮想的芝麻之山。

座墊啊，座墊，你讓我快點變成你吧。那是我夢寐以求的享受。

就在我胡思亂想中，飛速轉動的自行車輪下來了個坑……！


三，莫可名狀的感受

一瞬間讓自行車搖了兩下，好像是在警告我的思想不能出軌，要統一!這可把我震嚇壞。亂想是犯錯誤的根源，我覺得今生今世我沒有還和尚般的袍子，道士般的長衫，可能算一種遺憾。才不犯原則錯誤。

想著想著，我被自行車帶到海岸邊。赫爾辛基美麗的海濱大道邊就是漁船和舢板遊艇匯集處，浩浩蕩蕩的桅杆像當年曹操的兵馬連營，正要進犯東吳似的集結。靜靜的波羅的海，將遊艇排列得行軍般的整齊劃一，白色的外表在藍天下被碧波承載，周圍的島嶼和海岸線的彎曲，構成一種特別風貌的氣度。看起來令人舒服，還幾分感歎，美，是自不待言。

從我的住家去市區中心十五公裏，熟悉的路口，名勝古跡薈萃的大教堂，以俄國皇帝名譽修建中心街道，犬牙交錯的海岸，草坪與樹木的公園，總統府與幾步之遙的平民的集市，賓客如雲的遊覽車，花花綠綠的盛裝，將赫爾辛基市點綴得不是天堂，勝似極樂世界。我騎車穿行在市區各條路上，心情是那麽舒暢，感覺是如此的良好。我知道我可能永遠也不會老了。

生活在世界一流的國家，我常常夢去醒回，不敢相信，怎麽可能？牢獄日子，童年的悲劇，奔波亡命的生涯，九死一生的衝撞，車禍連連的降臨，竟然沒有折損我的身體，也沒有消磨我的意誌，一晃春秋花甲過去，耳順將及，我仍然能騎車奔跑，仍然能著文舒意。我不知道是不是這裏的藍天白雲給了我的智慧和能量。走過無數的國家，我仍然感覺，還是芬蘭最好，赫爾辛基最美。


2015/7/7 初稿周日夜寫罷，今早略添。 於赫爾辛基宅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