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括天涯

人生是霧,文字是雲
個人資料
  • 博客訪問:
正文

悼念知青同學鄒金明

(2015-07-20 14:11:06) 下一個
哎!本來計劃把澳洲行寫下去,誰知冒出個屁來讚知青叫偉業,我本是當年的知青之一,知道那是什麽味道。看這樣的瞎說八道,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不得不騰出手來,寫篇來悼念我那死去的同窗好友,鄒金明同學。為死者聲張一點冤屈,順便將這樣絕滅人性的歹徒小刺一二。

知青應該索賠,這是最值得追究的時代呼聲。我們一代的青春損失,前途毀滅,這是政府國家行為的罪行,應該賠償,這筆債要追究到底才對!---剛才讀到貝蘇尼文,提到知青索賠,我認為這是必須的我們一代人應有的補償。

---------------------------------


當知青的時候我的同學死在農村的床上

唐夫

我的初中同班同學,也是我最好的朋友鄒金明死在農村,距離大竹縣城略十幾公裏出的獨居小屋子。

還記得他的容貌,青春萌芽的麵容,那麽朝氣勃勃,團團的臉,微帶蒜頭的鼻子,笑起來整個臉向菊花那麽堆積。開朗的神色,誠摯的口吻,讓我一下對他有說不出的好感。我們在一塊吹牛,他最愛說的是怎麽殺狗,毛澤東時代的人,什麽都缺,都想吃,殺狗捉貓,成為人們遇到機會的一種常態。也許鄒金明還真殺過一條狗,他那比手畫腳的姿態,被同學們取笑為狗販子。之後,狗販子就成為鄒金明的外號了。也許是性格脾氣相投,每每聊天說得投機吧,很快我們成了朋友。我們一同上下課,常在一塊兒玩耍,也愛翻單雙杠,摔跤,作業的時候我們彼此看看,說說笑笑,你推我揉,上學放學並肩行走,嚷嚷叫叫的,那時候我們才十三四歲啊。

1969年是全國驅趕中學生下農村最激烈的一年,毛酋的淫威和朝鮮金家父子以及薩達特之流有過無不及的霸道,他的話在那時候就是神的話,誰敢半個字說不就得死。那場名為轟轟烈烈,實為烏煙瘴氣的運動,讓千家萬戶痛哭不已,分裂的情景,和杜甫詩中的兵車行,哭聲直上幹雲霄的鏡頭大字若此。現在有人吃過搖頭丸之後,竟然說那叫偉業,這樣的瘋話,和毛澤東用屁做詩詞接近異曲同工之妙吧。

一陣陣,一波波的雷鳴般宣傳,鼓噪,各個學校開設了征集和驅趕中學生的輸運活動,一批批的十幾歲的孩子就這樣被分別拋灑到深山老林的農村,被各個生產隊隊長到公社集市場上領回各自的社隊。然後就和農民一模一樣的過日子,一塊幹活分配糧食,過上徹底的獨立日子。十幾歲的孩子從來沒有離家獨立生活,突然一下離開故鄉,離開父母親友,離開熟悉的環境和文化背景,就這樣突然生活在那陌生的窮山惡水裏,那是何等的熬煎?在那封閉的年度,人們的生活很難變遷的狀況,那種虛張聲勢的運動和謊言覆蓋的假象,被壓榨得不敢怒又不敢言的年代,家家戶戶牽掛的是自己的兒女,獨自出去的農村生活是何等的困難。

重慶最先被驅趕到農村的是1969年三月開始,由各自的學校負責包車運送,那時候連公車都沒有,是用貨車運載學生們跑長途。我們所在的農村距離重慶有300來公裏不到,那時候的公路都是坑坑窪窪,一小時不過四五十公裏而已。那時候由重慶出發到大竹縣要跑整整一天。

我的同學鄒金明是第一批就下到大竹縣農村是山前生產隊,我是一再抵賴不走,直到父親的單位對他施加壓力,不走是對抗毛澤東了,這樣的威脅下,我隻好報名離去。最後拖到11月才報名,到19號才被運走,被分配到更遠的後山周家公社的六大隊二生產隊。

一年之後我才聽同學說到鄒金明已經死了,拉肚子,估計是痢疾,農村的不衛生狀況,染病是十分容易的。農民口渴了走累了,都是喝田裏的水,溪溝裏的水,那樣的水裏有多少病菌,可想而知。我有一次也大病一場,獨自睡在床上發抖,冷的感受像落到冰酷。我熬過來,而他卻這樣年紀輕輕的去世了。沒有親人在身邊看護,沒有人的照顧,獨自一人在山村小屋子裏,就那樣熬完最後一口氣的死去,那是何等的悲慘啊。其實他的死表麵上是毛澤東所害,實質為毛的一係列鼓吹者所滅殺,這樣的事在中國,此起彼伏,受害而後被認為偉業的蠢話與卑鄙話覆蓋著,那又是一種辱殺,對死者的進一步淩辱。

最具有諷刺意義的是,鄒金明的父親和我的父母一樣,都是紡織廠裏工作,他被安排為招工隊的隊長去兒子所在的地方招工。離家不過一年多的兒子,已經成為一堆屍骨,埋在生產隊的泥土包裏,他去召調同學的時候,一定了路過兒子的墳墓,一定含淚憋氣。

那樣的感受,我無法形容了。
這就是有人說的偉業!

2015-07-09 寫於 赫爾辛基宅齋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