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蘭氣候

　　　　　　　　　　　　芬蘭氣候

人說芬蘭緊靠北極，冰天雪地，寒不可禦，恐怖之情溢露，雞皮疙瘩似有。我說那叫電燈點火――其實不燃。我在“四季芬蘭”文裏說到各個季節，都是在美的顏料上點綴。當然，散文就散得隨心所欲，難免浪漫誇張。老實說，這裏春夏秋冬各有特色。

美、是每個季節都有不勝收的鏡頭。

嚴格說來，最遺憾的季節是春天，象失戀的少女，容衰；患病的胎兒，易折。這裏春天實在象個蹩腳演員，扭扭捏捏，久久不登台，才露麵就逃之夭夭，又象個五短身材的新媳婦，才見“公婆”，就遮羞而去，讓人還沒有看得清晰，就卸妝不見。掐指一算，從三月到五月，幾乎令人感覺不到春天的氣息，還冬季侵襲著，有的年度到五月還偶爾下雪。不過，那是來得快，也去得疾。可憐的春季隻有一月左右，想在芬蘭踏春，就別來早了。樹木卻很知春，四月就開始揚花傳粉“尋找伴侶交配”，最是白樺樹發情過度，花粉飛揚，不但刺激同類，還要騷擾人類。受不了的人，那就隻有天天“想舊社會（其實是新社會）”，淚涕泗下。據悉，芬蘭有四分之一人患花粉過敏症。患者中輕的就多帶點紙巾，重的甚至呼吸不暢，我算是不輕不重，那滋味不很愉快。讀者就當你拿著失戀的情書看那字字句句都是絕交吧。所以，每到四五月份，我逃之夭夭，回國去也。這裏春天溫度隻有十多度，少有二十度以上。

如果把芬蘭的夏季比較我的故鄉重慶，可以說這裏根本沒有，整個夏季還沒有我那火城裏的春天最高溫度，既然這裏大家都當夏季，那我
就隨波逐流的稱呼吧，不然差一季怎麽交待？

夏天之美能彌補所有缺陷，鮮花綠樹茂密耀眼，森林簇擁，百鳥歡叫，大自然的激情把湖泊蕩漾如詩，藍天將白雲作文，乾坤如果華章錦繡，蜜蜂吻遍鮮花，蝴蝶風騷輕浮，連最討厭的蚊蠅，也知趣的留守在北極圈內的叢林，不來城市裏“作案”。象我居住在赫爾新基多年，蚊蠅是稀客。蚊帳在這裏絕跡，氣溫總是溫而不熱，酷暑是芬蘭文不需要的詞匯。夏天一般不會超過攝氏三十度，也不低於二十度。通常就那麽二十八度為止了，也在恨短時間內。沒有酷熱的夏天，不但可以盡情享受自然，而且白天長得象比爾.蓋次的鈔票，好像怎麽用都不會完，隻要你不怕累。這裏最短的夜隻有約四個小時，越往北走就越少，到了北極圈，盛夏的月份裏根本沒有黑夜，才去夕陽西下，便來旭日東升，早晚的交接就那麽一眨眼的瞬間。幸好這裏沒有穆斯林，要不那戒齋月不斷腸，怎麽去恐怖活動啊。說來，北國的夏天真是天堂。這時候不住芬蘭，真是褻瀆上帝的苦心孤詣。我看這世界，還找不出比芬蘭夏天更舒適宜人的國度。歐洲人喜歡五月後到九月之間的旅遊，薄衣輕裝，車輛摩肩接踵在道。芬蘭人也愛去湊熱鬧，七八月都愛跑出國去“烙餅”，偏偏自己的家園最舒服不享受。根據記錄，來旅遊芬蘭的人數每年多餘700萬人觀光，遠遠超過本國總人口，大半還是選擇夏天。日本人最多，港口還設有專門接待站。現在是中國人了，前不久我陪朋友觀光介紹赫爾新基或開車到周圍城市，到處是同胞指手畫腳，一個個毛澤東樣子，氣壯如牛，嘴角流油，口袋裏美元歐元脹鼓鼓的，把國庫要搬來芬蘭的氣度。隨地吐痰，隨鼻孔抽煙的自由神態，那架勢個個都懷著國際主義精神。運氣不好的，回去是不是雙規，那就不說了。

到了秋天，那是色彩最豐的季節，赤橙黃綠青紫藍，交相輝映，越到北部越斑斕。從綠到黃的那陣子，金滿山川，甲鋪大地，魚鱗似的樹葉，象一錠錠中國古老的翹寶堆積，極目皆是，用不完的財富，自然享受。人人的感覺不似富翁也是大亨。繁茂的景色，得天獨厚的資源，隻有心領神會的人才珍稀和愛戴。秋天裏的氣溫象個健康的老人，慢慢生長皺紋，氣溫把樹枝輕輕的修理幹淨，再慢慢下滑到十幾度，偶爾也降至幾度，讓土壤裏的昆蟲，各自不快不慢找到自己的歸宿。十月末尾的夜間最涼時候可在零度。比較重慶應是冬天了。因為不潮濕，沒有寒氣，感覺陣陣清涼宜人。多情的北極極光在秋天出現的機會多，平常季節也有，但絕沒有這麽頻繁。從每年的9月之後到次年的三月，看極光最容易。暗暗的天空裏，白華華一片，象仙女的裙帶飄繞，把神秘的暗示透露給和平的世界。於是，就靜靜的等候冬天，那是個銀白的仙女用素色的綢緞包裹芬蘭。

冬天雖然冷凍，但並不寒浸，冬天的美，是素美，淨美，冰雪維妙維肖展示。最是雪陽之時，交相輝映，銀光閃爍的雪絨鋪著金燦燦的陽光，令人激勵，天地一色，萬物百態，樹梢上肥腫圓舒，千種風情，有的如花似玉，有的錦簇團壘，似猴象狗，冰簾玉掛，晶瑩如鏡。地麵雪絨閃爍如瓚，踏上去嘁嚓聲聲，悅耳動人，整個世界變成白粉棉卉，煞是引人。冬天的樂趣還是冰雪：滑、可以穿林打葉，身輕如燕，霧氣在口，熱氣滿身；溜、可以滑翔自如，浪起雲端，潮落天涯。所有的運動場都開辟為免費的自由冰場，這又是最好的遊樂園地。那年聖誕節我在華盛頓見人們滑冰，球場大那麽塊冰場，麇集人堆，翻來覆去，滑得象打擺子，東撞西頂，我不由為山拇大叔悲憐，窮得真可憐啊。這裏冬季運動令人運動，我在零下十幾二十度滑冰，高興時候就穿過一件單襯衣，一點沒寒冷感。冬天來芬蘭的，多是德國人，法國和歐洲南部國家等地。也有不少美國人。亞洲人來得罕見。一聽說我居住芬蘭，就冒雞皮疙瘩似的，當談虎色變。最可笑的是，凡來芬蘭的留學生，都要帶上毛線褲，可能最傻的還有棉褲呢，醜得像毛太陽撐在窯洞口的傻樣。結果來了才後悔多餘。我喜歡這裏的冬天，離開覺得可惜。

象芬蘭那樣的夏天，也許別的國家還能見到，就是中國的人造公園裏，要捕捉那樣的鏡頭，也許不難。可芬蘭的冬天，那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除非你來芬蘭才可能來得來全不費功夫。這裏最北部的冬天氣溫可達零下50度，而最南部的赫爾新基在零下十度以內的時候多，與北京的氣溫差不多，但絕沒有北京幹燥，這裏沒有中南海嘛。我來這麽多年，記得最冷的那年氣溫降至零下二十八度，不到一周。在一月底到二月初之間。聖誕期間，有的年份在零度左右，如果沒有雪，最遺憾，芬蘭人唉聲歎氣叫黑聖誕。
冬天裏最多的意趣，還是有冰花雪湧的聖誕節，到處張燈結彩，窗花閃爍，室外白雪皚皚，那種似幽而靜，似神帶靈的感覺，詩情畫意，說不出，想不盡，心領神會罷了。居住芬蘭，最大的特色是平靜和祥。這裏沒有任何自然災害，連偶爾的雷聲，也溫和的敲敲而已。地震沒有，山洪不見，台風絕跡。這裏的海洋沒有潮汐，沒有惡浪，平靜如湖，與城相接。

當我回國的時候，每見朋友向我問寒問暖：住在芬蘭，你感覺最大的問題是什麽？

我無可奈何的說：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問題。

引來對方很同情的點頭：這倒是個大問題！

2004/11/5　2006-11-4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