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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蘭鬆鼠

(2007-11-30 17:45:47) 下一個
           鬆鼠 眯眯

    唐夫

  芬蘭土地遼闊,人煙稀寥,林木茂密,動物繁多,自然是很自然,人也叫人。

  所以,飛禽走獸,在人前來來往往,不但見慣不驚,而且頗有交誼。前些時,首都赫爾新基附近城市亞爾維阪Jarvenpaan的中心,一頭步幅顢跚的大熊,大概是嫌森林寂寞,居然大搖大擺就漫步逛城,還遊到市中心,想和人類開玩笑,來發新的旅遊景點吧,又不預告。這下滿城街頭變得“安寧”,不給新客掃興,更不知道怎麽接待。最後,好心的警察用特殊禮節對它夾道護送回“府”,讓熊老盡享中央主要領導待遇。

  多年前的一個早上,我在附近森林裏跑步,一頭大牛般體型的黑色馬鹿,一陣嘩啦啦刮馳叢林荊棘發響,突然從我前麵幾米橫衝,那巨大的物體,飛快的速度,使我猛然一驚,估計它想做教練,謙我跑得不怎麽樣。就那一瞬也提升了我脈搏。聽芬蘭朋友說,偶爾還有跑進屋子的,才逗人呢。看來冒險精神不僅在人類才有。

  更不可理解的是,動物在這裏和人類好像很合得來。野味這個詞直到今天都不存在。在首都赫爾新基市內有座島嶼叫塞烏拉瓦薩麗(Seurasaari),由一座百米的木橋連接陸地。是免費的芬蘭住宅曆史博物館,那裏巨樹摻天,飛鳥繁多,花草茂密叢中,有芬蘭最古老的木頭小屋,品種繁多,觀賞有趣。那裏鬆鼠最多,是調皮的島主,誘惑來賓為之注目,比妖嬈的蜜蜜還令人喜歡。常去遊客為了逗趣,變帶上花生瓜果,除了把麵包給予野鴨仙鶴鸚鵡麻雀畫眉等水天“遊客“而外,最好玩的還是彎腰下蹲,招手示意,攤掌獻果給鬆鼠。它們已經很習慣接受這沒有回扣的禮品,一慨不拒,給一,有二,接踵而至,絡繹不絕。隨之便三五成群,七湊八攏,都擁上前來分享。那一隻隻小鬆鼠,左搖右擺,東張西望,從草叢裏,從鬆樹上一竄下來,就在遊客的膝前晃來晃去,從手心上把花生含走,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不吃白不吃,這邏輯何時被它們弄懂了,還真是個迷。這些小動物不但會吃,還很會收藏,備荒不備戰,花生來多,積極轉移,捧進附近草叢,掏個窯子深藏覆蓋,忙歡,再回頭來望望你,那意思說:嗨,懂不起了嗦!看它們那不愁吃,不愁穿,天然打扮,油頭晃腦樣子,令遊客更加畢恭畢敬,它們更無所謂,吃了尾巴一摔,也不叫警衛員和豪車就揚長而去。

  當然,閑心好的,站著不動,攤開瓜子花生在手,飛鳥也會降光臨“寒舍”,那是拍照的樂趣。但鳥兒不會站在手心,看那拍打的雙翅,真像在搞運動的風頭上呢。

  芬蘭鬆樹森森,柏樹林林,樺樹芸芸,小草青青,是鬆鼠的洞天福地,這裏有它們充足的食品。每到春天降臨,這些小家夥個個精神抖擻,身輕似燕,行走如飛,金黃色絨毛閃閃發亮,玻璃樣眼珠,水靈靈動人。更有它那靈巧的爪子,爬壁如畫的工夫,足使劍仙俠客仰慕。這家夥其貌如鼠,其靈賽貓,快捷活躍,攀緣自如。芬蘭住宅總是林木環繞,草坪相間,要把關係學問延伸到動物與人類,鬆鼠獲獎是當仁不讓。

  我的住房是三樓一棟最上層,樹木篷開的枝葉高過房頂,隨時可見樹上鬆鼠翻來覆去,靈巧自如象個驕傲的雜技演員,在枝條上騰跳上下。在綠樹林蔭夾雜住房,微風徐徐的時候,白樺樹枝條幾乎可以掃進陽台橫欄。藍天下的綠色,正是生意盎然之時,不時能見到眼前的鬆鼠歡快騰跳嬉鬧。這裏我要說的是去年有隻鬆鼠與我親近起來,神交之友,我就叫它咪咪。自從咪咪來訪之後,它對我念念不忘,看它那蛻去的冬天灰裝後的春衣,真是金黃鮮豔,亮麗鮮豔,比較時裝模特兒用獸皮花枝招展,咪咪可不假打。它最先表情靦腆,要帶琵琶,又不知弄弦。它一會站,一會爬,一會盯,一會默,是思考,是打量,象皇軍進村,又象幹部視察,是有點故作姿態。當它慢慢靠近食物,細細舉起雙“手”(前爪真有手樣),捧起花生米,躬背伉腰的,頸項一下還能筆直,到腰間突兀而起半圓至下坐,真象敬禮。這時候它嘴唇開合,胡須顫抖,牙齒咀嚼,腦袋遙晃,長長尾巴靠背聳立,比聯合國旗杆在紐約還雄赳赳的。大慨是北毆人善良,它也不搞種族歧視,更不以為凡華人皆可怖也。

  不知不覺,咪咪成了常客,天天光臨,它臉不紅,心不跳,深入淺出,賓至如歸,是想社會調查呢,還是在落實政策?我不理它,它也不理我,我注意它,它就一雙滴溜溜的眼珠與我對射,彼此心照不宣,心有靈犀,含情脈脈。最初我拿起相機伸出鏡頭,它一步三回,欲說還休,忐忑不安,不知它想訪貧問苦,還是社會洞察。咪咪對花生、糖果、柑橘,兼收並容,如果把瓜果從涼台擺起,延至門前,再到桌子,就能讓咪咪越來越想“入黨”似的,越見親密。咪咪也極有方略,認準這裏有超級服務之後,便悠悠萬事,維此唯大,煞是可鞠。豈僅僅如此,它還深通韜略,嚴守秘密,不拉幫不結派,獨來獨往,遊刃有餘,總是吃得大腹便便,不辭而別。真不知它洞府何處,常見到它在涼台外一米外的白樺樹上,上下串跳,躬起小小身軀,一如離弦弓箭,躍到涼台欄杆,麵不改色(心跳就不知了喲),再到桌麵,不分早晚進餐,無需餐具。在橫欄上奔波自如,由似雜技演員。隨著咪咪的膽子增大,吃飽之餘,還放心大膽在陽台半牆平麵,僅有它身體寬度頂端,安安穩穩睡覺,根本就是很有幹部風韻。看眯眯曲背半圓,前足下放墊住嘴唇,頭部下伏,尾巴定著,有時候台又四肢張開,抱牆入夢〔估計是〕,那平靜安樂的神態,好象給人類做個酷愛和平的獸道出來。這才是沒有9.11的樣子。

  當咪咪知道得寸還可進尺之後,就很八格呀嚕了。嗨!它不客氣的掏開櫃子,咬破巧克力糖盒,吃不了兜著走,怎麽弄成那樣,待我真相大白,才知道咪咪不可等閑視之,該藏的就得掩蓋。每回來開門,它好像等了很久似的,就坦然從陽台進來,這位眯眯同誌最近越來越放肆,從樹上到陽台再進屋,三跳兩跳就在門前東瞧瞧,西望望,不小心翼翼變得肆無忌憚,賓至如歸,給它吃還當我蔣介石(運輸隊長)也,不給它吃就我行我素,翻開櫃子,將拋灑的花生捧在前爪裏,觸攏戰抖的嘴唇,連剝帶啃的,一會消滅一粒,隨後便等待依次來臨的下一粒,正吃得不亦樂乎。偶爾,還就隨地大便一粒,象顆橢圓型的豌豆。這家夥吃起東西來精神抖擻,先用鼻息一吻,好似無聲在叫“嗨、好家夥!”隨即用雙爪捧起來,嘴唇下動抖動,那啃咬模樣,就像老迂腐子在“子曰,學而實習之”的專注。它那身形像個小小座種,屁股穩穩當當的撐在地上,尾巴立得緊緊,煞是有神。花生米在它雙足與嘴唇間旋轉,胡須微微戰抖,牙齒輕輕壓著花生,雙爪翻轉,紅紅的皮隨之下落在地星星點點,白胖胖的花生剝出,想不到這家夥還能去粗存精,吃得幹淨利落,

  小鬆鼠越來越不守本分,有時在我腳邊尋食,擦身而過自去廚房,知道那裏有水果“隨便拿”,大慨屬於自覺,當麵還不把橘子搬運,晃了幾下就走了,估計搬運橘子是重體力勞動,人不在才好聚精會神,真的不明白它怎麽可能把拳頭大的柑橘搬運到涼台的牆麵上,如果按照單位麵積來算,這柑橘可能占有小鬆鼠體積的一半大,而且相對質量不薄,它居然馱運騰跳上牆,拳頭大的橘子,它能般上牆頭,象個小小的紅燈籠,鄰居還以為中國春節又來了。工功夫如此,令人叫絕。偶爾我取下來一看,柑橘上麵嚼了一個小洞,還沒有吃去多少,可能是搬運途中累得不行,隻要半途而廢,小鬆鼠的心計不淺,照二萬五千裏方略,可惜功虧一簣,沒有弄到“陝北”。整個夏天,眯眯成了夥伴,天天這樣,彼此都心照不宣,往來相交,比君子還君子,比水還淡吧。隨著氣候轉涼,它來的次數由稀而無,可能忙著“裝修”過冬,也屬獸之常情,我不以為意。

  今年春天之後,樹上鬆鼠時見,我想到眯眯,就把花生米擺上陽台,但不作用,眯眯再也沒有出現。我覺得有點納悶。不由想到前幾天走在附近路邊,迎麵一輛小車駛來,從直斜角度,我正好看到一隻鬆鼠橫竄而過,後半身給輪胎一輾,那身軀扭曲一轉,吱叫一聲,不動了。唉!我不由一驚,有點恨那開車的,為什麽不早不晚,偏偏在這時候。鬆鼠在這裏的公路上,被駕車毫無感覺就帶走生命,不為鮮見。再說,叢林裏還有狐狸,對鬆鼠更比香港廣東人愛野味。生命中的天敵誰也抵抗不了。一般說來,鬆鼠有8-15年高齡。如果眯眯不是遇車輪,便事狐狸。總之,它要去中餐館之前,肯定要向我“資訊”的吧。況且,它更不會患上癌症和性病。

  當然,也許看我成天關門閉戶寫作,忘記開門,就生氣了,也難說。當然,它也有結婚年齡,是不是辦理移民了呢?這當然是我最好的想法,

  寫到此,想到眯眯那滴溜溜的眼珠明亮發光,好像知道我在幹什麽。交道一場,留下這點文字,算是還了對眯眯的友情債務。

  2003/7/26 2006-11-25日 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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