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為人作嫁
龐秋嶺趁到布匹市場挑選紐扣,順路來找秦雨沛。
“哎呀,龐廠長,你這個大忙人,今天怎麽有空上我這兒來呀?”
龐秋嶺笑了:“我是大忙人,你是什麽人?”
“我充其量隻是小忙人。你又要顧製衣廠還要忙拍拖,不是大忙人是什麽?”
龐秋嶺輕輕打了秦雨沛一下:“你也可以拍拖呀!”
“我也想啊!可是那個人還沒有出現!”
“怕是你的眼界太高了吧?”
“不要說我了!快點老實說說你的情況吧!”
龐秋嶺臉一紅,囁嚅一下,說:“我,我們想拉埋天窗(結婚)……”
秦雨沛不相信地一愣,轉而很是驚喜:“真的?恭喜你呀!”
龐秋嶺臉上並沒有明顯的喜色,她欲言又止。
“怎麽啦?你好像有心事喔。”
“我,我有餡了……”龐秋嶺臉漲得通紅,滿麵羞澀。
“什麽?”秦雨沛一時沒聽明白。
“我……”龐秋嶺欲言又止。
秦雨沛恍然大悟,“有餡”了就是有喜了嘛!她高興得很:“真的啊?太好了!”
“好什麽好!要是人家知道我‘有餡’了結婚,真不好意思……”
“那有什麽!反正你就是跟細路仔(小孩子)的老竇結婚嘛!”
“不是啦……我家婆才過世不到一年……”
“應該說是前家婆。”秦雨沛糾正道。
“我前家婆雖說已過了‘七七’,不過我們鄉下一年之內是守孝期,不應該結婚的。可我年紀不小了,第一次有了,我不想做人流……”
“當然不能做!結婚呀!哪有那麽多規矩?都已經過了‘七七’了!再說了,你對你家婆很好,比她兒子好得多得多!孝不孝,不是看你守孝多長時間。以前人們還要守孝三年呢!你還過不過日子了?”
“但是你知道,口水浸死人……”
“口水是浸得死人,我們會鳧水啊。我當你的水鳧(粵語:救生圈)!我來幫你!再說了,現在奉子成婚的多了,特別是那些明星,還有的讓親生子女給自己的婚禮當花童呢!”
秦雨沛的話讓龐秋嶺心裏鬆快多了。她感慨地對秦雨沛說:“阿沛,你要是我的妹妹就好了……可惜我孤伶伶,親戚也不多一個……”
龐秋嶺說著,傷心了,眼圈發紅。
秦雨沛一拍龐秋嶺,然後又輕撫她:“哎呀,會不會驚著你肚裏的BB?”
龐秋嶺被逗笑了,她的臉上浮現出幸福的紅暈,手不由自主地放在還平坦的腹啊:“應該不會吧……我們沒有那麽嬌氣……”
秦雨沛很熱心地說:“這樣吧,婚禮前一個晚上你住到我家,就當你是從我家出嫁好了!你就請我爸給你證婚!讓邱火燦上我們家來接新娘,我們要好好難為他一下,讓他知道得到你是多麽的不容易!日後加倍疼惜你!”
“那幹脆我們結為姊妹好了!你就是我妹妹!好不好?”
秦雨沛很高興:“好!好!我爸爸一定會喜歡的!他就是覺得我沒有兄弟姐妹太孤單!”
龐秋嶺激動地說:“阿沛!你真好!”
兩人開始“密斟”婚禮籌備細節。
龐秋嶺說:“火燦的朋友們大多都已經成家了,能當伴郎和兄弟的人不多,能給他當兄弟的隻有他的兩個弟弟,我們不想請一些不太熟的人當伴郎。外人總是外人,到時候喜鬧不起來……”
秦雨沛說:“我們繽紛色彩也是女人成堆……”她眼核一碌,“有了!我們請於攀幫忙!還有鄒星明!每天給我們送餐那個人!對了,還加上Jack!有了他們,到時候你別嫌太喜鬧就行了!”
“他們會願意?”
“我覺得應該沒有問題!我們現在都很熟了。我來請他們!我再讓古明芳當你的伴娘!我和崔巧怡當你的姊妹!要是甘草在就更好了!姊妹更多一些……”
“有你們大家我就很滿足了……”龐秋嶺說著眼圈又紅了。
秦雨沛怕她情緒激動影響胎兒,忙把話題引開:“婚宴怎麽辦?”
“我們都不想太大陣仗,知心好友聚一聚就行了。想請大家到邱火燦的鄉下去,到山坡上抓走地雞,在魚塘裏釣魚,在蝦塘裏釣蝦,在菜地裏摘瓜果,然後在搭起的棚子裏現煮現炒這些東西,讓大家在享受原汁原味的鄉下菜!”
秦雨沛一拍雙手:“我已經想象到在南國水鄉田園裏吃喜酒的情景!太妙了!好有創意!”
龐秋嶺笑了:“靠你幫我啊!”
“我們剛才說的隻是粗的打算,還有很多細節需要考慮。比如說你的新房布置啦,花車啦,行車路線啦,等等。我上網查查,把整個程序都寫出來!現在第一步是,我們先設計好婚紗顏色和款式。”
“聽說再婚一般不用白色婚姻紗……”龐秋嶺說。
“你是秋季浪漫型,我建議你的婚紗顏色用香檳色,我認為香檳色代表了豐收和成熟,最符合你的款式風格,樣式嘛,這樣……”
秦雨沛用筆在白紙上唰唰地畫下一張婚姻紗設計圖。隻是寥寥數筆,流暢線條便勾勒出一件美麗婚紗樣式。
龐秋嶺很中意:“好,好……”
“你現在有BB了,有些工作我和明芳幫你吧。跑跑糴糴的,我們來!”
“太謝謝你了!阿沛!”
“我也要謝謝你呢!我想沾你們結婚的喜氣!”
“你最好也快快地找到意中人!”
“承你吉言!承你吉言!”秦雨沛嬉嬉哈哈。
龐秋嶺參考秦雨沛的構思,給自己做了一襲婚紗。
婚紗做好以後,龐秋嶺第一時間拿到秦雨沛家給她看。
香檳色的婚紗在秦雨沛的床上慢慢展開,秦雨沛看了眼睛發亮。她要龐秋嶺穿上看看。
龐秋嶺穿上婚紗後,秦雨沛圍著龐秋嶺轉了幾圈,細心觀察,發現準新娘胸部不夠豐滿:“哎,這個地方好像有點不夠充實……”
龐秋嶺摸了摸:“唔,我這裏預大了幾分,我回去再改改……”
“別!別!你用的文胸多大?”
“38。”
“什麽杯?”
“A杯。”
“我是38B。正好,我有一個新的,剛買還沒用。”秦雨沛從衣櫃裏拿出一個新的文胸遞給龐秋嶺:“送給你!換上試試!”
龐秋嶺拿過,一看:“哇,牌子貨喔!”
龐秋嶺戴上38B的文胸,乳峰處有點空隙。
“大了一點!”龐秋嶺想摘下文胸。
“慢著慢著!”秦雨沛說,“等等!”她轉身又從衣櫃裏拿出一雙新絲襪,朝龐秋嶺搖一搖,“我有好辦法!”
秦雨沛把絲襪疊成方寸大小,然後一邊一個墊到龐秋嶺的乳峰處。
“哇,這可是僭建物!”龐秋嶺自嘲。
“幫補一下啦。總比做隆胸好吧”秦雨沛擠擠眼睛。
這麽一弄以後,龐秋嶺的婚紗處處熨貼,恰到好處。
“啊,真是佛靠金裝,人靠衣妝!秋嶺姐,你真是一個高貴美麗的公主,風情萬種的新娘!”秦雨沛由衷讚美。
龐秋嶺嬌羞而又開心地微笑。
秦雨沛拉著龐秋嶺去客廳:“走,給我老竇看看!”
秦雨沛嘴裏大聲哼起《婚禮進行曲》,挽著龐秋嶺走到客廳。
秦伯濤正在客廳沙發上看報紙。
“老竇,你睇!”
秦伯濤從老花鏡上抬起眼睛,他先看龐秋嶺,眼神裏流露出欣賞;他再看秦雨沛,眼神裏流露出期待,盡管這眼神是倏忽一瞬,但龐秋嶺眼利,看到了。
秦雨沛開心地說:“尊敬的秦伯濤老先生,你已經被隆重聘請為邱火燦先生龐秋嶺小姐的證婚人,請問閣下可有疑義?”
秦伯濤笑了,臉上的褶皺成了綻放的蟹爪菊:“回秉小姐,老夫沒有疑義!”
“可否樂意?”
“非常樂意!”
龐秋嶺在一邊看著這對有趣好玩的父女一問一答,心生感慨:秦爸爸人真好!她不禁聯想到自己的身世,一時有些心酸,但她沒讓這感覺在心裏停留,隻是一閃而過。
龐秋嶺說:“秦伯父,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麽話才能表達我的感激,真是多謝你們……”
秦伯濤說:“小龐,我知道你和阿沛是好朋友,大家互相幫助,應該的!你們年青人,不是喜歡說‘贈人玫瑰,手留餘香’嗎?我也希望能香一香!”
秦雨沛和龐秋嶺都樂了。
秦雨沛說:“我爸就是一個與時俱進之新潮分子!老竇,我正式通知你,你的女已經和龐秋嶺結為姊妹,在這個意義上說,你也是龐秋嶺的爸爸!”
“好!好!就當我嫁女了!阿沛,你要給心機落力幫著辦好這場婚事!”
“Yes Sri!老竇大人!”秦雨沛哢地一下立正,舉手敬了一個禮。
三個人全笑了。
秦雨沛挽著龐秋嶺的手臂送她去公交車站。
龐秋嶺說:“阿沛,你老竇可是盼著你早日成家呢!”
“我知道!不過,目前還是先把你的終身大事辦好再說!”
龐秋嶺看了看秦雨沛,心裏五味雜陳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秦雨沛送走龐秋嶺回到家裏,秦伯濤問道:“秋嶺什麽時候擺酒?我平生還沒有當過證婚人呢!”
秦雨沛嘻嘻一笑:“我們要選個黃道吉日!到時候你聽我的擺布就行了!”
秦伯濤仰麵大笑:“好!全聽你的!”
笑過之後,秦伯濤若有所思。
秦雨沛頑皮地說:“老竇,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秦伯濤說:“是啊,你一定知道我是在想,我的女兒什麽時候能了了她老竇的心願?”
“老竇!你放心,你女兒不會讓你失望的!”
“好!老竇等著那一天!可不要拖太久噢!
秦雨沛撒嬌道:“耶~,老竇,給點耐心嘛……”
周一中午,在小結上周營業情況後,秦雨沛說:“有件好消息說給你們,龐秋嶺準備下個周日結婚!”
古明芳和崔巧怡興奮地交換一下眼光。
“下周日是幾號啊?”崔巧怡問。
“八月十九號。我答應秋嶺姐,我們三個在她的婚禮上當她的姊妹!”
“好!”古明芳拍起手掌歡呼。
“為了龐秋嶺的婚禮停業一天?”崔巧怡發問。
秦雨沛說:“是的。所以我們要提前通知那天來做色彩谘詢的顧客,請她們重新安排來作谘詢的時間。應該問題不大的。”
崔巧怡聳聳肩:“哇,龐秋嶺好有麵子哦!”
古明芳已經躍躍欲試:“秋嶺姐舉行婚禮,太讓人高興了!我們這幫姊妹團,一定不能讓新郎輕易將新娘接走嘍!一定要新郎多掏利是我們才放人!”
秦雨沛就是喜歡古明芳這種熱心腸的人。孤掌難鳴,大家拍擋做事,一條心最重要。她笑著說:“你別想得容易,新郎的兄弟們也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
古明芳問:“新郎的兄弟團都有些什麽人?”
“其實也是我方人馬。我建議秋嶺姐請於少、鄒Sir、Jack他們給新郎當兄弟!不過嘛,當了兄弟,人家就不會對我們姊妹團客氣啦!”
崔巧怡插了一句:“於少他們願意友情客串嗎?”
“我覺得他應該是十分樂意的。不過,我還得找他敲定才行。也不知道於少下個周日有沒有事。”秦雨沛說。
崔巧怡聽了此話,頗有深意地看了秦雨沛一眼。
秦雨沛又說:“你們有沒有參加過別人的婚禮?還有什麽好玩的建議?”
古明芳大聲說:“我有好建議!我參加過幾個朋友的婚禮,我知道怎麽才開心好玩!”
這時,鄒星明拎提著送餐籃走進來,正好聽到了古明芳的話,他快速瞥了秦雨沛一眼。
秦雨沛感覺到了鄒星明有點異樣的目光。她估計鄒星明聽了古明芳剛才的話,誤認為是自己要結婚。
秦雨沛主動向鄒星明打招呼:“鄒SIR,我們繽紛色彩高級顧問培訓班的學員秋嶺姐要結婚了,我們在幫她的婚禮作準備,你有什麽好建議?”
鄒星明輕輕鬆了一口氣,他微微一笑:“嗬嗬,這也算是繽紛色彩工作室嫁女呢!恭喜恭喜!”
古明芳搶著說:“如果這個婚禮請你當新郎的兄弟一起去接新娘,可以嗎?”
秦雨沛忽然有點緊張。她垂下眼瞼,屏住呼吸聽鄒星明如何回答。
鄒星明沒想到自己會被邀請作兄弟團成員:“我?當然沒問題!”
“那你這個星期有空嗎?要不要經太太同意?”古明芳問。
“我嘛,暫時還沒有太太。”
鄒星明這話一出口,秦雨沛不知為啥,竟大大鬆了一口氣。
“鄒SIR,你一定來啊!人多熱鬧一點!”
聽了古明芳發向鄒星明發出邀請,秦雨沛也目光真誠看著他:“有時間的話請一定來。我先替秋嶺姐謝謝你!”
“好。可以。我來!”鄒星明快手快腳將盛飯、菜、湯的食盒和碗筷從送餐籃裏取出放在桌子上。
鄒星明拎著送餐籃腳步輕快地走了。秦雨沛趁明芳和巧怡不注意,悄悄走到門外,看著那個厚實的後背似乎沒有了落寞之感,她抿嘴偷笑。
一個“兄弟”搞定,秦雨沛又分別給於攀、Jack打電話,他倆都一口答應做“兄弟”。秦雨沛高興得很:“這班兄弟,真是夠兄弟!”
秦雨沛拉著古明芳去為龐秋嶺挑選婚禮物品。
秦雨沛說:“人家嫁女門上都會貼上一幅紅對聯!我們家也應該貼!”
古明芳熱烈響應:“對對對!我們買紅對聯去!”
兩人到了婚禮用品專賣場一個攤檔前。檔主是個四十歲上下的男人,臉上笑容可掬。
“兩位靚女,請問什麽要買什麽?
“我們想買一幅婚禮用的紅對聯!”秦雨沛說。
“男家用還是女家用?”
“女家。”
“靚女,一看你就知道你要辦喜事了!一臉的喜慶!”
秦雨沛的臉唰一下子紅到耳根。
古明芳哈哈大笑:“老細,你真是的到風就是雨哦!”
擋主騷騷頭皮:“啊!我看到這位靚女這麽高興的樣子,還以為……”
秦雨沛不讓這位饒舌的檔主往下說:“是我的一個姐姐要出嫁了,你看,婚嫁的喜聯用哪些好?”
檔主推薦了一幅對聯。秦雨沛和古明芳看到上聯是“吉日佳期諧好合”;下聯是:“良辰美景訂百年”、橫批為“歸於子之”。
檔主說:“一般好家人嫁女都是選用這副對聯。”
秦雨沛點點頭:“好,咱們也是入鄉隨俗,就用這副喜聯!哎,對了,阿生,我們沒有辦過婚禮,你見多識廣,有什麽好建議?”
檔主立刻口水花噴噴:“哦,你算是問對人了!我們花城人,講究意頭,希望新人百年好合,天長地久,早生貴子,金玉滿堂,連年有餘,開枝散葉,兒孫滿地,幸福萬年!”檔主扳著手指在數,“除了準備喜糖喜餅,蘋果桔子,還要準備芋頭啦、花生啦、蠔豉啦、生薑啦、蓮藕啦、百合啦、魷魚啦、金錢菇啦,放在新房門口;新床上,要撒花生紅棗糖果,還有紅利是,包錢不用多,一兩元就行,有多少姊妹兄弟就要準備多封,預多些最好。是了,新床的四個角下麵也要壓紅利是!總之,舊陳時老祖宗傳下來的傳統現在又全都時興啦……”
秦雨沛忙不疊從包裏拿出小筆記本作記錄:“等等!等等!老細,我得記一記!”
秦雨沛記完,又說:“我們還要幾個大紅雙喜!”
檔主拿出幾種大紅雙喜字,秦雨沛和古明芳挑了鮮紅粘絨的那種。。
一手交錢一手拿貨,秦雨沛和古明芳又按熱心檔主的指導,奔赴農貿市場。
路上,古明芳看了秦雨沛一眼,把想說的話咽回去。
秦雨沛掐了她的胳膊一下:“鬼妹仔,又想說啥?快點講出來!”
古明芳頓了頓,說:“我想說,真是少見你這種人,自己的事沒有著落倒忙著為別人做嫁衣裳,還不亦樂乎!”
秦雨沛樂了:“難道你沒有從中感覺到幫助別人的快樂?況且我們還是在幫別人辦喜事,這是樂上加樂!再說了,人家龐秋嶺不也幫過我們嗎?人家掏錢幫襯我們,來繽紛色彩上課,這不就是很大幫助?現在人家有需要,我們當然要幫!”
古明芳點頭認可:“那倒也是!”
“所以有人說幫人實際是幫自己,真是沒有錯!走!”
熙熙攘攘的農貿市場,肥碩的芋頭、別名“長生果”的花生、努著芽苗的蓮藕、比手巴掌還大的生薑,擠擠挨挨,應有盡有。
秦雨沛和古明芳先買了兩個大大的竹籃,接著開始采購。
很快,大竹籃裏裝滿了芋頭、花生、蓮藕、生薑、百合、魷魚、金錢菇、紅棗、蠔豉、喜糖、喜餅、蘋果。
秦雨沛又建議:“再買幾斤葡萄吧,一串串的,有幸福打孖來的意頭!”
“好!”古明芳讚同。
東西終於買齊了。兩人打的回到秦家。秦雨沛從包裏拿出鑰匙開走廊的防盜拉閘門。
古明芳打量著防盜拉閘門:“要進你家大門前首先要過這道防盜拉閘門!”
“你又不是第一次上我家,怎麽忽然注意起這個?”
“嗨,你想過沒有?接新娘的新郎和他的兄弟要過兩道難關!你看——這拉閘門是第一道關,這正門是第二道關,這兩關隻要鐵將軍把門,看他們怎麽接新娘!”
秦雨沛笑了:“你不說我還沒想這麽多呢!新郎和他的兄弟到那天要進我家的門可真是一定的難度!這是我們的馬其諾防線!”
古明芳想象著,自己先樂了:“那才熱鬧好玩呢!就是要好好難為他們!”
“不過,我想,新郎的兄弟們可不是吃齋的!個個鬼馬!”
“哈哈!我就是要看看是他們兄弟厲害還是我們姊妹厲害!”
秦伯濤在家裏。他聽到聲音,把家門打開。
秦伯濤一臉慈愛:“是誰啊?隔著門就聽到聲音了!”
古明芳搶著說:“伯父!是我們!”
兩個女生提著物品走進屋裏。秦伯濤把兩杯水分送到她們手上。
“來,姑娘們,喝水!”
古明芳雙手接過:“謝謝伯父!”
秦雨沛已將水一飲而盡。她一抹嘴巴:“哎呀,好茶!”
秦伯濤有點心疼地責怪:“總是喝那麽快!”
“因為今天你晾的開水溫度正好!”
“那你也不能一仰頭就把水倒下去呀!”
秦雨沛有點撒嬌地一頓腳:“哎呀,我都這麽大了,你還管得這麽細!”
“哪天你成家了,我就放心不管你了!”
秦雨沛攬攬父親的肩膀:“老竇!你別著急!我會給你找個好女婿回來的!”
古明芳在一旁嗬嗬直笑。
秦伯濤轉向古明芳:“小芳啊,你聽到了的啊,你負責監督落實!”
“沒問題!我負責監督落實!”古明芳朝秦雨沛扮了一個鬼臉。
秦雨沛拿出紅喜聯,說:“哎,時間很緊,我們一會兒還要到秋嶺姐的新房去幫忙布置呢,先把紅喜聯貼出去吧!後天人家就行婚禮了!”
秦雨沛和古明芳展開紅喜聯。
“哎呀,忘了買漿糊!”秦雨沛一拍額頭說。
“我這就去買!”古明芳拔腳要去。
秦伯濤遞過一樣東西,是一瓶漿糊。
“給。昨天晚上散步時買的。”
秦雨沛挺感動,雙手接過漿糊:“你真有心!老竇!”
“唔。快貼喜聯去吧。”
秦家父女和古明芳高高興興地往大門上張貼著紅色喜聯,惹得經過秦家門口的人都多看上幾眼。
完了,秦雨沛和古明芳坐下來簡單扒了幾口飯,將喜糖喜餅蔬果之類的東西收拾好,又去趕長途汽車到龐秋嶺家幫忙布置新房。
車輪滾滾,秦雨沛眺望著車外掠過的水塘、蔗林、稻田,若有所思。
古明芳觸碰一下秦雨沛的肩膀:“師姐,想什麽呢?
秦雨沛回過神來:“啊,沒想什麽。”
古明芳眨眨眼睛:“你知道我在想什麽?”
“什麽?”
“我在想,人家秋嶺姐說結婚就結婚了,你還八字都沒一撇!其實,於少跟你太般配了,家庭、學曆、年齡、相貌、職業、身高、還有能力,他都跟你絕配!你心裏到底有沒有考慮過這件事?”
秦雨沛一臉老實無辜樣子:“還真的沒有!”
“騙人!你別不好意思了!等有機會我一定給你牽這根線!”
“你別亂拉郎配!沒看到街道辦那個梁主任追他都追出麵了!”
“我知道!可追是一回事,於少感不感冒又是另一回事!”
“總之這件事你別亂來!我警告你啊,別亂來!”
古明芳盯緊秦雨沛:“你心裏有別的人啦?”
“沒有!”
“真的沒有?”
秦雨沛也回瞪著古明芳:“信不信由你!”
古明芳想了想,是啊,師姐她除了上班,好像沒有跟男人來往。
邱火燦龐秋嶺的新房在梅瓏鎮新開發的一個小區裏一座二十層高的樓裏。
秦雨沛和古明芳也沒給龐秋嶺打電話,她們已知道新房在第十層1006房,就乘電梯直接上去。
龐秋嶺的新房是南北對流的三房兩廳,采光通風都很好,南朝小區花園,北麵有一個翠柳環繞的小湖。
此時,邱火燦和龐秋嶺正往新房主臥的牆上掛大幅婚紗照。邱火燦站在凳子上掛,龐秋嶺看位置。一米見方的婚紗照上,龐秋嶺身著香檳色的婚紗,邱火燦西裝骨骨,兩人親密相擁,一臉的甜蜜就要滿瀉。
龐秋嶺在指揮:“往右一點!好!好!得了!”
邱火燦下了凳子,端詳婚紗照,感歎:“雖然話我們的‘蕃薯屎’還未屙淨,但我們著起龍袍還是像太子的!。”
龐秋嶺笑得花枝亂顫,支起手肘去搗邱火燦的腰,邱火燦趁勢把她攬在懷裏。
兩人正親熱,門鈴響了。邱火燦放開龐秋嶺,兩人一起去開門。
秦雨沛和古明芳趁等開門功夫,饒有興味地看著門口的紅喜聯。上聯:佳偶天成好姻緣;下聯:朋友如雲貴人多,橫批:幸福萬年長。
秦雨沛和古明芳估計這付喜聯是邱氏夫婦的自創,字體也不敢恭維,肯定是沒練過書法的人寫的,但倒是也別具一格。
門開了,一看是秦雨沛和古明芳,邱火燦滿臉感動:“你們,你們真是濕水棉花沒得彈!秋嶺有你們這樣的好朋友,真是行了大運!”
龐秋嶺嗔道:“這人,高興得連多謝的話不會說!”
“哎呀,自己人,不用那麽窮講究的!”秦雨沛極力維護邱火燦。
古明芳也附合師姐:“有話講有屁放,快意人生,哪裏有那麽多講究!對吧,邱老板?”
邱火燦臉一紅:“我們讀書少,不過嘛,感恩的心不會少。原來秋嶺說自己是二婚,簡簡單單就行了,我說二婚更應該搞得象樣點,秋嶺說你們對她幫助很大,所以我們特別想從對聯上表達對你們的感謝意思,誰知走渾市場,都沒有能表達我們意思的喜聯。沒辦法,隻好自摸……”
“挺好的!你看這字,就如邱老板,無拘小節……”
“什麽呀!螃蜞行路罷了!”龐秋嶺心裏樂開了花,但嘴巴卻另說一套。
“你看你看,你才是不會說話呢……”邱火燦的話煞是溫柔。
看到邱氏夫婦恩愛抬扛,秦雨沛和古明芳都樂了。
古明芳大聲說:“哎呀,受不了了,別在我們麵前曬好不好?要知道我們還未婚!”
龐秋嶺臉脹紅了,她敦促鄒星明:“快點接過籃呀!你想累壞我的好姊妹呀?”
邱火燦忙一個箭步上前,一手接過一個竹籃:“多謝多謝!”
秦雨沛朝龐秋嶺一擠眼睛:“人家很聽你的話呢!”
龐秋嶺一臉喜氣,拉著秦雨沛和古明芳參觀新房。
古明芳讚道:“這裏環境挺好的!房間間隔很方正合理!”
龐秋嶺引著秦雨沛和古明芳來到臥室。牆上新掛上去的婚紗照奪人眼目。
秦雨沛發出驚歎:“哇,好有味道喔……”
龐秋嶺朝邱火燦那邊努努嘴:“有人剛才說我們‘蕃薯屎’未屙淨……”
秦雨沛一拍大腿:“正是啊!‘蕃薯屎’未屙淨的洗腳上田的農民穿婚紗西裝照相,這才讓我覺得這幅婚紗特別有味道!”
在一邊聽著關於“味道”對話的古明芳突然大笑起來:“啊哈哈!啊哈哈……”
秦雨沛一點古明芳:“你這個大笑姑婆!”說完,自己也大笑起來。
這時邱火燦端著兩杯水過來,他聽到了“味道味道”的,便問:“什麽味道?”說完還使勁抽抽鼻子。
龐秋嶺也跟著大笑!
“啊哈哈!啊哈哈……”三個女人一起前仰後合地捧腹大笑!好朋友,就應該是心有靈犀、能夠意會、不言自明、互相懂得。
崔巧怡為了表示對梁美娟的尊重,巴巴地專門去彩虹街辦事處找梁美娟,告訴她八月十九號繽紛色彩工作室不對外經營。
梁美娟細細問之後,聽說於攀也去當什麽“兄弟”,她的心頓時一陣痙攣絞痛。眉頭皺緊。
崔巧怡看出梁美娟不高興,她可不想多管閑事,告辭走了。
梁美娟呆呆坐了十多分鍾,想到秦雨沛又可以借頭借路跟於攀膩在一起,心裏就火燒火燎。終於,她受不了了,抓起電話打給於攀。
“於攀,你好!我是梁美娟。這個周日你有空嗎?有個在我們街搞房地產開發的老板介紹我買一套房子,我不是很有經驗,你能幫我跟跟眼,拿拿主意嗎?”梁美娟聲音婉轉溫柔。
於攀在那頭說:“不好意思!梁主任,對不起,我已經答應別人了,我星期天有事,換別的時間可不可以?”
於攀一點也不給麵子!梁美娟又惱又怒,氣衝衝地說:“哼!別人的婚禮是重要,我的邀請在你的心目中根本排不上號!你知不知道買房也是人一輩子的大事?!”說完,她叭地重重扣下電話。
於攀的耳膜被重重震了一下,他無奈地輕輕搖搖頭,放下電話。
婚禮前夜,龐秋嶺進駐秦家。
秦雨沛的房間裏,秦雨沛和龐秋嶺都換上了睡衣。
秦雨沛拉著龐秋嶺到梳妝台前。梳妝台上,擺放著十多瓶護膚、美膚和化妝品。
秦雨沛說:“新娘子,明天就要上花轎啦,盡管今天你已做了美容,可是睡前還得注意補水和滋潤,來,我給你做護膚保養!閉上眼睛!”
龐秋嶺舒服地躺在搖椅上,閉著眼睛,任由秦雨沛擺布。
秦雨沛往龐秋嶺臉上拍收縮水,塗眼霜,抹保濕露,最後敷上麵膜。
過了十五分鍾,秦雨沛幫龐秋嶺把麵膜揭開了。燈光下,龐秋嶺的臉龐圓潤細膩,光彩照人。
秦雨沛由衷讚歎道:“秋嶺姐,你看看你多年輕漂亮!明天要是邱火燦接不到你,一定急得要拆我家的房!”
龐秋嶺從鏡中仔細看自己的容顏,抑住不住內心的喜悅,抿嘴一笑。
“哦,好一個美麗幸福的新娘……”秦雨沛從側麵看著龐秋嶺,在想。
龐秋嶺感覺到了雨沛的目光,她轉過臉來,問:“阿沛,你有心事?”
秦雨沛聲音沉緩:“不知怎麽的,這時候我特別特別地想我那個失散的妹妹……”
龐秋嶺很理解秦雨沛的心情:“沒有爹媽的孩子就像風中的蠟燭路邊的草……不過,好人有好報,你和你爸都是好人,會有好報的!”
“嗯,但願如此……啊,明天一早,我還要幫你化新娘妝呢!咱們早點休息吧!你看看,還有什麽要準備?”
龐秋嶺左右看看,想了想:“好像沒有什麽了。”
秦雨沛拿出一雙絲襪比劃了一下:“這個,還要不要?”
龐秋嶺笑了:“不用啦!”
“好,咱們不要聊天了,快睡覺吧!”
秦雨沛和龐秋嶺在大床上躺下。秦雨沛關了燈。
四處靜謐,月光從窗簾的空隙裏透進來……
朝陽初升,彩霞滿天,新的一天開始了。
秦家寬敞的客廳牆上貼著大紅雙喜,空中拉起了五彩繽紛的彩條,掛著粉紅色的心形氣球,一片熱鬧紅火喜氣洋洋。桌子上,擺放著蘋果、葡萄、喜糖、喜餅。
秦伯濤穿著嶄新襯衣、燙得筆挺的西褲;秦雨沛、古明芳、崔巧怡打扮得花枝招展,大家興高采烈地“雲集”客廳。
化了漂亮新娘妝的龐秋嶺盛裝閃亮登場,姑娘們大聲喝彩:“喔~~!喔~~!”
秦伯濤被年輕人的活力感染,嗬嗬笑了。
秦雨沛左右端詳新娘子,又跑回房間,拿出一朵紅絨新娘花戴在龐秋嶺胸前。
古明芳走到秦雨沛背後,湊到她耳邊小聲說:“師姐,你自己也要抓緊哦,你看伯父都著急了!”
秦雨沛佯裝生氣地打了古明芳一下:“今天我不是主角,別拿我開心!呆會兒就看你們的了!”
“行!沒問題!我們一定不會輕易讓新郎倌把新娘接走!”
秦雨沛看了牆上的掛鍾,時針指向8點。
秦雨沛跳起來:“接新娘的就要到了!我得把外麵的鐵閘鎖上!”
秦雨沛走到走廊上的防盜拉閘門處,她把防盜拉閘門的兩個鎖眼對上,扣上一把明鎖;然後將暗鎖鎖上,還上了保險。她看看萬無一失了,就像個頑皮的孩子,踮著腳急急跑回屋內。
秦家的大門還開著,她們要聽動靜。秦伯濤看著這幫女孩子整蠱作怪,笑得合不攏嘴。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秦雨沛大喊:“來了!來了!快快關門!”
豪華紅櫸木門啪地一下關上。秦雨沛、古明芳、崔巧怡齊齊擠在門邊,聽外邊的動靜。
聽了一會,腳步聲聽不見了,古明芳忍不住了。她悄悄把門拉開一條小縫,往外窺看。
秦伯濤看著這一幕,禁不住也跟著興奮緊張起來。
龐秋嶺端坐一邊,滿臉嬌羞愉快。
靜靜候在防盜門外的一彪人馬突然大叫:“看到啦!開門吧!”
古明芳猛縮回身子,將門砰的一下關上。她轉身跳腳大叫:“來啦!真的來啦!”
新郎倌邱火燦及兩個弟弟還有於攀、鄒星明、Jack等人在秦家防盜門外受阻。
邱火燦的西裝左胸前佩著一朵紅絨新郎花,格外醒目。
秦家的門又被無聲地拉開了一條縫,秦雨沛、古明芳、崔巧怡頭挨頭從底到高從門縫往外看,當她們看到接新娘的兄弟們因“一閘當關,數夫莫敵”而擋在防盜閘之外,都樂不可支!
邱火燦使勁搖晃著秦家的防盜拉閘門。
“喂!龐秋嶺,我是阿燦!接新娘的吉時是十一點,我接你來了!你快開門!吾好誤佐吉時(粵語:意為別誤了吉時)!”
房裏邊的人都在掩嘴直笑,不理會外邊的叫喚。
邱火燦叫了N次以後,搖搖腦袋:“哎,這班鬼妹子,很難搞的!”
於攀主動請纓:“讓我來試試!”他環起雙手作話筒大聲喊道:“哎~!裏邊的人聽著,你們再不開門,我們就要發動正麵強攻了!”
Jack旁邊敲邊鼓:“是啊!我們給你們五分鍾時間,要不開門,我們就破門而入了!”Jack是童雞公嗓,聽起來威嚇力不強。
鄒星明也出場了。他的聲音倒夠渾厚宏亮:“開門吧!我們邱大哥等了半輩子,就等著這一天啦!”
邱火燦的兩個弟弟隻是咧著嘴直樂。
Jack是皇帝著急太監更著急。他催邱火燦的兩個弟弟:“嗨,你們別光顧著笑呀,快幫著喊呐!”
邱火燦的兩個弟弟一齊說:“我們張不開嘴……”
接親兄弟團喊了半天見裏邊沒有動靜,決定改變戰術。
裏邊的女生側耳聽外邊的沒有動靜,不知道接親兄弟團搞什麽名堂,古明芳沉不住氣了,拉開門縫大聲地朝外麵喊:“想接新娘的聽著:拿九千九百九十九元利是來!滿足條件即刻開門!”
秦雨沛和崔巧怡齊聲應和:“對!想接新娘可以,叫新郎哥拿九千九百九十九元利是來!滿足條件即刻開門!”
接親團兄弟相互交換眼色:嗯,有戲!
於攀朝秦家的門裏大聲喊:“喂!你們的條件也太苛刻了吧!”
Jack跟進:“你們講金不講心!”
鄒星明講數:“能不能減少一點啊?”
姊妹團聽得真切,古明芳拉開門縫,朝外遞話:“一分不能少!”
秦雨沛、崔巧怡一齊應和:“對!一分不能少!”
門裏的姑娘們嘻嘻哈哈開心地笑作一團。新娘龐秋嶺也附合著笑了。
秦伯濤在一邊看不過去了,他笑著做工作:“姑娘們,我看就讓他們進來算了!他們來了好一會兒,要著急了!”
龐秋嶺明顯同意秦伯濤的倡議。
可古明芳們不幹。
古明芳嘻嘻哈哈:“秦伯父!您別著急,接新娘都是這麽鬧的,多好玩啊!”
崔巧怡瞄了龐秋嶺一眼,揶揄道:“該不是新娘子心疼老公了吧?”
龐秋嶺臉一紅,說:“切!我才不會呢!”
古明芳又說:“哎,外麵怎麽沒有了聲音?”
女生們將耳朵湊到門上諦聽外麵的動靜。聽到外麵完全沒有動靜,她們悄悄地拉開一條門縫,向外麵窺視。
隻見於攀、鄒星明、邱火燦、Jack及邱火燦兩個弟弟一番竊竊密斟之後,互相點頭,看來了是擬定了“攻門”新方案。
邱火燦拿出一個大紅包,邊朝緊閉的大門揮舞,邊朝門裏大聲喊:“喂~~,裏邊的人聽住,我們給你們利是,你們開門來拿呀!”
秦家的二門打開了,古明芳笑盈盈施施然輕移蓮步從裏邊搖著手上的鑰匙走出來。
邱火燦舉著紅包的手穿過拉閘的欄柵向古明芳招搖,說時遲那時快,古明芳飛步上前,“嗖”地一下從邱火燦手上奪得紅包。
古明芳後退幾步,舉著紅包問:“你的紅包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嗎?”
“反正不少!”邱火燦說,“快快拿鑰匙來!”
“那不行!如果不夠九千九百九十九,我們不可以讓你們這麽輕易接走新娘!等我回去數清楚再說!”古明芳轉身退回屋內,咣一聲關上大門。
緊閉的大門裏飛出一串得意的歡笑。
防盜拉閘外的邱火燦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張著手愣住了。一幹男生全傻了眼,過了一會,才爆發出一陣大笑。
“哎呀!中了這個鬼妹子的計了!老貓燒須!老貓燒須!”邱火燦懊惱不已。
大笑過後,邱火燦、於攀、鄒星明等低聲咬耳朵,商量對策。
於攀抖摟精神,又叫陣:“哎!裏邊的人的聽住!這次我們答應你們的要求,你們再派一個人出來!我們紅包換鑰匙!”
屋裏,經過緊急商議,決定派崔巧怡出去智取。
古明芳言傳身教:“一定要手疾眼快,老鷹抓小雞知道吧?你一個箭步上去,嗖地一下拿下,然後後退,他追不上來的,隔著一道鐵閘,他怎麽追?”
秦伯濤和龐秋嶺看著女孩子們鬧,有心幫外麵的人,但不敢,隻能笑嘻嘻看姑娘們鬧。
這時,外麵的人又開始鼓噪了。於攀發出威脅:“哎,裏邊的人聽著,給你們五分鍾時間,若再不開門,我們就要砸鎖進來了!”
古明芳給崔巧怡打氣:“食粥食糊就看你了!”
“死就死!”崔巧怡抱著豁出去的決心衝了出去。
這次接新娘兄弟團沒有那麽笨了。邱火燦站中問,於攀和鄒星明站左右,當崔巧怡伸手取紅包的時候,於攀和鄒星明同時閃電般地伸出手,像鐵爪一樣鉗住崔巧怡的衣服。
終於抓住了一個“人質”!接新娘兄弟團士氣高漲。
崔巧怡掙脫不動,急得大叫:“快來救我!我被抓住了!”
屋裏的人沒想到會這樣,秦雨沛和古明芳認為決定“救人”要緊,用鐵閘鑰匙換崔巧怡,然後堅守第二道防線。
古明芳出現了,她來到鐵閘前,跟接新娘團談判:“你們放了她,我給你們鑰匙!”
“不行!我們還不知道你盅猾?先把鑰匙給我們!”
“我給你們鑰匙你們一定放人?”
“男人老狗,牙齒當金使!”
“那好吧!”古明芳將手裏的鑰匙扔過離鐵閘七八米的地方,趁男士們揀鑰匙時,拉起崔巧怡飛快地返回屋內。
接新娘兄弟團順利打開防盜鐵閘門,來到紅櫸門前。
兵臨城下。麵對屋外不停的敲門聲,這回輪到屋裏的女生緊張了。
龐秋嶺含笑不語,秦伯濤則滿臉蟹爪菊。
古明芳拉住秦伯濤的胳膊,說:“秦伯父!您別顧著笑啊!您也是我們姊妹團的一員!您要幫我們!”
秦伯濤:“啊?我也是你們姊妹團的一員?好,算上我一個也好!人多力量大!不過,我能怎麽幫你們呢?這樣好不好?讓他們進來算了,他們不是說吉時是十一點嗎,現在都快十點了!”
差點做了人質的崔巧怡一口回絕:“不行!就是要難為一下他們!別以為老婆那麽好娶!”
古明芳也說:“是呀,接新娘都是這樣的,有的鬧得還凶呢!越這樣越開心好玩!
秦伯濤:“好吧,少數服從多數!我和你們一起堅守!不過,你們不打開門,怎麽拿紅包呢?我給你們當代理好不好?我出去幫你們討紅包。”
秦雨沛、古明芳也認為僵持不是辦法,同意讓“黨代表”秦伯濤出去拿紅包。
大門開了,秦伯濤從裏邊出來。門,在他身後又“砰”的一下緊緊關上了。
接新娘兄弟團萬沒想到屋內竟出來一個笑容可掬的老先生。
眾男全愣住了。
Jack小聲問於攀:“喂,哥仔,這老頭是誰呀?”
於攀說:“估計是秦雨沛她爸。”
眾男從秦伯濤的臉上依稀看到秦雨沛的眉眼。他們都向秦伯濤露出恭敬的表情。
邱火燦搶先地點頭哈腰問候:“秦伯父!您好!”
秦伯濤瞅瞅邱火燦胸前的紅花:“新郎哥,恭喜恭喜!”
邱火燦言辭懇切扮可憐:“伯父,您快幫幫我們吧,我們天不亮就集合往您家這邊來了,您看,這是我的兩個弟弟(兩個弟弟醒目向秦伯濤呲牙一笑!),還有這三位是朋友(於攀、鄒星明、Jack立刻向秦伯濤露出“討好”的笑容),他們正是貪睡的年齡,可是為了我,他們早早起身,趕來接新娘。我們到這兒都這麽長時間了,利是也給了,該讓我們把新娘接走了吧?”
於攀也大聲懇求:“是啊,秦伯父!幫幫我們啦!”
秦伯濤促狹地眨眨眼睛,朝屋裏努努嘴:“她們也要我幫,你們也要我幫!我不太好辦呢!”
“秦伯父,我們都是男人,你當然得幫我們啦!”於攀急切地大聲說。
邱火燦眼巴巴地看著秦伯濤,不知再說什麽好了。
看著小夥子們心急火燎抓耳撓腮紮紮跳的樣子,秦伯濤真有點於心不忍。
Jack有點沮喪地嘟噥道:“算啦,他的千金就在裏邊,他當然不會幫我們的。”
“那倒不一定哦,小夥子。”秦伯濤說。
眾兄弟們一下子興奮起來,他們將希望寄托在這位秦伯父身上了。
秦伯濤又說:“不過,得讓我想想,用什麽理由讓裏邊的女仔給你們開門。”
眾兄弟眼中希望的火苗閃了閃,全熄滅了。
少頃,秦伯濤走到門口,按響門鈴,然後對門裏邊大聲說:“阿沛,我是老竇,開門啊!”
門裏的姑娘們互相對視一下,全都擠到到門邊。
秦雨沛對著門縫,大聲說:“老竇!現在可不能開門!我們不能輕易讓新郎把新娘接走!”
秦伯濤朝兄弟團擠擠眼睛,像個老頑童:“阿沛!接新娘的人走開商量計策去了,我要上洗手間,你快點開門讓我進去吧!”
古明芳擠到門邊,問道:“伯父,你可不可以再稍稍忍耐一陣?”
這時,龐秋嶺走上前扒拉開眾人,說:“老人家,不能讓他憋著成泡尿!憋壞了怎麽辦?”然後她不由分說地拉開門鎖,將門打開。
埋伏在門外的小夥子們簇擁著秦伯濤歡呼著一擁而入!
屋裏邊的姊妹全都愣住了!她們想奮力把外麵的來人推出去,可她們哪是這班精壯兄弟團的對手?接新娘的男人們像洪水般將她們衝得稀裏嘩啦。
古明芳痛心疾首頓腳大呼:“好啊!你們騙人!”
於攀得意洋洋:“什麽叫兵不厭詐?你們女仔還是差一滴哦……”
邱火燦一把抓住秦伯濤的手用力猛搖:“全靠秦伯父幫助!全靠秦伯父幫助!秦伯父,您老的大恩大德火燦永遠銘記在心!”
龐秋嶺揶揄了老公一句:“看你那個感激涕零的樣!”
兄弟姊妹發出轟堂大笑!
秦伯濤忍住笑,拍拍邱火燦的手:“我也謝謝你們!看到你們那麽高興,我的心情特別愉快……”
秦雨沛看著父親如此開心,比買彩票中了頭獎還高興。
這時,古明芳用托盤端著一杯飲料對新郎說:“新郎哥,今天是你和龐秋嶺的大喜日子,請受我們姊妹的香茶。”
“多謝!”新郎端起茶杯,大喝一口,一時間,他的整張臉都緊緊皺成一團,好久都不能張開。他喝了什麽?醬油加酸醋!
“哈哈哈!哈哈哈!……”大笑姑婆古明芳笑得要飆尿,她兩條長腿絞在一起,說著:“哎呀,我唔得了(粵語:我不行了)!我唔得了!我要瀨尿了!”
眾人都捧腹大笑——既笑中計的新郎哥,更笑快忍不住要瀨尿的古明芳。
在歡聲笑語中,新郎新娘上了寶馬婚車,證婚人還有兄弟團姊妹團成員上了十二座中巴,婚車先在花城的盤福路、長壽路、百子路、千孫路、光孝路、六運街、興業街、仁義路兜來轉去繞了一大圈,然後喜氣洋洋奔赴邱龐之新房。
男方家的父母伯父阿叔阿嬸姑媽姑丈舅舅妗妗姨阿姨姨丈一幹至親已在新房裏等侯新人進門。
在珠三角,婚娶進門的新媳婦要向父母伯父阿叔阿嬸姑媽姑丈舅舅妗妗姨阿姨姨丈敬茶,主持這一儀式的都是由夫妻恩愛,家庭幸福的伶牙俐齒的中年婦女擔任,人稱“大衿姐”。
在大衿姐的唱諾下,已換上中式褂衫的一對新人逐個給長輩敬茶,長輩則視自己的經濟實力和親疏程度,給新人禮物,一般都是金項鏈、金手鏈、金腳鏈、金戒指、玉鐲、紅包等。
整個敬茶程序走完,龐秋嶺的脖子上、手指上、手腕上。甚至腳踝,都金光閃閃,珠光寶氣,耀得人眼花。看來,龐氏家族經濟實力夠雄厚。
敬茶儀式走完,進入婚宴階段。
邱龐聯姻的婚宴設在一個荔枝園裏。
一個臨時搭建成的的廚房裏,一排煤氣灶上架著幾口大鍋,幾個從邱火燦酒樓裏請過來的廚師正在賣力烹、炒、煎、炸、灼、燜、煸、蒸、釀、煲,真真是整“九大簋”,古明芳掀開一個鍋蓋,裏頭在焗魚腸蒸水蛋;還有幾個廚娘在洗禾蟲、淘蜆肉,地道農家菜肴,香味勾人垂涎。
婚宴席設十桌。在開席之前,主人安排嘉賓開展農家樂活動,可以釣魚、摘荔枝、黃皮。
“兄弟”“姊妹”們都坐不住,他們爬到荔枝樹、黃皮樹上摘樹上熟的果子吃得不亦樂乎。
秦伯濤沒跟年輕人鬧騰,他拿著小馬紮,去荔枝園旁邊的魚塘釣魚,秦雨沛陪著他。
藍天白雲倒映在魚塘上,微風吹皺了一池綠水,時不時會見魚兒跳出水麵。
秦氏父女坐在塘邊的涼棚下,望著清新的田野,心曠神怡。秦伯濤讚了一句:“真是風景如畫!”
秦氏父女靜靜垂釣,享受滋悠放鬆的寧靜。
有人在大聲吆喝:“開席羅!”
散在四周的人們聽到吆喝,紛紛向酒席靠攏。
酒席用的是鄉村開圍台的大圓桌,直徑約有兩米,用杉木板釘成,不上漆,發散出杉木的好聞味道。桌上,擺滿了大碗大碟的本地雞、鴨、鵝、魚、蝦、紅燒乳豬,還有紅紅綠綠的蔬菜。
參加婚宴的人們,特別是忙活了一個上午和“兄弟”“姊妹”們都已饑腸轆轆,他們都讚歎地看著滿桌的菜肴,都抓起筷子,希望盡快開吃。
這時,古明芳站了出來,這位大笑姑婆一本正經——婚宴司儀,這時候出場了。
“各位:咳咳,”古明芳清清嗓子,“今天,是邱火燦先生和龐秋嶺女士的新婚大喜日子。他們在這裏席設十桌,招待長輩和親朋好友。這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時刻,盡管大家可能看著這一桌沒有汙染的綠色食品一個勁的吞口水,比如本人就是……”
古明芳的話引起了眾人的哄笑,她還是一本正經:“但是我們還是應該鄭重其事一點對不對?”
兄弟團和姊妹團大聲應答:“對!”
“謝謝大家!”古明芳說,“現在,我們先請新郎邱火燦先生和新娘龐秋嶺女士入席主桌!”
主桌擺在正中,桌麵比別的桌子大一些。
眾人鼓掌歡呼,邱火燦和龐秋嶺紅著臉入座。
古明芳又說:“下麵,有請我們尊敬的長輩,入席主桌!
邱火燦的父母伯父阿叔阿嬸姑媽姑丈舅舅妗妗姨阿姨姨丈坐到主桌。
緊接著,古明芳又大聲說:“有請德高望重的主婚人秦伯濤老先生入坐主桌!”
秦伯濤向眾人點點頭,也坐到主桌。
古明芳又指揮道:“其他客人,還有兄弟姊妹,大家自由組合,入座!”
眾人各自己挑位入席。兄弟姊妹團已經混得很熟,自然圍坐一桌。
看大家坐好以後,古明芳又說:“勞大家再等一等。現在,有請主婚人秦伯濤先生致辭!”
眾人劈劈啪啪熱烈鼓掌。
掌聲中秦伯濤手端斟滿紅色葡萄酒的酒杯站起來,他滿臉又綻開燦爛的蟹爪菊。
“新郎新娘的父母長輩!各位年青的朋友!今天,我為自己能在這美麗的田園裏參加邱火燦先生和龐秋嶺女士別有新意的婚禮,特別開心高興!我還榮幸地作為兩位新人的證婚人,更為能有這樣的機會由衷地感到喜悅!下麵,讓我們共同舉起手中的酒杯,為見證邱火燦先生和龐秋嶺小姐的大喜日子,祝福兩位新人生活幸福美滿飲勝!”
眾人一起高舉酒杯歡呼:“喔~~!飲勝!飲勝!”
秦伯濤和眾人都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古明芳又說:“好!現在,請婚人秦伯濤先生剪彩!”
秦伯濤拿起筷子,大聲說:“請大家一起起筷,一起起筷!”
眾人歡歡喜喜大快朵頤。
“飲勝!飲勝!”
敬酒勸酒的聲音彼伏此起。
古明芳端著一杯酒走到秦伯濤身邊:“秦伯父,我敬您一杯!”
秦伯濤端起酒杯:“小芳,你秦伯父年紀大了,得節製,你隨意!”
其實,古明芳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湊近秦伯濤,小聲說:“秦伯父!有些事你要抓緊呢!”
秦伯濤饒有興致地問:“哦?什麽事我要抓緊啊?”
“秦伯父,你看,今天秋嶺姐都結婚了,我們雨沛姐的喜酒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喝上呢!”
秦伯濤嗬嗬一笑:“是啊。不過,這事急不得,要順其自然。”
“秦伯父,您看對麵那個小夥子怎麽樣?”
古明芳朝於攀那邊努努嘴:“就是坐在雨沛姐右手邊那個。”
秦伯濤朝於攀望過去,隻見此時的於攀正滿手是油努力地對付著一隻雞腿,根本沒想到有人在說他呢。
秦伯濤嗬嗬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