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周山評】毛去世不久在中共黨內就發生了“粉碎四人幫”事件。這充分說明中共黨內反文革的“走資派”力量十分強大。如果,假設當年林彪順利接班,憑借林在軍中的威望和豐富的實戰經驗,像“粉碎四人幫”這樣的事件就很難發生,中國的曆史就可能改寫。因此可以說毛選林作為接班人是深思熟慮的結果。另一方麵,對中共黨內“走資派”來說,分解和離間毛林聯盟無疑是當年最佳的黨內鬥爭策略。有一種觀點認為,毛林分裂的起點,可以追溯到一九七O年八月在中央憲法修改小組上吳法憲和張春橋的一次爭論。作為這次爭論的主角之一的吳將軍,在自己的回憶錄中是怎樣敘述這次爭論的,當然就成了中共黨史研究者們十分關注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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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為引用內容)
一九七O年八月十四日下午,憲法修改小組在中南海懷仁堂繼續開會。這天到會的有陳伯達、康生、張春橋和我。李作鵬因為被周恩來派到青島去處理問題去了,沒來開會。紀登奎不知什麽原因也沒有來。會議進行過程中,陳伯達出去打了幾個電話,長時間不在會場。所以,這一天實際上隻有康生、張春橋和我在那裏開會。
這次會議上發生了異常激烈的爭論。在討論要不要設國家主席的問題上,康生又提出不設,而我堅持要設國家主席,最後爭論不下。康生說:“那就各自保留意見吧,以後提交政治局討論。”這個問題就這樣放下了。當討論到國家機構的問題時,我說國務院的這一章應該寫上:“毛澤東思想是國務院一切工作的指導方針”這句話。但康生和張春橋一起反對我,他們說:“再寫上重複,毛主席也不同意寫。”其實當時他們的意見應該是對的,可張春橋當時說的幾句話引起了我的反感。他的第一句話是:“有人口口聲聲馬列主義到處都掛。”我想這是完全是衝著我來的。沒想到他接著又說:“到處堆砌毛澤東思想,並不是馬列主義,有人口口聲聲說天才地,全麵地,創造性地發展了馬列主義;連赫魯曉夫都是天才地,創造性地發展了馬列主義呢。這簡直是一種諷刺。”當時我認為,張春橋的話是衝著林彪《<毛主席語錄>再版前言》來的。我就說:“張春橋,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是指誰說的?請你解釋清楚。天才地,創造性地,全麵地繼承,捍衛和發展馬克思列寧主義是誰提出來的?你這句話過分了吧,你這是在諷刺林副主席吧?你張春橋這裏不寫毛澤東思想,那裏不寫毛澤東思想,倒是你捍衛馬列主義了,可是你的文章哪一篇裏不寫毛澤東思想,你算不算堆砌?你說赫魯曉夫何時天才地發展了馬列主義,你口口聲聲赫魯曉夫,你指的是誰?”
我這話一說,張春橋一下就急了,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是毛主席說的,赫魯曉夫發展了馬列主義。”我追問他:“毛主席在哪裏說過?我怎麽沒有聽到過?”張春橋一時說不上來。當時我們都很激動,我又說:“你今天吹這樣的風是幹什麽?用意何在?中央政治局的人刮此風,刮到下麵就會愈刮愈大。今後中央怎樣解釋?毛澤東思想為指針你們不讚成,天才地,全麵地,創造性地三個副詞你也反對,你們不準稱天才,你想借口毛主席的偉大謙虛來貶低毛澤東思想,我堅決反對你這種謬論。”這時康生也很不冷靜說:“好、好,在國務院的前麵加上‘以毛澤東思想為指針’就是了。”我說:“我是個人的意見,寫不寫由你們決定,因為我是憲法修改小組的成員,有權提出個人意見。”康生說:“對、對、對,寫上、寫上。”以後他們兩人再講話,我都不吭聲,索性連話也不說了。
看來,張春橋的話不簡單,文化革命中央文革幾個文人,他們說打倒誰,就打倒誰,打倒了那麽多的老同誌,現在又公開把矛頭指向了林彪,我心中真是氣憤不過。林副主席有什麽錯,難道又要打倒嗎?林副主席是毛主席經過幾十年戰爭和政治鬥爭的考驗親自選定的接班人,是你張春橋之流能啃得動的嗎?!打倒林彪,靠你張春橋能打仗和支撐國家嗎?現在想起來,給張春橋扣上“用毛主席的偉大謙虛來貶低毛澤東思想”的這頂帽子,也有點捕風捉影,牽強附會。但當時我在很多事情上對張春橋不滿,積怨甚深,也就借題發揮,這樣吵了一通。我和康生、張春橋在這次會議爭吵的情況,李鑫都作了記錄。
陳伯達打完電話回來後,我告訴他剛剛發生的情況。我說:“老夫子,你這個人,討論憲法三心二意,你跑到哪裏去了?”陳伯達這時立即對我說:“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見,寫上”。這樣,陳伯達就公開同我站在了一起。
吃完晚飯,繼續討論其它問題,隻有康生和張春橋說話,我一個人氣鼓鼓地一言不發,陳伯達也不說話。就這樣,憲法修改小組完成了最後一次討論,準備將“憲法修改草案”提交政治局討論研究。
散會以後,我和陳伯達走在一起。我對他說:“今天張春橋實在沒有道理,口口聲聲赫魯曉夫,這明明是反對毛主席,諷刺林副主席嘛!”陳伯達說:“走,先到我家去。”我跟著陳伯達到他家後,他對我說:“今天的事情不簡單,你應該向林副主席反映一下,周總理和黃總長那裏也反映一下。”
我按照陳伯達的意見,首先給周恩來打了一個電話。當時周恩來還沒有睡覺,我把會議的情況以及發生的問題向他作了詳細的匯報。我說:“關於國務院的指導思想,他們不同意寫上‘以毛澤東思想為一切工作的指導方針’。”周恩來說:“我支持你,你批評得好。國務院的指導思想應該加上毛澤東思想,這是應該寫上的。”我又告訴總理:“張春橋說,毛主席說過,赫魯曉夫也是天才的,創造性的發展了馬列主義。”周恩來問:“他是這樣說的嗎?毛主席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我從來沒有聽到毛主席說過這樣的話。”周恩來還告訴我:“三個副詞不是林彪提供的,而是在中央書記處開會時,鄧小平總書記想出來的。我認為鄧小平提出毛主席天才地,創造性地,全麵地繼承,捍衛和發展馬克思列寧主義這三個副詞是很英明的。”他還說:“關於設國家主席的問題,這件事情我讚成。”
好了,總理的意見有了,我就更有底了。這件事情我是第一個報告周恩來的,因為當時我們和周恩來的關係一直是很融洽,也是很親密的。接著,我又打電話給黃永勝。黃永勝當然是全力支持我的,他還提出讓李作鵬立即從青島趕回來支持我,不然的話,我和陳伯達在憲法修改小組裏比較孤立。黃永勝表示:“這兩條意見,一是設國家主席,二是以毛澤東思想為指針,一定要堅持。”當時還想和林彪、葉群通個話,但是夜已經很深了,所以電話沒有打。
第二天下午,我才和葉群通了電話。我把會議上的爭論情況告訴了她,並要她轉報林彪。不到一小時,葉群的電話來了。她說:“林彪同誌說,吳法憲的意見是對的,要堅持這兩條(即以毛澤東思想為國務院一切工作的指導方針和堅持設國家主席)。對康生和張春橋駁得好,抓住了他們的尾巴。”
有了林彪的這個態度,周恩來、陳伯達、黃永勝又都支持我,而且李作鵬、邱會作更不會有問題,於是我就打電話和黃永勝商量下一步如何在政治局會議上與江青、康生等人進行鬥爭。我們設定,為了防止在政治局討論時再發生爭論,要準備一些材料來駁斥他們。這時,李作鵬也趕了回來。我和陳伯達、李作鵬各自查了些書和文件,準備在政治局的會議上再同他們鬥一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