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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煙記事(352) 出血熱

(2023-05-31 18:23:15) 下一個

【國慶那天,汪炳生和雷菲在總場禮堂舉行了婚禮。自從我當完說客,兩人關係發展順利。不出一個月,汪炳生便調到水利科擔任副科長。胡裏窪今冬就要動手,所以他來的正是時候。老欒得知內情後,對我表示由衷的感謝。婚禮由石濤主持,新場不少同事都過來參加,為此專門派出一輛尤特。已經調到總場的幾位速中舊友,自然也悉數光臨。大家都盡量穿得體麵些,唯有麻永昌敞著一件油漬麻花的棉襖就來了。我叫他換身幹淨點的,他這才恍然大悟,趕緊把棉襖翻過來重新穿上。

汪大愚和田秀英也來了。我離開新場不久,兩人就結了婚;半年前,雙雙調往迎春林業局。四年未見,汪大愚變化不大,田秀英卻活脫脫成了東北大嫂,周身上下粗了一圈。這也難怪,她現在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那天她帶來了一歲小女,兩隻大眼虎虎有生氣,見誰都不發怵。雷菲喜歡得要命,抱在懷裏就不撒手。最後還是老廖過來提醒她:“新娘子你該上場了,想要孩子也得先把婚結了才行。”惹得眾人大笑。

老鍾卻見不著了。半年前,老鍾被他的老首長調到喜馬拉雅山腳的一個小氣象站當站長去了。他家是青海的,那個地方雖像北大荒一樣偏遠,但讓他更加習慣,家人也很快得以團聚。李克文有時會收到老鍾的來信,感覺他有些寂寞。他在那裏發展了一門手藝,每天把屋簷上的冰溜子取一個粗大的下來,雕刻成小人小動物,供兒子玩耍。老鍾東跑西顛多年,如今終於安定了下來,不知他搞冰雕創作的時候,是否會懷念大湫窪的熱鬧日子?

大概沾上點婚禮的喜氣,次日我就得了一個“對象”,是張敬文介紹的,名叫袁雪,原為農場文工隊員,新近調到總場部當打字員。小張愛和文工隊交往,以前就認識袁雪。李連升也知道她,一聽小張說起,馬上向我確認:“這姑娘不錯,是總場醫院袁大夫的女兒。你要得到她,可算有福了!”

李秘書的前任邢秘書人高馬大,喜歡打籃球,有次比賽下來,頭痛發燒,醫生誤判為感冒,結果很快就死了。事後查明是出血熱。這病在農場時有發生,由於診治乏術,死亡率頗高,現在居然弄到了“大內”之中,總場領導能不震驚嗎?於是下令醫院成立專家小組,由袁大夫掛帥,進行攻關。專家小組調查了周圍地區的多起病例,最後掌握了病情發展規律,對症下藥,大大降低了死亡率。袁大夫因此在墾區醫務界頗有名氣。打字室屬於機要單位,他的女兒能夠調入,也反映出他在總場部的地位。

不過我的這個“對象”,眼下還不能去掉引號,因為小張隻說姑娘仰慕我的才學,希望我能幫助她提高文化——她初中畢業就上了藝校,雖然那裏也教文化課,終究有些瞎對付。李秘書說:“這樣也挺好,先培養一段時間感情。畢竟她才19歲,不能操之過急。”我覺得年齡差距較大,有些顧慮。李秘書笑道:“那有什麽?再正常不過了!文工隊的女孩子都想找歲數大的軍官——成熟、有經濟實力。二十郎當的毛頭小夥子能靠得住嗎?”

小張辦事效率很高,次日晚7點就把人領來了。這是一個非常出眾的姑娘。文工隊的女孩子大都長得不差,我卻沒想到袁雪會這麽好看。其實作為舞蹈演員,她的身材有些豐滿了(適時轉業乃明智之舉),但作為一個正值妙齡的女子,卻是穠纖得衷。她的五官飽滿而精致,讓我想起在上海見過的一件“散花天女”的瓷像。她的頭發非常濃密,一根烏黑發亮的大辮子直垂到腰際,然而並不顯得累贅,這讓我意識到她的個頭不矮,雙腿修長。我那時尚不知“性感”一詞,但覺她的整個身體無比美好,令人心蕩神搖。

不過她的神情還是一位小姑娘,雙眸清亮,透出一股單純認真勁兒,完全是慕名求學而來,這讓我立時收住心猿意馬,一本正經地傳道授業。我為她製定了一個學習計劃,每周兩個晚上,講授語文和文學知識。第二次便是她一個人來,李秘書提前半小時就開溜了。但君子不欺暗室,我特意把門留出一道縫。

那天她穿了一件絳紅色的上衣,頭發有一股十分好聞的香氣,不知用過什麽肥皂。我準備了兩隻方凳,和她並排坐在桌前。聽講的時候,她臉上總是不自覺地泛起微笑,顯出少女特有的溫柔;如果遇到疑惑,則會輕蹙眉頭,那副模樣同樣惹人憐愛。我感到驚奇:在這蠻荒之地,居然能有嗬護得這麽好的女孩,感覺從未受過任何傷害,想來她一定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後來一了解,豈但如此?她在家中是老小,上麵還有一個年長五歲的哥哥,同樣把她當心肝寶貝。彼時之人大都營養不良,女孩鮮有水靈的,像雷菲那樣風裏來雨裏去的,隻能永保勞動人民的本色。袁雪發育得如此完好,簡直令人不可思議!看來袁大夫不光治療出血熱有水平,養女兒更加有一套。】

202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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