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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遠足記

(2005-09-18 13:37:05) 下一個

 

 

 

“我們瑞士的山很愛幹淨。所以我們需要時不時地把它衝洗一下。”在鋪天的雨幕中,我們一行人在阿萊什山的羊腸小道上跋涉,瑞士旅遊局的朋友這樣對我們說。

瑞士的山多半平緩。我們的遠足說到底也隻是在一個又一個的緩坡上沿著山野小路向上走,和平時想象的登山運動大不相同。不過,這樣的徒步山地遠足在瑞士極其流行。不僅外國的遊客經常來瑞士做遠足,每到周末,我們也常常可以看到當地人一家一家的在山上行走,一走就是半天、一天,連鍛煉帶觀景,從剛會走路的幼兒到年逾古稀的老人,都不例外。瑞士山地風光如畫是全世界都出名的,看著那一家家在山上遠足,頭上是藍天白雲,身邊是清泉丁冬,在典型的瑞士風光的背景下,個個紅光滿麵,健康自在,好不愜意,實在是瑞士叫人羨慕的一景。

不能忽略的是:在整個瑞士長達5萬公裏的步行小道上,所有的山徑都有黃色的路標,指明去某地走什麽方向,步行要多少時間可以到達。而且山地的治安非常好,衛生設施又周到,這些都為遠足提供了很好的條件。

今天,因為晚上瑞士旅遊局要在山頂開一個PARTY,我們的終於我們得到了一個機會,到山上去遠足。象當地人一樣,我們換好高幫的球鞋,背上雙肩背的書包,裝好衣物、雨具、還有一隻裝了麵包香腸的紙盒,唯一的遺憾是:下雨了!

雨霧遮住了青山原本的秀色,也讓天空失去了光澤,在我們走得氣喘籲籲以後,遠足開始演變成為了一種苦行。山路的泥濘使我們隻得把更多的心思上放在腳下,這才發現,腳下的小路上竟然有不少馬匹的糞便。因為有瑞士朋友同行,出於禮貌,我們隻是盡量繞開馬糞,而不與置評。而瑞士朋友看到馬糞時竟然很高興:“這裏有馬!”就開始撥打手機。不一會兒,便有兩位騎著高頭大馬的騎士飄逸而至,那騎士沒有穿雨衣,身上的翻毛皮夾克和頭上的寬沿皮帽已經淋得精濕,不過倒更象是行俠仗義的俠客。一見我們,兩位俠客就跳下駿馬,請我們上馬。原來附近的山上有一處豪富的官邸,官邸中有馬。平日這官邸可以參觀,馬卻是人家私用的。不過下雨倒使我們有緣用了一次貴族的坐騎。

 

在這座已經開放的貴族官邸中避雨,我們倒是一點也不寂寞。官邸的導遊非常熱情地請我們到樓上樓下的十幾個房間中參觀,告訴我們這是一位在英國銀行中發了財的瑞士人在19世紀修建的,他和他的英國妻子在這裏居住過很多年,也接待過不少他的英國朋友。

導遊說,在瑞士的山間遠足,並不是瑞士當地人的發明,而是英國人留下的傳統。雖然說瑞士山水如畫,(它的很多雪山湖泊的景觀和我國的西藏頗有相似之處)但是土地貧瘠、礦產貧乏,一百多年前的瑞士人是相當貧窮的,對他們自幼習以為常的風景所包含的旅遊價值也缺乏認識。而當時的歐洲的工業大國已經相當發達。英國的一些貴族、富商度假的時候來到瑞士,他們為這裏壯麗的風光所折服,在這裏休假、遠足,享用這舉世罕見的美景,也開辟了瑞士旅遊業的先河。在平緩的山坡上,背上背囊徒步行走,或是騎馬漫步,都是英國人的習慣。

在山間漫步之後,英國人會來到熟悉他們生活習慣的瑞士朋友家中品嚐下午茶,再聽聽鋼琴曲,打發一天中餘下的時光。導遊說到這兒,竟然掀開鋼琴蓋,為我們彈奏了一隻短曲,和著窗外漸漸低落的雨聲,夕陽的光芒一如一百多年前地從雲縫中出現了。

 

隨著雨漸漸停歇,四麵的霧氣完全散開的時候,我們已經離開了貴族官邸,到達一處纜車站了。纜車在我們國家,是旅遊景區的專項用品,而在瑞士,纜車是一種常見的交通工具。在山上見到纜車站和在平原地帶見到公共汽車站是一樣的。纜車是當地大眾日常上山的工具。

我們坐上纜車直奔3000多米的山頂。去赴山頂的聚會。天已經黑下來了,纜車在黑黝黝的樹林頂上掠過,使我們感到自己仿佛是歸家的飛鳥,大約半個小時左右,我們接近山頂的時候,高大的樹木已經不見,植被變得矮小了很多,地麵的黑色也變成了白色,原來,那山下下了大半天的雨,雖然是盛夏七月,但隨著海拔的升高,雨水在山頂仍然化為了六七個小時漫天的飛雪,現在,山頂上已經是銀色的世界。

下了纜車,寒氣襲人。我們在山下穿戴的那一套遠足用的運動服仿佛是薄紗製成的,完全不能禦寒。不過,沒出纜車站幾步,就看到路旁擺著一個個一米直徑的大火盆,裏麵的酒精塊已經點燃,火光明亮,熱氣騰騰。讓剛剛從纜車上下來的人不僅從身體上覺得暖和,而且在心理上也頗有尊嚴,幾乎人人都立即舒展開身體,表現出了與這種粗獷豪華相匹配的莊嚴態度。我早就聽說過,瑞士旅遊業在上百年的發展中,講究的是要“有一種討客人歡心的謙和與殷勤,卻又表現出泰然自若的民主風度,不需要卑躬屈膝而把待客的熱情提高到雙方不提金錢的水平---不管帳單多麽令人吃驚,客人也不吭一聲”,我當初讀這段文字的時候,曾經百般想象,不知這又“謙和”又“泰然”的無微不至的服務是個什麽樣子。今天親眼目睹這樣的手筆才覺得歎為觀止。

那天晚上的PARTY當然是精彩非常:既有高科技的激光表演,又有傳統的瑞士民俗表演,最後大家還被請到室內跳迪斯科。等我們彼此告別的時候,已經是淩晨2點,我那晚定的旅店是在大約海拔1000米的地方,下了纜車,獨自走在回旅店的路上,眼看夜霧一陣陣地從路麵上飄過,我正覺得陶醉。忽然一個東方女人出現在我麵前,憑她那深深的一鞠躬,我便認出了她的國籍,她用英文對我說,自己找不到旅店了,能否幫個忙。深夜一個人找旅店,可真不是玩的。我把她帶到旅店,她在致謝之餘,終於抱怨了一句:瑞士人可真是粗心,怎麽會組織完活動,讓遊客自己回家呢?服務太不周到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我看到桌子上已經擺放好了PARTY組織者送的葡萄酒和巧克力,想著剛才那日本客人的抱怨,不禁替瑞士朋友們苦笑了一下:瑞士人的品位,原來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的啊!我用力推開陽台的大門,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期待著另一個瑞士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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