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不等華馨掏出駕照驗明她的生辰八字,新婚夫婦已拍完照片,賓客們也散去,往宴席的方向移動。於是,他們也隨人流走過去取用食物。
因為是自助餐,大家坐得比較隨意,大多數賓客相互已認識,很快談得興高采烈。華馨和鄭東旭算是不速之客,每每要向人自我介紹,否則,單憑他們的中國麵孔,不免被誤認為是夏娃的親友團。
坐在人群中,華馨習慣性的拿出她的“看人”嗜好,向四周張望,卻發現新娘不見了,直剩下柯俊傑一人招呼親朋。看來夏娃要上演換裝秀,華馨猜想。幾乎所有的新娘都不會放過這展示自己美麗的機會,在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更何況,夏娃本來就是模特出身。她已等不及看一場美麗的時裝秀。
果然,很快,夏娃登場了。不過與華馨想像的不同,她沒有穿晚裝或禮服,也沒有換旗袍或另一套婚紗。夏娃引領著五個女伴在舞池中間錯落排開,每個人都身著黑色熱褲,白色小吊帶衫,脖子上還鬆鬆的係著一條紅色領帶,這一身清涼的打扮襯出她們青春的侗體,個個豐胸長腿,腰如水蛇般柔軟。
隨著音樂響起,幾個人跳起舞,乍看像是某個女子流行組合,隻是,她們扭動的幅度如此之大,技巧如此之高,讓人大跌眼鏡。有幾個深蹲劈腿的動作看得人心驚肉跳,更確切的說,臉紅心跳。男士們的下半身普遍激動起來,雖然他們努力維持麵無表情。柯俊傑倒是神色自若,麵帶讚許的微笑。華馨甚至懷疑他正暗自得意,幸災樂禍地看著在場男士的窘態,想像他們回家以後不得不自己動手尋求安慰,甚至不等回家,直接去求助於脫衣舞娘,而他自己哪兒也不用去,就在自家的臥室,和這個領舞的尤物,盡享春宵。
舞蹈結束的時候,夏娃將自己的領帶取下套在柯俊傑的頸上,兩人對視的瞬間,每個人都能看出他們之間欲火燃燒。其他幾個女孩在樂曲停止的一刻,將領帶拋入人群。幾個被領帶打中的男士再也忍不住,紛紛衝往洗手間。鄭東旭也是其中一員。
姑娘們的賣力表演還是贏得了一些禮貌的掌聲,隻是觀眾的內心感想很複雜,年長的親戚恐怕很難接受夏娃這樣一個掘金的女人,暗自擔心柯俊傑未來會有苦說不出,年輕的朋友則是羨慕柯俊傑如此成功,娶到這樣火辣的美女,暗自將他視為楷模,憧憬同樣甜蜜的生活。想到這些人酸甜苦辣鹹的各種心態,華馨不禁胃口大開,又給自己取了一盤基圍蝦,大快朵頤。
“你胃口不錯嘛,”她身邊的一個男士開始和她搭訕,“不過,還是趕不上我叔叔的口福啊!”
這個人是柯俊傑的侄子,婚禮之前自我介紹過,但華馨已不記得他到底叫Benjamin還是Franklin。她也懶得再問,因為對他沒什麽好感。一個二十幾歲嘴上無毛的幼稚青年,講話偏偏很大口氣,偶爾還流露出一點對中國人的歧視。他讓華馨有點懷疑季唯的財富相對論,富養的世家子弟也未見得個個象白金,這個年輕人頂多算是一層錫箔罷了。
於是,華馨頭也不抬地隨便應了句,“是啊,你叔叔有豔福,是你的榜樣。”
柯俊傑的侄子卻看不出華馨不耐煩的敷衍,繼續發表自己的觀點,“夏娃是不錯,但是若讓我打分,也就是八分的水平。我將來要娶的女人,一定是十分。”
聽到這家夥狂妄的宣言,華馨不得不暫時放棄她盤裏的蝦子,轉而應付她麵前這位“瞎子”的盲目自信。她想了想,先兜了個圈子,問他,“你告訴我,什麽樣的女人是你心目中的十分?”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譬如說,安傑莉娜·朱莉。”
不出所料,所有男人都愛這個女神。華馨上下打量著柯俊傑的侄子,毫不客氣地問,“憑什麽你覺得你能娶到像安傑莉娜·朱莉這樣十分的女人呢?”
“因為我也是十分!”小夥子有點激動,聲音高了八度,仿佛音高可以為自己加分。
“哦,是嗎?誰給你打十分?你自己?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滿分。”華馨本想點到為止,但還是沒有忍住後麵一段更為尖刻的話,“想像一下吧,你和布萊德·皮特同時站在安傑莉娜·朱莉麵前,你猜她怎麽打分?我樂觀估計一下,她給皮特十分,你呢,頂多兩分。”
對麵的男孩臉色鐵青,再也不敢騷擾她,訕訕離去。華馨內心忍不住狂笑,又用力剝開一隻蝦。
正在這時,鄭東旭從洗手間回來。他大概看到華馨和柯俊傑的侄子在交談,也不問問他們談了什麽,就自以為是地對她說,“那小夥子想追你啊?找你要電話號碼?”不等華馨回答,他又拿出一副語重心長的口吻說,“不是我多管閑事,這種老外沾不得的,除了會哄女人開心,別無所長,根本靠不住。”
華馨估計這話是出自鄭旭東的親身經曆,不知他前妻到底找了個什麽樣的男人,這麽多年他還耿耿於懷。
她還來不及說什麽,鄭東旭又苦口婆心地勸誡,“你別嫌我囉嗦,嫁給老外都是一時新鮮,不能長久的。像你這麽好的女孩,我是不忍心你走彎路。”
華馨本想調侃他為什麽沒有挺身而出,捍衛民族尊嚴,將許若冰這樣一件故宮珍品,稀世國寶留在中國男人手裏,但是想到自己不談私生活的原則,硬生生地將嘴邊的玩笑咽了回去。
然而,鄭東旭可能是多喝了幾杯,不依不饒地要將這個私人話題進行到底。他第一次敞開心懷,主動講起了自己的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