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這件事兒
本來,像我這種有婚姻恐懼症的資深“勝女”是沒有資格就這個話題“大放厥詞”的。隻是這幾天鄧姐離婚的新聞鋪天蓋地,尤其是中文媒體,連篇累牘的回顧她和默多克14年婚姻的起承轉合,不厭其煩的揣測二人離婚的原因以及她可以分到多少他的身家,讓人不禁心生感概。 想當年82歲的楊教授滿懷欣喜地接受“上帝賜予的最後禮物”,而今同樣82歲的默多克則一臉憔悴地結束他的第三次婚姻,雖然這個聰明勢利,野心勃勃的女人曾經讓他感到重獲年輕快樂,曾經生育他的試管嬰兒,還曾經在眾目睽睽之下上演“虎妻”救夫。
如今,打開報刊網絡,隨時可以讀到張三結婚或者李四離婚的消息,上至國家首腦,下到平民百姓,更不要說鎂光燈下的名人明星,在婚姻的圍城裏進進出出,幾乎成為一種常態。如果說錢鍾書筆下的知識分子還有耐心一磚一瓦地構築或拆毀婚姻的圍城,現代人閃婚閃離的速度,仿佛直接在城牆上開了道旋轉門,In-N-Out,也就是買一個漢堡的功夫。
我的一個朋友曾經將婚姻比作一個玻璃罩,除非有一天這個罩子被打破,兩人宣布離婚,否則外人永遠不會知道在那看似美麗的罩子下,夫妻雙方可能已經矛盾重生,劍拔弩張 , 從相互傷害得鮮血淋漓,到漸行漸遠至貌合神離。而前不久,一個來我家檢修電視網絡的塞爾維亞老兄則另有一番妙喻。在他剛剛訂婚的時候,他的祖父告訴他“marriage is a pot of shit covered with honey; once you eat the honey, the rest of it? Just a matter of time how long you’ll finish the shit.”婚姻就是一罐屎,上麵蓋著蜂蜜,等你喝完了蜜,剩下的屎,就看你能夠忍受吃多久了。這位老兄的祖父堅持吃了一輩子,直到他的祖母去世,而他自己呢?還沒等喝完蜜,未婚妻就離開了他,因為雙方來美國不久就分道揚鑣。所以他一方麵痛恨那個女人禁不起資本主義的誘惑,另一方麵發揮阿Q精神,認為幸好如此,讓他避免了吃屎的生活。
我認為這兩種比喻都過於消極,太著眼於婚姻中負麵的東西。任何一件事兒,都有好有壞,喜憂參半。要我說,婚姻如鞋,需不需要,合不合腳,隻有當事人自己才知道。有的人願意赤腳走沙灘,自由自在,沒有束縛也少了層保護;有的人一雙鞋走到底,幸福滿足,前提是要適時讓步,終身養護;有的人一路走來一路換鞋,因為喜新厭舊,也可能因為客觀環境的變化造成鞋的磨損,隻好淘汰;還有的人明明穿了雙美麗合腳的鞋,卻仍然東張西望,要麽豔羨別人的新鞋,要麽留戀沙灘上自由的腳印,以為可以坐享齊人之福,結果隻是傷人害己。
從浪漫的角度憧憬婚姻,每個人都希望它純粹是雙方對愛情的承諾,而不是迫於外力為彼此套上的枷鎖。然而, 從現實的角度審視婚姻,玫瑰雖美,還是要有麵包果腹。真實的婚姻生活充滿各種瑣碎,雞毛遍地,時間久了,即使是白衣飄飄的小龍女也被柴米油鹽熏出一層煙火色,無可奈何的變成米飯粒,而曾經跳脫不羈的少年楊過,即使終有一天熬成外人景仰的神雕俠,風光的背後又有多少無從與說的忍辱斷臂,孤獨麻痹和黯然失意?
理論上說,一段幸福穩定的婚姻,除了相互吸引的感情基礎,需要夫妻雙方人生目標一致,價值觀相近,性格兼容互補,誌趣相投, 交流無礙,最好還有孩子作紐帶。然而,實踐上很難。縱然一開始各項條件都滿足,任何人任何事都是發展變化的,不變的隻有變化本身。有的夫妻可以共患難,卻不能同富貴,還有的夫妻雖然起點一樣,但是一方不斷成長,另一方卻停滯不前,造成無法彌補的差距。所謂的永恒,其實是一個不斷將平衡打破再去建立的過程,而且前提是雙方都有意願繼續追求這種平衡,否則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四十年的婚姻也可能麵對蘇聯解體。所以,有些夫妻,隔上三年五年,會再宣婚誓,同意延續在一起的承諾。
作為承諾,婚姻本質上是一種契約。 根據契約的精神,夫妻雙方既要享受權利,也要履行義務。可惜的是,有的伴侶在進入婚姻關係之前並沒有對這些權利和義務作明確約定,尤其在金錢,孩子和性這些導致離婚的首要問題上模糊不清,而婚後遇到的種種分歧又沒能及時梳理,協議解決,以至於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各執一詞,相互指責,最後各行其是,形同陌路。從這個意義上說,其實普通人也需要婚前或婚後協議,用理智為情感導航,就算不能地久天長,至少可以和平散場。
我個人一向主張,凡事要盡最大的努力,作最壞的打算,才會有最好的結果。婚姻這件事兒,也不例外。現實不是童話, 今天的甜蜜不代表明天也一樣默契,夫妻之間沒有什麽理所當然的天長地久,隻有努力堅持下的日積月累。就好像女人減肥,是長期的功課,偶爾懈怠還可以用加倍的鍛煉或節食彌補,可是如果長期放任自己的口腹之欲,恐怕就隻有後果自負,悔之晚矣。
無論婚姻內外,我們都要珍惜每個陪自己走過一段旅程的人,這旅程可能很長,要用一輩子走完,也可能很短,不過是從這個街角到下個霓虹燈的距離,但都是前世的修行,今生的緣分。想到這一點,或許我們所有的糾結怨悔都可以淡然,彼此寬容的對待。漸漸地,等到心口的傷痕開出溫柔的蓮花,一切都會平複,會愈合,重新開始,喜悅的生長。
“華馨承認季唯講的有道理,但她更傾向於將男女之間的關係想像成一種互相灌溉而不隻是商業投資,就像小王子澆灌照顧他的玫瑰花。在她的想象裏,真心相愛的兩個人,哪怕隔著人山人海,也會認出彼此,因為他們同聲同氣,就像兩棵小樹,在同一片森林裏,能感受到相互的歸屬,因為它們同類同科。而一旦認出彼此之後,它們會用新生的枝幹攜起手來,用新發的葉芽為對方擋風遮雨,一起享受陽光的撫摸,一起接受雨露的滋潤,先後開出美麗的花朵,共同結出豐碩的果實。這時候,它們地下深長的根已纏在一起,而它們各自的樹幹也融為一體。最終,人們記得的是一棵參天大樹,頂著如雲華蓋,那是它們的綠蔭,在天空連成一片,慈愛庇護樹下的子孫後代。”
最偉大的愛情不來自於沒有基礎的一見鍾情,而來自於幾十年同甘共苦,共同把孩子們撫養成人的經曆。
最幸福的婚姻不是無憂無慮的二人世界,是在孩子們成長中相互扶持,在孫輩們嬉戲中攜手老去。
因為,如果我們祖先們沒有選擇過正確的愛情和婚姻,我們都不會在這個世界存在。
無論婚姻內外,我們都要珍惜每個陪自己走過一段旅程的人,這旅程可能很長,要用一輩子走完,也可能很短,不過是從這個街角到下個霓虹燈的距離,但都是前世的修行,今生的緣分。想到這一點,或許我們所有的糾結怨悔都可以淡然,彼此寬容的對待。漸漸地,等到心口的傷痕開出溫柔的蓮花,一切都會平複,會愈合,重新開始,喜悅的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