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沒過幾天，還沒到下一次閨蜜時間，Jenny就等不及要約華馨吃午飯。在電話上，她很神秘地說，“這件事情，我得當麵跟你說。”
華馨滿腹狐疑地來到午餐地點，猜測Jenny葫蘆裏賣的什麽藥。Jenny坐在一個角落裏，伸手招呼她，那表情神態就像是潛伏的特務進行地下接頭。
“這次又發生了什麽事兒？是賤男還是淫女？”華馨懶洋洋地問，心裏想，Jenny現在怎麽越來越像一驚一乍的季唯，幾次三番地喊“狼來了”。
“既有賤男，又有淫女，而且都是你認識的人。”Jenny賣弄玄虛，停了好幾秒鍾，才說，“上次咱們見到的那個夏娃來找過我，你一定想不到她所為何來。”
“來找你的人不都是家庭暴力受害者嗎？”華馨有些不屑一顧地說，但她馬上驚覺，難道夏娃被柯俊傑家暴？
看著華馨麵露吃驚的表情，Jenny有些得意，她點點頭，說，“按道理，我應該替她保密，但是實在忍不住不告訴你。反正你也是律師，就當你是與我合作的法律顧問，答應我，你可千萬不能說出去。”
華馨慎重地點點頭，按耐不住心中好奇，仔細聆聽Jenny講述夏娃的秘密。
原來，鋼管舞課的第二天，就在Jenny快要下班的時候，夏娃突然襲擊，沒有任何預約，也沒有任何征兆，就出現在她辦公室門口。她拿出一件運動外套，問Jenny是不是她的衣服遺落在舞蹈教室。Jenny搖搖頭，眼明心細的她認出這件外套正是夏娃自己頭一天穿過的。為什麽要假借還衣服來找她？難道她有什麽難言之隱？於是，Jenny幹脆直接地問她，“你是不是還有什麽別的問題？”
夏娃遲疑了一會兒，說，“我們有一個學員受到丈夫的性虐待，但她不想離婚，隻想分居，以此回避性生活，這種情況，除了躲開，有沒有別的辦法保護她作為妻子的權益？”
Jenny聽了覺得很奇怪，哪有這樣的妻子？她所見過的家暴受害人裏，有的為配偶所恐嚇，不敢提出離婚，倒沒見過這樣執意不願離婚，隻為了一個妻子的名號。她暗自猜想，夏娃說的學員會不會就是她自己呢？
她略微思索了一下，直視著夏娃的眼睛，回答說，“那要看她為什麽不想離婚，或者，看她想要怎樣的結果。”
夏娃回避了Jenny的目光，低頭想了一會兒，才終於下定決心說，“這個妻子是個外國人，剛到美國，她丈夫已遞交了綠卡申請，她不想就此放棄。”
“嗯，如果是這樣，她可能需要跟移民律師談一談，如果她能證明自己被丈夫虐待，她可以自己申請婚姻綠卡，不需要為了綠卡忍受虐待，所以即使離了婚也沒有影響。”Jenny耐心地解釋。
“真的嗎？”夏娃臉露喜色，追問，“那她需要怎樣的證明？”
這時，Jenny可以確定，這個所謂學員十有八九就是夏娃本人。於是，她清了清嗓子，明確告訴夏娃，“這樣吧，你讓這位學員直接來找我，我們會給她提供需要的法律服務。”
夏娃猶豫再三，沒多說什麽就走了。可是過了不到一天，她又出現在Jenny工作的地方。不出Jenny所料，這一次，她坦誠自己就是受到性虐待的妻子，還帶來她簽的婚前協議給Jenny審閱。通過Jenny的引導提問，她講述了柯俊傑對她施行的性虐待，並揭開衣服紐扣，展示胸前傷口。
夏娃豐滿的乳房之間有明顯的紫紅淤青，乳頭周圍分布深淺不一的齒痕傷疤，左右乳房甚至有些不對稱。這傷情嚇了Jenny一大跳，她趕緊問夏娃有沒有去醫院救治，有沒有醫療證明。
當Jenny說到這裏，華馨也嚇了一大跳。她沒想到，表麵上風度翩翩，一臉和善的柯俊傑竟然是個衣冠禽獸，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之前，她頂多有些鄙夷這個善於獵豔哄女人的花花公子，可誰會知道，脫下羊皮之後的柯俊傑居然是條狼，以虐待女人為樂的狼！
華馨尚在後怕，Jenny卻說，“別急著下結論，我還沒說完呢。”
夏娃告訴Jenny她初到洛城，舉目無親，也沒錢去看醫生，幸好她通過鋼管舞大賽認識Beverly，所以向她求救，在她家裏躲避幾天。Jenny聽了非常同情，眼前這個鮮花似的姑娘遭受如此摧殘，她是多麽茫然無助，看起來象一隻驚恐的小鹿。於是，她主動提出，“我有個朋友自己開診所，你先去找他看看吧。”
不用Jenny解釋，華馨就知道她所說的開診所的朋友，一定是辛少。雖說是托他幫忙，但能有機會見到夏娃這個尤物，甚至一親芳澤，辛少必然會不辭辛苦。華馨可以想像他那驚豔的表情，忍不住莞爾一笑。
就在Jenny約華馨吃飯的頭一天，辛少打電話給Jenny，告訴她，根據他的經驗，夏娃乳房周圍的傷應該不是性虐待，有的隻是舊傷，很可能是玩SM太過，擦槍走火的結果。而且，她幾年前曾隆過胸，經常劇烈運動造成裏麵的鹽水袋移位，以至於兩邊乳房有不太對稱的視覺效果，隻需要加以調整就好。
Jenny一聽就明白了，夏娃在說謊，尤其鑒於她不願離婚的原因，既是為了綠卡，也是受婚前協議所限。如果夏娃在三年內主動提出離婚，她幾乎什麽贍養費也拿不到，除非她生了孩子，那又另當別論。
為了進一步確認，Jenny要夏娃來見她，開宗明義，言簡意賅地跟她講了這種謊言的嚴重後果。末了，她說，“如果你能發誓，之前所講的性虐待的確發生過，那我才能繼續代理你的案子。否則，恕我不能奉陪。”
結果，夏娃什麽也沒說，默默告辭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