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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業良先生的解聘:外媒難做擋箭牌,異議缺乏安全網

(2013-10-27 14:33:30) 下一個

外媒難做擋箭牌,異議缺乏安全網

 

近日,北京大學副教授夏業良先生,不再續聘,職位不保。此次北大理由充足,海內外學術中人,也以學術角度對北大給予肯定和支持。更有與北大有學術合作的美國衛斯理學院華人教授發來聲明,支持北京大學的決定。而此前,網絡傳言,衛斯理學院宣稱,如果解聘夏業良,將終止與北大合作。

在北京大學,夏業良先生的教學評估結果,連續已經多年都是倒數之列。如果北大以學術為重的,夏先生應該早就被逐出北京。此次解聘風波之中,有一處細節值得玩味。2012年和今年,經濟學院教師考核和聘任委員會對其評估出現了大比分逆轉,2012年是11票反對續聘,10票支持續聘,一年之後30票反對續聘,3票同意續聘,這樣巨大差異,可以說完全超出了統計學規律。這個逆轉背後,肯定有重大因素在起作用。在這一年裏,夏先生就學術論著來說,並沒有重大突破,因此起關鍵作用的因素,應該不在學術本身。

2012年到現在,中國政治生態的變化是顯而易見的。此次解聘事件中,夏業良先生通過BBC中文網和美國之音自辯,強調政治因素起作用。在中國的政治生態中,以學術身份起家做公知,而且是異議型公知,是極其艱難的選擇,其難度絕對高於讓中宣部與穀歌合並成一家公司。

為求自保和發展,中國公知要麽在學校係統安身立命,延續某種士大夫清議傳統,要麽在體製內尋找開明靠山之外,除去兩者,幾乎沒有其他可以依賴的力量,這兩者其實都是體製內的領地。過去十年之中,學術日益專業化,越來越成熟的技術派,把理念派擠出了校園,技術派更傾向於選擇做一個中性的技術幕僚或者政治顧問。

一度可以依賴的中國媒體,也遭到了空前的牽製,自身力量相當微弱,一旦有事,基本上不足以自救,就在夏業良先生被停止續聘同時,廣州《新快報》的記者就遭到湖南警方的跨省追捕,事情起因是報道了湖南企業中聯重科的負麵新聞。

於是,有幸與外媒建立聯係,便成為異議型公知選擇的方式。在中國媒體對外交流不太發達的80年代,通過海外媒體贏得支持,確實有過成功的案例。然而過去十年,中國崛起,附帶地在國際媒體和輿論界上也出現了突破,幾乎在主要的歐美國家,大學之中,媒體聲音裏,對於中國政治生態做闡釋的多,極端批評的少了。西方異議媒體,即使在本土也是屬於小眾勢力,很難為身在大陸的公知提供支持。

中國大陸,至今還迷信媒體乃“社會公器”,信奉“新聞專業主義”,對國際經驗不足的中國公知來說,是一個極大的誤導。以英國為例子,過去三四年,夏業良先生在BBC英語新聞中,僅僅出現過了一次,是在2010年劉曉波先生獲得諾貝爾獎。而外媒之中的中文服務,受眾基本上是華人讀者,對於發展自身的支持網絡,效果不大。

學者與公知在英國也是涇渭分明的角色,前者基本上是安心書齋,與世無爭,學者的抗爭更多是出自某種理念,而非與政府的真實對抗,而且現代政治中,英國政府不再是一個嚴酷的暴力鎮壓機器;而公知基本上不是學者出身,更多是作家、黨派積極分子為主,後者多數轉入政治,經曆站隊的過程,他們對政府的批判,都可以找到自己合法存在盟友,異議本身就是體製的一部分,這是與中國政治最大的不同。

以學者身份,能夠持續性做公知,並且是異議分子,而非僅僅是施政谘政上的批評,數十年大旗不倒,筆者所見僅僅是美國語言學家喬姆斯基一人。喬姆斯基是上個世紀50年代“認知革命”先鋒之一,他所開創的“轉換生成語法”及其幾十年不斷推出的語言學理論,已經奠定了他在語言學和認知科學學界近乎“上帝”的位置,噴湧不斷學術創造力在保護著他,他可以拿著美國政府的經費,還不客氣地罵美國的霸權行徑。

在今天中國,做學者,做公知,還是兩者都做,這是首先要解決的問題。一旦選擇了這條路,就要付出至少雙倍的努力,才可以做點有價值的事情。在一個告別革命,卻沒有迎來改革的時代裏,這是一個比流血還要殘酷的遊戲。也許這是公知存在的價值,讓未來某種中國體製的變革,顯得更加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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