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下 518-風風光光出席接風宴會

在接人的軍車上，瑤瑤跟郝秀麗耳語道：“妹妹，你覺得爸爸的報告做得怎麽樣？”郝秀麗對農村醫療巡回一事，參與得很少，因為當時她剛進還是一院的新一院，所以沒有親身體會，不像有經驗的大夫，上江北農村去給農民進行義務醫療。

不過對幹爹提及的外科部分的報告，覺得說得深入淺出，尤其是幹爹每天都讀各種外文資料，接觸第一手的最前沿的外科臨床和醫學理論，所以說得讓人覺得國內無論是理論方麵還是臨床上，顯得太落後，讓人心生悲觀情緒。

現在各種大大小小的運動不斷，雖然黃浦江市新一院占有天時地利人和諸多便利，在國內顯得出類拔萃，但是跟英美等先進國度的醫療水平相比，也隻算一個跟屁蟲，沒有自己的科研開發隊伍和人才，要趕上和超過他們，隻能是癡人說夢，除非國家政策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否則隻會與他們的距離越來越大。

然而，郝秀麗在這樣的場合，不想說出內心真實的感受，隻好敷衍道：“講得挺好的！爸爸是一個訥於言敏於行的人，奇怪的是，一旦講起話來，才思如湧泉，內容特別吸引人。在輪訓基層醫務人員中，口碑極好，一首順口溜說他‘一院有把快董刀，寒光剛閃病痛消。講起課來學生多，引人入勝水平高’。”

郝秀麗說完，覺得姐姐在董家女兒裏，文化程度不高，但也是高中生，在城市不顯山露水，但是在基層卻是文化人，所以好奇地問道：“姐姐覺得爸爸說得如何呀？”

瑤瑤笑吟吟地答道：“爸爸像一個大學教授，說話邏輯性強，絲絲入扣，冷靜而睿智，不為環境幹擾，具有大將風度，是一個將才和相才。誰得爸爸，誰得江山！”

郝秀麗聽完，大吃一驚，覺得姐姐不像一個高中生，而像一個人生閱曆豐富、人情世故精通之人。她不說自己不熟悉的內容，而是另辟蹊徑，更能鞭辟入裏，揭露事情的本質。因為自己接觸幹爹的時間比她更長，很少去透過現象看本質，而想當然認為，幹爹隻是一個色迷迷的老男人。對女兒好，隻是想吃女兒豆腐、滿足他憐香惜玉的情懷，更是跟女兒行夫妻之實，滿足他的濫淫色欲，享受男人夢寐以求的三妻四妾的齊人之福。

“姐姐覺得，哪個女兒擁有幹爹，她就能在自己的領域，成為無冕之王是嗎？”郝秀麗說完，自己也感到大吃一驚，因為自己跟幹爹在一起的經曆，不正好印證了姐姐的話嗎？

“妹妹說到姐姐心坎上了！妹妹真是一個聰明漂亮的好妹妹，姐姐能跟你在一起，真是姐姐上輩子修來的福報！妹妹有什麽事讓姐姐代勞，姐姐非常樂意！上次妹妹說，爸爸提及我們姐妹會越走越近，真是太好了，真不想讓爸爸的期待落空，是吧妹妹？”瑤瑤摟著身邊的妹妹，輕聲而充滿熱情地說道，聽在郝秀麗耳中，顯得瑤瑤在巴結她。不過郝秀麗還是不敢一下子就否定妹妹的倡議，畢竟她說的話，並非沒有道理。

“嗯！謝謝姐姐這樣看重我們的姐妹之情，妹妹自然會盡力而為！”郝秀麗敷衍道，因為一想起妹妹那樣侍候幹爹，內心就五味雜陳，妹妹明顯豁出去了，不按常理出牌，步子邁得太大了。要不是自己偷窺，還不知道幹爹那件“凶神惡煞”的凶器，更不知道還有女兒會這樣做，而幹爹好像理所當然地享受她的服務，真是一對狗男女，簡直兩個壞東西。

見董九沉浸於坐在前排兩個女兒竊竊私語的關注中，徐夫人拉了拉看上去又呆又傻的董九說：“在接風宴上，不要亂說話，多聽別人說，多吃菜，少說話，少喝酒，集中精力把晚上給大美人的檢查做好！大美人對你越來越信任，千萬不要惹她不高興！”雖然一隻手一直被董九捏在手心裏，但是徐夫人並沒有抽出自己的大手，滿足他一腔憐香惜玉的情懷。

董九看了看身邊的徐夫人，愣了愣神，好像沒有聽清楚她說什麽。

“呆子，如果惹出什麽亂子來，王司令那裏不好交代，聽清楚了沒有？”徐夫人說完，又嫣然笑道：“帕裏黛也會參加接風宴。她對你的印象不錯，你們見麵可以敘敘舊，並且她還會加入大美人的滑雪行列，是你這次新疆之行的主要合作者。上次你們在一起遊玩喀納斯湖區，玩得還開心嗎？”

董九聽完，點點頭說：“她現在還是軍分區的文職人員嗎？”

“這次清階運動中，她的丈夫被打成裏通蘇修帝國主義的特務，她一度被停職反省、黨內通報批評，讓她承受了極大的心理壓力。上級的意思是讓她盡快離婚，否則分區的劉司令都保不了她！現在她的老公已被隔離審查，人被關在牢房裏。好在帕裏黛最後挺過來了，婚沒有離，她擔心離婚會逼死她的丈夫。”徐夫人語氣很冷漠地敘述道，卻讓董九大為驚駭，內心想立刻見到她。

前幾次上軍分區，無論是赴接風酒宴，還是給大美人檢查身體，都發生在晚上，而這次是在中午，所以軍分區招待所的周圍環境，很快映入董九父女的眼簾。

雖然隻是一棟三層樓房，但是長向很明顯，像一個俯臥的阿拉伯數字7。幾棵高大的常青樹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讓人覺得綠色也是一副冰冷的臉孔，隻有高高地固定在樓前牆壁上的橫幅，顯露鮮豔的底色，上麵貼著一行霸氣十足的宋體字——熱烈祝賀黨的八屆十二中全會勝利閉幕、衷心祝願黨的九大會議順利召開。

除了進招待所大門時，有兩位戰士站崗守衛，而招待所的大門外，卻是軍分區劉司令、羊政委、喬紅兵和艾莎在迎接參加接風酒宴的賓客，令董九立刻心生賓至如歸的感受，尤其是見到了艾莎，一個曾經為他送行飛往北京的哈薩克族姑娘。

“艾莎——”董九跟司令政委簡單寒暄後，又跟紅兵客套一番，見徐夫人帶著兩位女兒進去了，轉身看著穿戴哈薩克民族服裝的艾莎，緊緊握住她膩如凝脂的雙手，激動地喊道，“艾莎，很高興又見到你！”

艾莎眨著顧盼生輝的大眼睛，笑盈盈地注視著這個神秘的漢族老男人，覺得他能說會道、醫術超群、態度溫和、神情親切，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身邊的喬紅兵瞟了一眼這兩個傻子，走了過來，推了推艾莎說道：“客人到齊了，我們進去吧！”董九轉頭一看，招待所門外，一個人都沒有，整個大院，除了鐵門旁兩個士兵，也是空蕩蕩的。

“嘻嘻嘻——董院長，這次有時間去滑雪吧！您喜歡滑雪嗎？”艾莎有點害羞地笑道，一直忘了自己雪白溫潤的一雙手，還被董九緊緊握在手心，直到喬紅兵瞪了董九一眼，拉出同伴被男人桎梏的雙手，朝大廳宴席走去，董九才覺得手上空空如也，卻見喬紅兵回眸笑道：“跟上呀，董院長？”

作為漢人，喬紅兵知道這個董九，不是個好東西，見到少數民族美女，就挪不動步、轉不開眼，不知道這個艾莎是裝傻還是不知人心險惡，真擔心她會被這個道貌岸然的老男人下蠱，掉進他的溫情陷阱，做了獵物。

讓喬紅兵很不舒服的是，這個老男人被安排坐在艾莎身邊，還有那個一直默不作聲的帕裏黛，也跟董九相談甚歡，直到今天宴會的主角大美人出場，大家才停住交頭接耳，把注意力放在劉司令的講話上。

“各位來賓，今天軍分區安排一頓工作午餐，跟我們敬愛的老領導敘敘舊、聊聊天，衷心希望大家利用這次機會，為我們的老領導展現軍區的熱情和好客，熱切盼望我們的老領導經常到北疆來散散心，指導工作，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軍分區的老領導給大家做重要指示！”劉司令的發言很簡單，但是掌聲卻十分熱烈。

大美人在四季如春的大廳，顯得光豔照人、神態自若，一頭微卷的黑發，梳理得隨性而充滿動感。樸素而剪裁得體的外套，展示出風姿綽約的身材，一雙白皙而優雅的玉手，自然地搭疊在身前。胭脂略施、朱唇微啟，一口白牙，整齊而鮮明，給她的美麗平添幾分獨特的風韻——美而不嬌、威而不露。

“謝謝劉司令、羊政委和在座的各位革命同誌，在百忙中精心安排今天的宴會。作為一個革命事業的過來人，也要感謝各位駐守北疆，為保衛國家的和平環境，貢獻熱血和青春。趁著八屆十二中全會勝利閉幕給社會主義建設事業帶來的強勁東風，我就說幾句。

“在清除了我們革命事業道路上的資產階級思想、搗毀了走資本主義道路的司令部、揪出並打倒了中國的赫魯曉夫的大好形勢下，讓我們輕裝上陣，為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運動的順利進行、為中國社會主義建設事業，更加努力奮鬥。衷心祝願軍分區的各位革命同誌，工作好、身體好和家庭更加幸福！我就說這麽幾句吧，在我結束講話之前，提議讓今天宴會的主角，黃浦江市新一院的董院長講幾句吧！”

熱烈的掌聲之後，徐夫人立刻起身，來到有點驚呆了的董九身邊，拉起他的大毛手，來到大領導身邊，對董九輕聲交代：“切記少說幾句，不能壓過老領導的風頭，否則趕你出去！”

董九傻乎乎地雙手握住大美女的手，結結巴巴地說道：“夫人，您今天猶如仙女下凡，神采奕奕、光彩照人，令人仰慕不已、讚歎不止！謝謝夫人的提議，讓董九誠惶誠恐，更是受寵若驚，唯夫人馬頭是瞻，願匍匐在夫人足下，執鞭墜鐙，效忠一生！”

大美人想不到這個大傻瓜來這一處，隻好莞爾一笑道：“董院長，難得你滿腔忠於革命、忠於黨的革命熱情。說幾句，我們不要讓大家等久了，否則酒菜涼了，拿你是問。有話晚上再嘮叨，大家都看著我們呢！”

董九隻好鬆手，轉過身站在大美女的身邊，抬起頭，發現女兒郝秀麗、瑤瑤站著，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一下子百感交集，不知道所謂的少說幾句，是什麽意思，又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好硬著頭皮說道：“多謝老領導和軍分區的領導和同誌，讓我站在這裏，表達一位醫務人員在中國衛生健康事業道路上，心懷的感激之情。沒有中共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和中央文革小組的英明領導，我一個普普通通的從醫人員，不會成為一個衛生健康事業的革命同誌，更沒有資格站在這裏，聆聽老領導的敦敦教誨和英明指示。謝謝老領導、謝謝軍分區的領導和革命同誌！”

董九說完，轉頭看了看大美人，隻見她停住鼓掌，對來到身邊的劉司令說：“你來吆喝吧！”

劉司令笑道：“遵命！”

接著劉司令領著大美人回到座位，然後站在她身旁對大家說：“讓我們整理軍容，手執毛主席語錄，以立正的姿勢，向著主席台，心向毛主席心向北京，大聲表達每個人最衷心的祝願——敬祝偉大的領袖、偉大的導師、偉大的統帥、偉大的舵手毛主席萬壽無疆，萬壽無疆！祝毛主席的親密戰友林副統帥身體健康，永遠健康！”

在《大海航行靠舵手》的音樂背景下，大家一手舉紅寶書過頭頂，齊聲高喊三遍，艾莎領著十幾個少數民族的少女，穿著盛裝，在主席台前跳著忠字舞，把宴席之前的氣氛，搞得團結、緊張，嚴肅、活潑。

大美女左邊是劉司令，右邊是羊政委和其他軍分區高幹，而董九左邊是徐夫人，右邊是帕裏黛、艾莎和喬紅兵。喝酒期間，大美女見董九左右都是美女，忍不住笑道：“劉司令，董院長的女兒呢？”

劉司令站起身來，立正地報告道：“報告領導，安排在嘉賓席！這一桌人都是您的直接下屬和貴賓，以及隨後幾天，協助您視察和指導工作的隨從人員！”

大美女指了指身邊的座位說：“坐著說，別客氣！在這裏，你們是主人，我是一個過客！大家不是外人，喝酒吃飯的時候，更應該隨便一些，否則一天到晚神經緊繃，真會把人累壞了！”

說完大美人看了看董九，見他雖然被美女環繞，但是雙眼一直注視著她，讓她很滿意地說道：“董院長，你不在女兒身邊，她們會不會發脾氣、鬧意見？你還是過去照看一下，聽說你的一個女兒還有身孕是吧？去吧，我這裏挺好的，你不要太分神，喝不好吃不好的，哪有體力幹革命工作？”

徐夫人聽後，立刻起身，拉起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的董九，離席來到郝秀麗和瑤瑤所在的嘉賓席，立刻引起同桌一眾女官兵的關注，覺得這個老男人，居然被老領導點名發言，還膽大包天地緊握女人的雙手，久久不鬆開，不知道嘀嘀咕咕說了些什麽，讓老領導笑逐顏開，真是一個神奇人物。

徐夫人又交代道：“不要做什麽出格的舉動，女人的嘴，是喇叭、是收音機、是電視，教你吃不了兜著走，到時大家跟著你遭殃！去吧，我先回座位去照看老領導！”

一位紅二代連級女指導員，叫韓紅，問坐在他女兒郝秀麗身邊的董九說：“董院長，我以前也是醫學院畢業的大學生，後來參軍，並成為職業軍人。聽說您認了很多幹女兒，我能成為您的幹女兒嗎？嘻嘻嘻——”

郝秀麗一聽就生氣，後悔自己大嘴巴，透露了一些幹爹的事情，因為這次參加接風宴會的來賓，全部參加了幹爹的報告會，他一下子成為所有人的話題焦點，所以郝秀麗一激動，就透露了一些他的性格癖好，當然認幹女兒的嗜好，自然而然蹦到話題中。

董九問了問她的家庭情況和從軍現狀，以及她的個人生活，發現她未婚，是軍分區總部作戰指揮室的一員，讓董九對她放棄本職工作而進入軍隊深感惋惜，因為女性在部隊還是處於弱勢，無論將來升遷和發展，都受到限製。

董九模棱兩可的態度，受到大家一致的聲討和反對，最後連大美女都好奇這一桌怎麽這麽熱鬧。在劉司令的陪同下，來到嘉賓席過問，想不到韓紅“惡人先告狀”，說董九歧視軍人，在他的幹女兒裏，一個軍人都沒有，全部是“小資產階級的代表”——知識分子，至少都讀了高中，大部分是大學生，請老領導教導教導他，脫離思想上的冥頑不化。

大美女戲謔道：“董院長啊，你是不是覺得，軍人的槍法比不過你，戰場上英勇殺敵的能力，也不是你的對手啊？要不宴會後，你們比試比試如何？”

董九聽後嚇得臉色蒼白，不知如何是好。身邊的徐夫人趁機埋汰道：“董院長素有‘董刀’的美譽，不知道會不會開槍？”徐夫人話音剛落，惹得大家哄堂大笑起來。大美人跟身邊的劉司令耳語了幾句，就回席繼續喝酒吃菜，準備看一場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