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下 498-女兒的手足之情（2）

董九示意女兒少安毋躁，跟幾個工友攀談起來。這是郊衛縣一家最大的集體單位，為市農墾局生產圍墾用物和工具，包括鬥笠、雨傘、雨衣、手套、雨鞋、工作服、扁擔、籮筐、簸箕、鋤頭、鎬、鐵鏟、鐵錘、鐵錐、獨輪車、板車、小船、纜繩、麻繩、柴排、草包等等。

從交談中，董九發現，萬事達住在男單身宿舍，一般是4個人一間，而錢豔專住在女單身宿舍，一般是兩個人一間。董九覺得這樣，萬事達很難照顧妻子，他們隻有回父母家住，才是穩妥安全和長遠之計。

董九堅持在宿舍區等萬事達夫婦。

董九摟著女兒在宿舍區逛遊，好在也沒有什麽保安人員，驅趕他們父女。“寶貝，你爸爸被撤職，最後被迫搬離科長住的單位住房，而住進現在的房屋，後來清階運動中，你哥嫂為了避嫌，才住進單位集體宿舍是嗎？”董九一邊走，一邊問道。

“我嫂子嫌我父親治病問他們要錢，所以才搬出去，眼不見為淨！要不是爸爸幫忙，我父親隻能一瘸一拐以了餘生！爸爸，好爸爸，女兒也會像親生女兒一樣，為爸爸養老送終！好爸爸，女兒的親爸爸，嗚嗚嗚——”萬山紅覺得幹爹對自己太好了，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在這樣的年月，人與人之間都是你死我活地窩裏鬥，哪裏還有像幹爹這樣的人，一心一意幫助她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外人，“爸爸，您幫女兒是不是因為女兒是爸爸喜歡的類型，圖有一天可以霸占女兒，嚐嚐女兒的身子？”

董九搖搖頭，無限感歎地說：“爸爸不敢有這樣的壞心思，隻想讓女兒過上好日子！在文化大革命的大浪淘沙中，頑強地生存下來！你哥嫂隻是平常人家，經曆了家庭巨變，不知道未來的人生道路在哪裏，又沒有什麽真正的朋友，隻有保護好自己的小家庭，過好自己的小日子！你父母親也不會怪他們，隻會感到很慚愧，不能給他們更好的工作、生活和居住環境！寶貝，我們父女有緣，能夠成為今世的父女！下輩子，我們還做父女好嗎？”

萬山紅隻是流淚，不知道下輩子自己是做女兒好，還是做妻子更好。抬起頭，讓幹爹擦拭淚水，同時答道：“爸爸，如果您不花心，更不見一個愛一個，女兒願意嫁給爸爸，天天守著爸爸，做一對不羨鴛鴦不羨仙的夫妻，為爸爸生一窩、下一屋的兒女，好不好？嗚嗚嗚——壞爸爸，天天惹女兒醋意大發、妒忌心泛濫！”

董九見等個兩個小時，還不見萬事達夫妻回廠，就對女兒說：“寶貝，你認得你嫂子的娘家嗎？爸爸估計你哥哥送你嫂子回娘家了，因為她住不慣單身宿舍，她的宿舍人聲鼎沸不說，那些個男工友還抽煙，弄得宿舍裏烏煙瘴氣。要不我們上你嫂子娘家去看看吧！”

萬山紅記得嫂子娘家，就在廠附近住，因為他們都是該廠的工人，已經退休了。

董九父女一打聽，就找到了萬山紅的哥嫂，他們果然在錢家吃晚飯，現在正在家裏喝茶聊天。因為廠子是集體性質的，所以工人的福利待遇很差。工人不但工資低，連醫療保險也不健全，更沒有獎金和福利房。每個工人的住房，要麽是租的房子，要麽是自己的房子，很少有工人住著房產管理所的福利房，因為廠子根本沒有錢為工人建住房。

現在的單身房，都是解放前的廠房，簡單維修一下，讓單身工人住進去，因為這些單身工人，很多都是郊縣下麵各個公社的鎮上居民，或者近郊的農民。縣城的人，除非走投無路，否則都不願進集體單位工作。

錢家住著自己的房子，破破爛爛，東拚西湊，沒有實力翻新和大維修。錢豔專的父母隻有一兒一女。錢豔專在集體單位，是頂她母親的班，而她弟弟在當兵。錢老頭子沒工作，常年幫人刻圖章，掙錢不多。

見到妹妹帶了一個老男人進來，萬事達知道，他是市區鼎鼎有名的大專家和全國知名外科大夫，更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大醫院新一院的院長。萬山紅簡單介紹了一下董九，讓錢家受寵若驚，更是被董九帶來的禮物之多之貴重，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

董九坐下喝茶，一交談，就發現兩個老人都有慢性病，而錢豔專連一次產檢都沒有做過。因為上醫院，都得自己掏錢，廠子不管，隻有住院治療才報銷50%的掛號費，20%的藥費，30%的住院費。還有封頂，所有的費用合計不能超過人民幣500元。

董九特別想幫錢豔專產檢一下，但是女兒萬山紅死活不讓，意思要產檢也不讓他親自動手，她來檢查。萬山紅拗不過幹爹的示意，隻好對錢豔專說：“嫂子，明天上縣招待所來一下。前台的服務員叫曉芸，你就說找董九和萬山紅，她就會領你找到我們的房間。我到時幫你做一下檢查。如果你是明年二月的預產期，現在已經是懷孕4個多月了。醫學上是按10個月經月來計算，即280天孕期。到時你告訴我們最後一次例假的日期，我幹爹董院長會準確判斷你的預產期！”

錢豔專見小姑子如今是新一院外科獨立醫師，又是董院長最鍾愛的幹女兒，立刻對她非常熱情，跟她噓寒問暖，說明天中午一定按時前往縣招待所找他們。

董九從寸步不離左右的醫療包裏，取出聽診器，幫錢老頭子和錢太太聽診了一下，初步診斷，錢老頭有慢性支氣管炎，而錢老太太有冠心病。董九告訴錢老頭，慢性支氣管炎疾病患者，一定要戒煙，平時要多運動，注意保暖減少感冒和感染，從而引發炎症。目前國外對該病的治療，除了服用抗生素控製感染和止咳祛痰外，還使用霧化吸入法，而國內主要采用中醫和針灸，結合戒煙和鍛煉身體。董九說完，給老人留下一盒複方甘草合劑和桃金娘油止咳祛痰，一盒口服青黴素和一盒磺胺類藥治療炎症，雖然國外多用平喘的支氣管擴張劑如茶堿類、霧化吸入藥物等，以及氨溴索止咳祛痰，但是建議老人喝茶有助於防止氣喘。

董九建議錢太太上新一院做心電圖、血液和心髒超聲三項檢查，確定是否需要動手術，嚇得錢豔專不知所措，覺得母親隻是幹不了重活，容易疲勞，偶爾出現胸悶，沒有董院長說得那麽嚴重。董九說，一年後症狀會越來越嚴重，因為冠狀動脈的供血能力越來越差。董九在臨床中發現，乙酰水楊酸，即國外生產的阿司匹林除了鎮痛作用外，還有緩解冠心病心絞痛的作用，意識到它可以促進冠狀動脈疏通、減緩血管堵塞的作用，所以給了錢老太太一瓶阿司匹林，當時屬於進口藥物。

董九提醒老人，平時一定要勞逸結合，不能累著，少幹重活累活，避免發生呼吸困難和氣短的現象。一定要戒煙，如果現在抽煙的話，不能飲酒，不能吃高鹽、高脂食物。

說完錢家的事，董九問萬事達夫妻，認不認識縣城修繕房屋的朋友。

萬事達說，他以前做過裝修，有幾個朋友平時也接私活，修理房屋、接電線、疏通下水道、裝修室內、檢漏修補都會幹。董九告訴萬事達，他父母現在住的房屋，如果修理房舍加上裝修室內，按照議價和包工不包料要多少錢，董九讓他帶朋友到實地看看，明天給他一個價格。董九還說，他現在有兩家單位同意接活，所以他想活比三家。

萬事達聽說可以掙錢，又是幫他父母修理房屋，頓時來了興趣。萬山紅見哥嫂那副見利忘、毫無親情的樣子，氣得拉著幹爹就離開了錢家。董九離開前又叮囑了錢豔專明天上招待所產檢，順便把萬事達了解的手工費記住轉告他。

錢家老人，對董九千恩萬謝，因為在縣城裏，他們就是兩個無人理睬的老人，哪裏會像董院長那樣，關心他們的死活。

一路上，萬山紅喋喋不休，抱怨幹爹多管閑事，為什麽要幫錢家看病治病，哪裏問過別的裝修機構，簡直是騙小孩。董九隻是聽女兒抱怨，沒有吭聲，說她不願意搭理她嫂子，就是她不願意管萬家老人才住娘家，他們為什麽要幫她產檢，並說她哥嫂都是小人。

回到招待所，萬山紅想不到幹爹已經把這次上江北查看校址的匯報材料草擬好了。看完幹爹寫的匯報材料，萬山紅覺得寫得很全麵，證據充分、說理嚴謹，真不愧一份貨真價實的報告。

“爸爸，在您麵前，女兒好慚愧呀！人家一直以為爸爸是一個大色鬼、臭流氓和老淫棍，女兒是不是很小家子氣呀？”萬山紅說完，放下材料，撲進董九懷裏，再也不說話了。

“寶貝，爸爸的心肝兒，你是爸爸最美最懂事的天才女兒，怎麽會是小家子氣呢！爸爸一直以家庭為重，所以對你父母親、哥嫂以及他們的親人，爸爸怎麽會袖手旁觀，不管不問呢？他們過得好，寶貝才能心安，才能安心工作，做出一番事業來，是吧？”董九趁機解釋道。

“天下就您心好，是吧大善人爸爸，吻吻女兒吧？”萬山紅想不出如何表達內心的喜悅，嬌滴滴地抬起頭看著董九說道，“還是想幫女兒刮那裏的毛發呀，色鬼爸爸？不手摸到女兒的私密處，就覺得女兒不是女兒對吧？”

董九搖搖頭說：“女兒是爸爸的心頭肉，女兒這麽心狠手辣，爸爸怎敢胡思亂想，更不敢輕舉妄動，否則爸爸就會遭到女兒的懲罰，加上家醜不可外揚，爸爸多倒黴吧！還是繞了爸爸吧！”

萬山紅聽完，未置可否，因為一路上喝了不少夜風，肚子很不舒服，一個屁接著一個屁地放，忍不住說道：“爸爸，女兒要拉屎！”

見女兒死活拉著他上浴室解手，董九隻好俯身抱起女兒，送女兒到浴室，輕輕放在馬桶邊，幫她解開褲腰帶時說道：“爸爸下次幫女兒買一條古奇牌進口皮帶，不要使用腰帶了！”

萬山紅蹲在馬桶上，上身伏在幹爹肩膀上，也被自己的屎臭嗆得直咳嗽。“爸爸，去開窗戶，好臭啊！”萬山紅實在受不了，不停地囔囔道，“爸爸不怕臭嗎？”

董九扶起女兒上身，讓她坐穩後，才開了半扇窗戶，直到女兒拉完，又幫她擦了擦屁股，特意用紙沾了一些熱水，清理了一下女兒的肛門附近，然後問道：“寶貝，還洗澡嗎？”

“爸爸，您是把女兒當作病患照顧，還是當作女兒疼愛呀？”萬山紅當幹爹侍候她洗澡時問道。董九沒有吭聲，很快幫女兒搓完背，又幫女兒簡單淋浴了全身，就抱女兒出了浴池，擦拭幹淨，穿戴好，就抱她上床躺下。

第二天一大早，董九見女兒還在熟睡，就拉著泰淮樂和司機，上醫院幫泰主任檢查了一下，覺得今天他可以拆線出院。泰主任說，今天還有一天會要開，等明天再說。

帶著早餐，董九回到招待所，見女兒還在睡，就整理了一下報告材料，又把很多處刪改了一遍，決定今天，上建材商店去看看，順便了解了一下修理房屋和室內裝修的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