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下 452-雲南清階也無情

來到客廳，傅梨花問兒子要回手槍，說槍是軍人的法寶，人不離槍、槍不離手，這是軍人的常識。賈紅星嚇得拉住幹爹說：“爸爸，您問了傅將軍，何時回黃浦江市嗎？問完講好了，我們就回去吧！”

董九把女兒摟進懷裏，知道女兒擔心他出意外，低聲說道：“沒事的，爸爸會注意，不再惹怒這頭母老虎！”賈紅星聽完，還是不放心，又叮囑了一番，才離開幹爹的懷抱。想不到身邊站著的就是傅梨花和娜娜光輝夫妻，讓賈紅星覺得很尷尬，而在他們眼中，對董九董院長摟摟抱抱女兒，早已習以為常了。

雖然賈紅星、金光輝和廉雅娜都反對傅梨花和董九又要單獨討論，因為傅梨花身上有手槍，而且被她檢查過，填裝的7發子彈還在，但是董九安慰他們，不要擔心，不會出事。

“哥哥，先聽妹妹說。還是相同的問題，你對清階的看法，該怎麽做才合適？”傅梨花坐下來後，等董九情緒平靜下來，重複了一下自己的問題。

董九聽後，立刻答道：“妹妹，來沈陽之前，哥哥做了一些功課，收集了一下雲南清階階段性成果，有些縣城的清階工作顯得很突出：

“1. 在清階運動中，雲南省革委會主任譚甫仁要求：‘對地主富農進行第二次革命。’全省範圍開始沒收地富的浮財，對“土地改革”時漏掉的財產，進行二次沒收。

“2. 在雲南，目前最大的清理對象，是中央文革小組顧問親自指控的、趙健民叛徒成立的‘國民黨雲南特務組’。趙已被公安部部長謝富治逮捕，現在正在全省範圍捕捉“執行趙健民國民黨雲南特務組計劃”的成員。整個雲南省，受牽連的人估計上百萬人，近萬人已被打死、逼死，4萬多人被打殘。僅昆明已死八百多人，打殘五千多人。

“3. 昆明、蒙自縣和騰衝縣等地區在“清階”時，采用‘劃線站隊’措施，在兩派鬥爭時，“站隊”站錯了線的都是審查對象。

“4. 在昆明，一位在抗日時期參加周恩來和郭沫若同誌領導的抗敵演劇隊的演員，在清階時，被打倒為“反革命別動隊”成員，今年上半年在監獄中自殺身亡。

“5. 省革委會抓的清階典型縣——鎮雄縣，在省派工作隊的指導下，107名分子被殺和自殺。彌勒縣，有樣學樣，號召群專小組和清階連隊，向階級敵人發起猛烈進攻，在批鬥中，對頑固分子進行吊打，導致傷殘死亡人數上百

“6. 普洱縣，原思茅縣部，單獨搞清階，通過群專部和清階連隊，針對全縣幹部清階。到目前為止，得到的最新數據，全縣幹部中清理出叛徒30人、特務10人、死不改悔的走資派50人、地主36人、富農1人、壞分子30人、右派1１人、曆史反革命36人、現行反革命65人。

“7. 在瑞麗縣，清階連隊給被清理的各類分子套上寫明罪名的麻袋，接著對分子們一頓亂打，然後令其跪下，成低頭認罪狀，供行人參觀。因為被清理的分子太多，一時縣糧食局的商品麻袋斷供，成為美談。

“8. 江城哈尼族、彝族自治縣，在評審四類分子的批鬥會上，因為群專連隊成員一時性急，打死和捅死4人，6人因害怕自殺。

“9. 武定縣，群專人員和清階連隊，善用不用審訊手段，導致各類分子78人自殺或重傷而死。

“妹妹，目前雲南跟其他省市自治區一樣，在清階過程中，有邊界不清、任意抓人、愛用逼供信等擴大化問題。作為這次清階運動領導者，雲南軍區可以改善目前雲南省和貴州省清階運動的混亂狀態，否則死傷的分子人數會失控的。”

董九說完，看了妹妹一眼，發現她的右手伸向腰間，嚇得他趕緊撲到妹妹腿邊，緊緊抓住她的右手，戰戰兢兢地說：“妹妹，就當哥哥什麽都沒說！”

“傻瓜，我那裏有點癢！別動不動就下跪，沒出息！”傅梨花見孩子們不知什麽時候打起撲克，好像沒注意到他們上演的好戲，故意壓低聲音地命令道，“哥哥，你說他們該死嗎？”

董九死死拉著妹妹的手，傅梨花一不小心，屁股一下子脫離椅子，跌倒董九身上。“妹妹，他們不該死。這個世界上，除了罪大惡極的人，犯下滔天大罪的人才該死！求求你，救救他們！”董九緊緊摟住傅梨花，好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淚涕橫流地哀求道。

“悄悄起來說話，別讓孩子們看笑話！碰到你，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傅梨花沒想到這個呆子力氣這麽大，雙手被他箍住，一點都動彈不了，隻好厲聲嗬斥道，又怕那幾個人聽見，隻好輕聲發怒。

還沒爬起來，發現被三個年輕人圍觀，好像看雜技表演，每個人都顯得驚喜不已。

“媽媽，您跟董院長在摔跤嗎？媽媽雖然被他抱住雙手，但是壓在他身上，應該算贏了，對吧？”雅娜一邊說，一邊跟哥哥一起，把母親拉了起來。董九隨後拉著賈紅星的手，很快站了起來，摟住女兒說：“沒事、沒事，不打不相識嘛，是吧寶貝？”

最後五人再也不分開。任何事情的發生，不能讓它發生三次，否則非出事不可。等大家消停下來，董九在妹妹的示意下接著說道：“妹妹，你到算何時離開沈陽回昆明？”

傅梨花未答反問道：“我們這邊基本上好了，不過你還有什麽事情需要妹妹疏通或者通融一下關節的？”董九感激地看了傅梨花一樣，認真地答道：“我有一個幹女兒，吳乃霞，孀居，無兒女。她是北京政法學院60屆畢業生，在沈陽中級法院工作六年，做到法官高級助理。後來因為她的丈夫在武鬥中受傷治療時，因為誤診不幸去世，到處告發醫院草菅人命，要求給個說法。因為她人微言輕，加上天時地利人和對她都不利，被法院開除。現在跟她弟弟一家人住在一起，一直沒有工作。妹妹，可以跟軍區領導說說，在市人民保衛組，給她一個工作行嗎？”

傅梨花點點頭，直到在工作筆記本上記錄下來才問道：“還有嗎？”

“還有我的女婿，吳乃賀。他以前是遼寧省公安廳偵查科當副科長，市公檢法被軍管後，他被邊緣化，在被改組的公安廳下設的專案、政工、偵破、治安、行政等小組的偵破小組，成為一個刑警幹事。他畢業於中央人民公安學院，先在遼寧省人民警察學校教了兩年書，後來調到公安廳工作。妹妹，幫他說說情，看能不能讓他官複原職，把沈陽和全省刑事偵查和治安工作做得更好？”董九接著把女婿的職業發展，向傅將軍要求道，畢竟女兒隋馨是董九最愛的幹女兒，非其他幹女兒可以比擬的。

“還有嗎？”傅梨花覺得幫一個是幫，幫十個也是幫，讓這些人進入遼寧省各個領域，也是傅梨花不斷擴大人脈資源的一種策略性措施和布局，畢竟毛主席的親人也在遼寧省擔任黨政軍要職。這次特意拜訪了他，向他引見了兒子金光輝，也得到他的許多教誨和指導，對金光輝將來在雲貴兩省立足，並在軍界和政界慢慢積累資本，不斷成長壯大，最後一鳴驚人，獲得很多對光輝有指導價值的寶貴經驗和建議。

董九把這次遼中縣清階運動可能對幹女兒何文紅、公社書記和革委會主任曹韜略、妹妹牛卓懷的衝擊，希望一旦清階擴大化後，可以有人從中周旋，把他們、他們的家屬和親人，挽救於命懸一線。

到目前為止，董九還請求妹妹幫他搞定以下親人的職業發展：

1. 隋家長子隋贇，目前已經是沈陽軍區作戰部團級幹部，在今年年初，沈陽軍區和省軍區舉辦了三派群眾組織代表地方領導幹部學習班，而隋贇作為特聘教師，給他們上課，講授當前國際新形勢下對台作戰新戰略。又在上個月，代表沈陽軍區，組建 “軍宣隊”，配合“工宣隊”進駐全市各基層單位和街道以後，又進駐各大專院校和部分中等專業學校，全國範圍控製各個造反派組織，將失控的武鬥慢慢平息下來。

2. 幹女兒隋懿，哈工大畢業後進長春第一汽車製造廠工作，參與解放牌汽車的生產，以及紅旗牌轎車設計、試車和定型階段中的部分工作。後來在沈陽市公用事業管理局任技術官僚，擔任汽電車技術科副科長，負責公交車、電車和小型客車的技術保養、維修和更新。

3. 幹女兒隋馨， 從河北紡織工學院畢業後，被分配在遼寧省紡織廳工作。目前是技術科的副科長，紡織廳響應毛主席和黨中央批準“四大化纖的引進”號召，曾參與論證在大慶油田建立石油化纖廠和生產丙綸、棉綸、滌綸和晴綸的可行性。

因為女兒餘春蘭和鄭曉婉暫時還有槐透樂照顧，看在孩子槐琦和槐琳的麵上，槐透樂短時間內，還不會對她們怎麽樣，她們吃喝不愁、穿住無憂。董九覺得文化大革命的勢頭還有不到十年，也不會短於8年，在這段時間，兩個女兒不會有什麽問題。

傅梨花把董九的要求都一一記錄下來，準備找沈陽軍區的大佬幫助。無論是幫人還是本、找人幫助，才能拉動人情世故、建立人脈，為未來鋪墊成功之路。

臨回隋宅的時候，董九又問了傅梨花一次：“妹妹，哪天我們離開沈陽回黃浦江市？”傅梨花話說，等她的通知，估計就在下個禮拜三前後。董九再問：“今天我來你這兒的路上，見很多學生模樣的人，坐車上什麽地方似，還有很多家長親人來送，難道是征兵？”

“不是，是沈陽市革委會根據毛澤東關於對知識分子‘再教育’的指示，把應該畢業的還留在學校的初中畢業生和高中畢業生，一律下鄉插隊參加勞動。昨天和今天歡送首批12萬人到農村去，要歡送到25日。聽省革委會說，全市80%以上初、高中學生，近15萬人，必須上山下鄉。你女兒星星已經初中畢業了，你趕緊問問姚主任，不要被下鄉插隊！有困難，找妹妹，讓星星到昆明軍區當兵！”傅梨花解釋道，並提醒董九，這是毛主席的指示，必須早做準備。

董九一聽妹妹這麽提醒，立刻歸心似箭，決定盡快跟老婆聯係。想不到金光輝插話說：“董院長，黃浦江市歡送滯留在學校的初中和高中畢業生，在今年7月27日，第一批66屆高初中畢業生，前往郊縣國營農場和黃山茶林場插隊。在隨後的8月9日，第二批66-68屆滯留學校的高初中畢業生，共10350人，開往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插隊。如果星星可以升高中，應該不在上山下鄉義務之列！”

董九想不到自己對這些消息茫然無知，一門心思放在幹女兒和幹妹妹身上，心裏覺得很慚愧，對女兒董星星的關心太少了，決定明天跟妻子電話，盡快落實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