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青正想勸說女兒,不要當麵笑話別人,就聽見物品屋門口有人在喊:“爹爹——!”汗青大吃一驚,不知道女兒念奴為什麽突然現身王家堡,不是說好了在家靜等佳音嗎?現在宜人和卞璞都在,如何是好?栗雯一看,是自己不認識的一位女子,聲音清絕,猶如仙樂一般動聽,令人神搖魂曳,就想問汗青,突然看見巧巧姨媽也來了,讓栗雯立刻意識到這位美妙嗓音的年輕女子是誰,就不管爹爹,直接奔巧巧姨媽而來。“巧巧姨媽,今天這麽冷,你們怎麽上王家堡來呀?”巧笑身邊兩位侍女,看見栗雯,知道是書香的姐姐,都熱情問好施禮。栗雯笑臉回禮,並拉著巧笑的手嬌嬈地問,“跟爹爹在一起,長得仙女一般俊俏模樣的女子是誰呀,姨媽?”巧笑想不到汗青和栗雯也在卞家精品店,一跨進店門,心裏就後悔不已。雖然女兒在家裏坐不住,非要闖到王家堡,親眼看一看,他卞璞滿口胡言是不是真的,但是巧笑一直好言安慰女兒,勸她稍安毋躁,說她爹爹一定會妥善解決這件事情,還是拗不過女兒的固執,上王家堡來。現在見汗青正在跟卞璞接觸,知道自己跟女兒來的不是時候,又見栗雯來到自己身邊,就跟她寒暄片刻後接著問道:“雯兒,你跟你爹爹來這裏是購物還是……”巧笑沒有說完,念奴跟汗青就來到巧笑身邊,汗青連忙問候:“姐姐大冷天出來,當心身體。先到雅座歇息,讓汗青為姐姐沏一壺熱茶!”巧笑見汗青在人前這樣尊重自己,內心很滿意,不禁莞爾道:“難得你還這樣盡心,走吧!”汗青剛轉身,發現卞璞就在自己身旁,就聽見他說:“李大人,照顧嶽母大人的事,就讓在下去做。您跟嶽母大人稍候片刻,璞這就去安排!”卞璞抬頭看了看跟前的妻子念奴,想不到念奴還是很給卞璞麵子,很配合地跟著他去安排雅座茶水,讓爹爹和娘坐下來歇息一下。卞璞一點都沒有責備妻子大冷天前來王家堡,隻是問了一下她們途中的情形,然後就說道:“念奴,等一下我去隔壁大酒店訂一桌酒席,讓娘和李大人吃頓便飯好嗎?”念奴知道這是生意場所,無法多說任何家中的醜事,就點頭應道:“人家隨你好了,你不知道,你口中的李大人,是念奴的幹爹?”卞璞大吃一驚,連忙問道:“這是何時的事情,昨天你怎麽沒有講?我也是今日才把人名與人對上號的。念奴,李大人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不但解決了翠屏峰的綠林好漢,而且治理了黑鷹幫的不馴梟雄,真是令人敬佩。”念奴不悅地說:“他還是打下遼城的有功之臣呢!他這麽讓你崇拜,那他的話你還聽不聽?”卞璞在櫃台後安寢歇息的房間,一邊沏茶並把果品裝盤,一邊陪著小心說道:“如何不聽?”念奴拍了幾下自己的男人說:“那你還氣不氣人家?”卞璞知道自己無論怎麽解釋,她都不信,隻好無奈地苦笑道:“念奴,你不信,可以去問問你爹爹嘛,看我是不是你認為的那種人?”念奴哼了一聲,指著卞璞的額頭警告道:“要是我爹爹說你瞞著他女兒,跟那個暗娼同居你的卞家鴛鴦樓、露水居、花柳閣,就等著我妹妹栗雯把你大卸八塊、五馬分屍。我爹爹一句話,就可以調來宋州城千軍萬馬,把你卞璞和那個臭女人,踏成齏粉,永世不得轉世投生,你就好好想去吧!”卞璞隻好搖搖頭,不再跟念奴爭執,而是取來一個圓形的托盤,把茶水杯盤放好,跟在念奴身後,走到雅座處,見宜人跟汗青正說著話,而汗青的家人正在和嶽母聊天,讓卞璞心裏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栗雯立刻起身,幫著卞璞布置桌麵,倒水擺盤,同時跟身旁這位仙子一般漂亮的女子說:“這位仙女,是不是爹爹的女兒念奴姐姐?”念奴早知道爹爹有一位女兒叫栗雯,是棲霞穀風雲堂的年輕堂主,今天一見她不離爹爹左右,乖巧伶俐,又非常幹練行動敏捷,現在又主動過來幫忙搭手,真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女子,就笑盈盈地答道:“堂主妹妹果然名不虛傳。姐姐回娘家,才知道妹妹和姑姑正好離開桃家,當時正遺憾半天、歎息終日,想不到今天在這裏見麵,真是跟妹妹有緣。聽我娘說,妹妹身懷絕技,幫助爹爹收服宋州城三虎、橫掃翠屏峰千軍、馴服黑鷹幫萬馬,真是大快人心,讓姐姐欽佩不已!栗雯妹妹,你不但身手不凡,更是花容月貌、身材娉婷,讓姐姐都妒忌心難平呢!”栗雯喜滋滋地笑道:“姐姐甜言蜜語,真讓妹妹受之有愧。物品店裏最有魅力的女子,還得數那位跟爹爹正在交頭接耳的宜人姨媽,是吧姐姐?”念奴一聽,原來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果然還不死心,不把自己跟卞璞搞得雞犬不寧,是不會善罷甘休。念奴頓時惱羞成怒,就想過去責問這個暗娼這個勾引別人男人的婊子。念奴對身邊的卞璞說:“你去把店門關了,家裏這麽多人在這裏,你也無法經營,就停業半日吧!”卞璞覺得妻子說得有道理,就吩咐櫃台裏的卞三說:“現在顧客很少,天又下著大雪,就營業到這裏,關門掛上‘到點關門,歡迎明日再來’的告示牌。”
等物品屋關好門,見栗雯也坐回原位,加入到聊天喝茶行列,念奴拉著卞璞來到汗青和宜人身邊,嚇得汗青立刻站起身來,哆哆嗦嗦地說:“念奴,女兒,你……你……想幹什麽?”宜人一聽,知道這位汗青的女兒念奴就是卞璞的正室,心裏頓時也下意識地緊張不安,倒是念奴語氣恬淡地問身邊的卞璞:“怎麽不把你的金字招牌員工跟人家介紹引見一番?”汗青正想說話,念奴嬌嗔地拉了汗青的手說道:“爹爹——!讓卞璞這個好心的東家說嘛!”卞璞頓時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看了看念奴,發現她眼中露出冷冷的殺機,再看看宜人,隻見她低著頭,一聲不吭。“念……念奴,她……她就是這裏……在這裏做工的謝宜人。念奴,她馬上就要搬出卞家宅院,很快,不信你問她本人!”念奴冷冷地笑道:“別人的事情,我一個柔弱女子,受人欺騙的妻子,被人冷落的母親,怎麽管得了?連你這個正人君子,都變得麵目可憎,這個世間哪裏還有人讓你相信,有話讓你能聽?”宜人見卞璞一聲不吭,有理也不敢說話,讓自己非常失望,仗著汗青在身旁,宜人慢慢抬起頭來,雙眼噙滿淚水,嗚咽難成言、抽泣不能語,栗雯來到宜人身旁並幫她擦拭淚水,同時安慰道:“姨媽,為什麽會這樣呀?”念奴見母親、姑姑和幾個自己不認識的人圍在自己身邊,心裏一下子有了勇氣和信心,靜等眼前這位既作婊子又想立牌坊的臭女人,怎麽表演如何蠱惑人心。“夫人,宜人雖賤為一個黑鷹幫的遺孀,但是知道做人守婦道,行路走正道,不敢做越軌違紀之事。夫人,所有關於下女與東家的謠言,都是那些黑心同行商人、輕薄紈絝子弟風言風語,這些流言蜚語如何能欺瞞名門閨秀、大仁大義、冰雪聰明、蕙質蘭心的夫人呢?下女深知人言可畏,但是也知道樹正不怕月影斜,真金不怕火煉。如果下女有半句謊言,甘願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宜人抑製內心的不安,慢慢讓心情平靜下來,才把自己內心一直想說的話,簡單明了地娓娓道來,打消這位卞家太太的疑心。念奴見眼前的宜人,如果不是因為跟自己的男人私通,真的讓人喜歡疼愛,一副梨花帶雨的嬌模樣,多可愛令人憐惜,難怪自己的男人在她男人死後,一下子就匍匐在她的石榴裙下、牡丹花旁,對自己對孩子對家庭心不在焉,甚至不聞不問,如果不是這次親自來,還不知道她要迷惑卞璞多久,就連爹爹都被她迷惑得五迷三道,還期待他擺平這件事,看來不自己出手,如何能夠趕走這隻惑人的狐狸精、吸髓的女妖怪?見宜人說完,又低著頭,再看看卞璞,也是垂首低眉,再看看爹爹,發現他一直關切地注視自己,讓念奴心裏很溫暖,念奴又看了看身邊的親人,她們都熱切地看著自己,她們的目光好像都在說:“念奴,見好就收好嗎,不要再去跟一個黑鷹幫成員的寡婦一般見識,等問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再做計較也不遲。”念奴無法咽下這個女人表演得可憐兮兮其實心如蛇蠍的口氣,慢慢移步來到宜人跟前,讓巧笑擔心不已,就想拉住女兒,就看見女兒指著宜人的發髻說:“不要臉的臭女人,我命令你立刻滾出物品店,不要再踏入卞家商鋪半步,否則我讓你身首異處,不得好死!”宜人想不到一個大家閨秀,會說出這樣難聽的話,驚愕地抬起頭,就見念奴掄起胳膊,劈頭蓋臉朝自己如疾風暴雨撲來。身旁的汗青一直膽戰心驚地注視著女兒跟宜人的互動,不敢置喙,害怕自己讓人覺得在偏頗任何一方,使得汗青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正在不斷歎息十分傷感的時候,就見女兒一隻大巴掌急速打向宜人,汗青不敢用手阻擋,雖然自己可以輕而易舉地做到,又見栗雯正跟秋香在嘀嘀咕咕耳語,隻好替宜人挨這一巴掌。“叭”地一聲,把所有的人都驚嚇得“啊”地一聲,然而卻見念奴扭身掉頭邊跑邊哭,汗青立刻趕了上去,拉住女兒的手說:“念奴,女兒,你又何苦要這樣激進,不等爹爹把事情原委弄個水落石出,一樣一件地詳詳細細告訴你之後,再做出判斷呢?”念奴靠在汗青懷裏百個不甘千個不願地說:“爹爹,您這是幫女兒,還是讓女兒不敬不孝,落下罵名,以後還讓女兒如何麵對世人,如何麵對您嘛,爹爹,您害苦了女兒,不要您這樣了,嗚——嗚——嗚,爹爹呀,氣死念奴了!”巧笑見女兒動粗,也是歎息不已,栗雯想不到仙女一樣可愛的姐姐,居然跟一個魅力四溢的姨媽大動幹戈,結果一巴掌打到爹爹臉上,這也太不可思議,拉著秋香,幾步來到宜人身邊,見她兩眼無神,一臉呆板,知道還未從剛才的事變裏清醒過來。“姨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嗎?”宜人在栗雯輕輕搖晃下才回過神來,一下子覺得全身無力,好想躺進汗青懷裏,痛痛快快地哭一場,但是汗青卻抱著他的女兒那個試圖打自己耳光的女人,而自己身邊隻有栗雯和秋香,其他人都在念奴這個潑婦的身邊,真是讓人心疼啊!“汗青,你這個冤家,為什麽不來安慰姐姐,卻去懷柔一個打你嘴巴的潑婦無理取鬧的吼獅?你這個無情郎,姐姐再也不要理你了!”宜人越想越生氣、越琢磨越傷心,好在有栗雯秋香守在身邊,拉自己坐下,身子才沒有跌倒在地上。在念奴這邊,巧笑不悅地拉女兒出了汗青懷抱,見女兒淚水漣漣,邊擦拭邊對女婿卞璞說:“你別幹站著,倒些熱水來,幫你女人擦拭一下臉。”念奴抬起頭嬌嗔道:“娘,您說爹爹為什麽會這樣呀?”巧笑冷笑道:“你呀,讓娘說什麽才好?你一個大家閨秀,非要跟她一般見識。這下可好,一巴掌打到你爹爹臉上,不但不能解氣,還讓人笑話,真是讓人無語!”念奴不悅地說:“還不是爹爹偏袒那個壞女人嘛不是嗎娘?”巧笑不願意身邊有這麽多外人,沒完沒了地說下去,見汗青手掌上攤開濕熱冒著熱氣的麵巾走到身邊,就接過麵巾,幫女兒擦拭了幾下,拉著女兒,跟汗青卞璞進了櫃台後的安寢內室。“爹爹,都怪您!”念奴一坐下,未等汗青開口,就抱怨起來,汗青沒有回答而是跟卞璞輕聲吩咐了幾句,讓他出去安慰宜人和照顧一下眾人,卞璞接著跟嶽母妻子解釋了片刻,就出去,並把房門關上。見女婿出去,巧笑點著汗青的額頭說:“老實交代,謝宜人跟卞璞住在一個屋簷下,他們是不是同居關係?”念奴見母親這麽嚴厲,尤其還能看見爹爹臉頰上顯現幾個隱約可見的指印,內心一下子軟弱起來,脫口而出:“娘,不要這樣對待爹爹好不好嘛?”巧笑沒有理睬女兒的話,追問了一句:“說啊,你不是在調查這個謝宜人嗎?”
汗青怕姐姐一不高興,又給自己一記耳光,就慢慢站起身來,卻被巧笑一把拉住說:“想逃走是吧?說啊,姐姐不會打你,今天被女兒扇了一巴掌,說明你們父女有緣,今年啊你李汗青會好運連連、事事順心。把你知道的事情,說給念奴聽,省得她整天疑神疑鬼,讓我這個做娘的也是不勝其煩,我們母女把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你不能見死不救是吧汗青?”汗青見姐姐說夠了,就拉著身邊女兒的手說:“寶貝,爹爹之所以要受你一巴掌,緣由之一正想你娘說的,我們父女有緣,爹爹疼你喜歡你,會毫無原則地幫你知道嗎?”念奴見爹爹目光充滿慈愛,一點都不生氣,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爹爹——,您讓人家心裏好難受好不安呀!”汗青一邊用手輕輕擦拭女兒的淚水,一邊接過姐姐手中的麵巾,又幫女兒擦拭片刻才說:“爹爹的乖女兒,寶貝心肝兒……”身旁的巧笑氣呼呼地說:“汗青,你能不能不要在姐姐麵前這樣肉麻地稱呼念奴,真是一對瘋子,不可救藥!”念奴喜滋滋地笑道:“娘,爹爹就是這種說話方式,喜歡把內心的情感表達出來嘛,是吧爹爹?”汗青訕笑道:“姐姐,汗青再也不敢這樣放肆。”說完汗青接著對女兒說:“還有一個理由,就是謝宜人跟卞璞隻是雇傭關係,沒有肌膚之親。爹爹見女兒一時感情用事,所以甘願受辱,也不想讓女兒犯錯!”念奴一聽,大喜過望,不顧母親就在跟前。歪倒在汗青懷裏,雙手攬著汗青的脖子說:“爹爹,您如何讓女兒心服口服,相信您的結論是準確無誤的呢?”汗青看了看巧笑,見姐姐也是滿心喜悅,就摟住女兒說:“寶……念奴,我……”巧笑見汗青一旦不喊女兒寶貝,就說不出話,就想大罵汗青一場,但是為了了解實情,就耐著性子說:“你們一對瘋瘋癲癲的父女,就瘋去吧,姐姐也懶得管你。”汗青如釋負重地舒了一口氣,接著說:“寶貝啊,爹爹的乖女兒,爹爹見你西子眉緊蹙,茶飯不思,內心自然是整日不安,更是坐立不是。所以親自上卞家宅院,見了宜人一麵。原來卞璞並不住在那裏,因為在物品店有寢室居住。”巧笑未等女兒問話,就打斷汗青的話頭說:“卞璞為什麽非要買這麽一座大宅子呢汗青?”汗青轉頭看著姐姐,見她雙眼充滿期待和喜悅,就笑嗬嗬地說:“姐姐,卞璞是一位很有眼光和能力的商人,他不但在王家堡有商鋪,在晉城、宋州城和遼城都有商鋪,尤其在晉城的投資很大,是吧寶貝?”念奴在汗青懷裏點點頭,沒有說話,隻是專心聽爹爹侃侃而談娓娓解釋。汗青接著說:“如今遼晉兩地,因為新軍與王司令的關係一直很緊張,不但限製了人員進出晉城,而且使得生意買賣的交易量大幅度下降,很多生意都血本無歸,所以卞家商鋪的收入一下子入不敷出,卞璞隻好把心思和精力放在收入不錯的王家堡,而遼城和宋州城,因為備戰,生意也受到很多不利因素的影響,呈日薄西山的頹勢,隻有王家堡這個三不管的地帶,生意紅火,所以卞璞把很多時間都放在這個地方。最近一個月,因為遼晉馬上就要動起手來,王家堡的生意也大受影響,因為全國的軍閥殘餘都匯集在晉城,要跟新軍決一死戰,讓許多商戶對新軍領地沒有信心,再加上王家堡出現權力真空,盜匪四起,很多大商戶拋售房產,所以在陶朱公居這片富人區的宅院價值迅速跌落。卞璞畢竟是一個很有眼光的商人,他不但精於商業之道,也知道政治對自己從商的幫助,所以成為王家堡商會的實力派,在王家堡這片寸土寸金的地盤,很有聲望和實權,更是結交權貴,無論黑白,都不得罪。他深知新軍一定能戰勝王司令的晉軍,更是對民國新政寄予希望,認為王家堡這個三地糧食農產品集散地很快就會恢複她的活力和生機,所以拆資購置了這座價值千金的宅院,其實他隻付了半價就收入彀中。當時宜人的男人被棲霞穀的棲霞嫗領著一班身懷絕技的弟子斬殺於翠屏峰,成為一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孤家寡人。姐姐知道,王家堡的普通老百姓,對黑鷹幫的人都是敬而遠之,所以無人對謝宜人表示同情,更不會伸出援助之手。為了生存,她隻好變賣家中所有,慢慢就認識了卞家當鋪的雇員和東家。卞璞是一個黑白兩道都結交的商人,自然不會對謝宜人視而不見,何況謝宜人不但頗有姿色,而且很有能力,能寫會算,把卞家的物品店辦得順風順水,日進鬥金。卞璞就是依靠這家店鋪,補上了在晉城生意上的大窟窿,更是有了本錢擴充卞家藥材店和當鋪的買賣規模,還能湊足資金購買卞家宅院。這樣紅火的生意,自然讓同行眼紅,所以就有很多流言蜚語在王家堡街頭巷尾瘋傳。讓人想不到的是,卞璞還特意把宜人安排在新買的宅院裏,還雇了兩個侍女照顧宜人,宜人每天還是坐著馬車來物品店做工,但是汗青從兩個護店口裏了解到,卞璞每次都在商鋪居住,沒有去過宜人住的宅院過夜。去,也是同卞三和其中一個護店一起去,當天就返回。對於卞璞來說,宜人隻是卞家商鋪的金字員工,他非常清楚她的價值,所以從來不參雜一點男女私情。因為一旦卞璞跟宜人睡在一起,宜人就不可能會踏踏實實、勤勤懇懇為卞家做工,那麽物品店的生意就會一落千丈,因為很多顧客都是衝著宜人來的。更何況,宜人對卞璞內心隻懷有感激之恩,沒有情愛的成分。”巧笑聽到這裏,心裏很不舒服,冷冷地笑道:“你李汗青又不是她肚子裏的蛔蟲,怎麽知道這個女人對卞璞沒有私情?難道你跟她有染不成?”汗青內心大吃一驚,但是表情依然平靜地說:“姐姐,汗青觀察過宜人跟卞璞在一起交談商議,從來沒有一點曖昧纏綿的表示。如果兩個人有染,下意識之中,就會自然流露出他們的相親相愛,就像汗青跟姐……”巧笑立刻打斷汗青的話頭,嗔怪道:“瞧你胡說八道,看姐姐不打死你這個口無遮攔的大傻瓜!”巧笑邊說,邊拍打著汗青,惹得懷裏的女兒哈哈大笑不止。巧笑一想,立刻麵紅耳赤,指著女兒說道:“你們父女就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氣,狼狽為奸,氣死為娘了!”念奴經過汗青一通解釋,內心總算舒坦了許多,才知道卞璞並沒有告訴自己晉城的生意賠了,而是說收回了老本,原來並不是這樣,難怪這段時間,心不在焉、神魂顛倒,對自己對孩子對家庭也是不管不顧,常常往王家堡跑,把青石鎮的生意全部扔給自己打點,原來還有這段隱情,真是讓人不敢相信。“爹爹,看來卞璞對女兒並不信任對不對?晉城生意玩砸了,為什麽不告訴人家,既然是夫妻,有難同當嘛!”汗青歎息了一聲,沉思了半天才說:“卞璞是一個典型的傳統男子,覺得外麵的事情,一個男人必須全部承擔;家裏的事情,譬如相夫教子,則是妻子的義務。一個好男人,不應該把外界的壞消息,帶到家宅,引起家人的不安和驚慌。雖然這樣會給家庭帶來暫時的平靜,但是心靈的溝通,卻會受到很大的影響。寶貝,爹爹讚同你的看法——夫妻應該相互商量,生死與共、難福同受。”念奴抬起頭看著汗青,戲謔道:“爹爹,讓女兒嫁給爹爹算了,好不好?”汗青欣然應道:“好啊,隻要你娘同意!”巧笑忍不住大聲譏笑道:“傻丫頭,你爹爹後宮三千,你受得了嗎?除非你有楊貴妃的媚人奇技、趙飛燕的閨閣淫巧、卓文君的白頭手段、竇濤婦的回文詩心,否則還是離你爹爹越遠越好?”念奴譏諷道:“母親既然知道爹爹的稟性,為什麽也要飛蛾撲火?”巧笑站起身來,就要給女兒一個耳光,嚇得汗青連忙放下女兒,抱著巧笑說:“姐姐息怒,母女何苦為了鬥嘴大動幹戈呢?”巧笑用力拍打汗青的後背說:“還不是你處處留情、時時花心,讓姐姐對你傷心不已,連女兒都譏諷她娘。你是不是又跟宜人勾勾搭搭在一起?連栗雯都叫她姨媽,你們是不是就要在王家堡築愛巢,下蛋孵出幾窩幾巢才善罷甘休?”汗青隻是緊緊地摟著巧笑,不知道如何表達內心的感受說清肺腑的情愫,隻是情不自禁地跟姐姐耳鬢廝磨起來。“你們太放肆了,女兒要叫人了!”念奴見爹爹和母親視若無人地親熱,不禁大聲抱怨,“爹爹,卞璞來了!”念奴確實聽見腳步聲,一邊說,一邊拉開母親,等汗青整理好自己和巧笑淩亂的頭發和衣著,就聽見敲門聲,幾聲過後卞璞就推門進來,躬身跟巧笑和汗青施禮道:“李大人,嶽母大人,在下已經在酒店擺了兩座酒席,請兩位大人準備一下,等一下栗雯賢妹就會過來,領著大人和母親一起過去吃酒席。”巧笑聽完,清了清嗓音就說:“卞璞,你先坐下來,我有話跟你說。”
卞璞立刻垂手答道:“大人母親在,璞不敢就坐!”念奴見自己的男人這樣畢恭畢敬,知道他以後再也沒有膽量在外,瞞著自己玩別的女人,心裏不禁同情地說道:“既然母親讓你坐,你就坐好了!我爹爹是天下一等一的好人,這裏又沒有外人,你客氣什麽呀!”卞璞隻好再次謝禮道:“璞謝謝大人母親恩惠!”說完剛想坐在念奴身旁,巧笑接著說:“卞璞啊!”嚇得卞璞立刻起身來到巧笑跟前,低頭應道:“母親大人,小婿聆聽母親教誨!”巧笑早就習慣卞璞的禮數和謹慎,也知道汗青很快就要在王家堡開展整頓事宜,就想讓自己的女婿好好幫助他一下,同時自己也想在王家堡停留一段時日,不想天天在桃花塢獨守空房,也有機會跟汗青親熱恩愛,就語氣很正式地說:“卞璞,我把女兒交給你,就是因為你是一個有責任心,又有能力的男子漢。在外馳騁商場,在內關心妻兒孝敬父母。我還清楚,你卞璞有一番青雲之誌,不想一輩子困在商場,想為國為民做一番事業。如今,為娘結識了北伐新軍的元老李大人。他為了感化曾經的黑鷹幫人物,得到我的幫助。他是一個知恩圖報的大人物,更是一個心地慈愛的好人。為了報答我的幫助,他不但饋贈無價之寶給你的念奴,而且還認了念奴為李家的女兒。你知道這種身份代表了什麽嗎?”巧笑見女婿搖頭不知,就接著說:“代表念奴將擁有李家金山銀山中的一座金山一座銀山,更能得到你的李大人處處的照顧、時時的栽培。你的李大人,不但為北伐新軍的成立揮金如土地支助,更是出生入死地協助新軍攻打宋州城和遼城,才有新軍今天的規模。現在新軍的軍長是你李大人的女婿,軍中所有的高官,都是你李大人推薦的英雄好漢。現在雖然遼晉之戰已然打響,勝負未定,但是北伐勝利已經是大勢所趨,王家堡的重建和管製勢在必行。我要求你在今後定要協助李大人的各項事務,你李大人絕對不會忘記你的功勞。這對你將來的前途,影響巨大無比。可以預見,你的未來是一片光明。所以,今天我也沒有跟你李大人商議,但是本著你妻子已經是李大人的女兒,所以想讓你考慮一下,認李大人為幹爹,不知你願意不願意?”卞璞聽完,內心激動不已,說起話來卻清晰無比:“母親大人在上,小婿非常願意!”說完卞璞移步來到汗青跟前,先躬身施禮道:“爹爹在上,受孩兒大禮!”說完卞璞撲通跪在汗青身邊,倒頭在地上通通通叩了三個響頭,念奴一聽非常心疼,不斷埋怨汗青道:“爹爹,您為什麽不拉住卞璞,還真讓他磕頭呀?”說完起身來到卞璞身邊,就想拉他起來。巧笑訓斥女兒道:“念奴,小孩子氣的,這是他們男人之間相約成俗的禮數儀式,我們女人就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便可,不必幹擾,還不坐回你的座位上去?”汗青表情莊重看著依然低頭不起的卞璞說道:“我的孩兒,平身起來吧!”卞璞慢慢立起身來,注視著汗青,先單腳立地,在卞璞雙手撐地要起未起時,汗青才離開座位,幫了卞璞一下,這樣卞璞才完全站了起來。“爹爹,孩兒在酒店備了薄酒兩席,讓孩兒與念奴,前頭為您跟娘帶路!”見卞璞跟爹爹相認的儀式結束,念奴情不自禁地來到卞璞身邊,接過母親手中濕熱的麵巾,把他額頭上沾染的土灰擦拭幹淨,發現額頭上皮膚都磕破了,滲著血水,就對汗青抱怨道:“爹爹呀,卞璞磕頭把額頭都磕出血來了。為什麽非要磕頭嘛,爹爹認念奴為女兒,為什麽不要磕頭?”巧笑一邊拉著女兒出內室,一邊戲謔道:“還不是你爹爹重女輕男,是吧汗青?”汗青和卞璞聽完,哈哈大笑起來。
在酒席上,汗青故意安排宜人和念奴同席,汗青和巧笑還有栗雯以及書香共六人坐在一起,另外一桌,卞璞關照,有梨花、秋香、綠珠、卞三和帳房等六人。首先是卞璞盡地主之誼,端起酒杯說道:“今天是一個非常值得慶賀的日子,首先在下認了李大人為幹爹,而且卞家的女主人念奴已經是幹爹的女兒。能成為李家的幹親,實在是在下三生有幸。從此爹爹的事情就是卞璞的事情,李卞兩家就是一家!”說到這裏,立刻得到在座所有人的鼓掌歡呼。卞璞等大家安靜下來接著說:“在座的,栗雯妹妹、秋香妹妹已經是李家小姐,書香兄弟是李家公子。我們幾個雖然不同姓,但是從今之後,就是親同手足,必將攜手把李家的聲名和榮耀發揚光大。更要把爹爹崇尚的民國新政治理完善,實現爹爹心目中民國太平盛世的崇高目標和理想。璞就說到這裏,接下來讓我們聆聽卞璞幹爹的教誨!”汗青等大家停下鼓掌,就站起身來,離開酒席來到女兒念奴和宜人身邊,放下手中的酒杯說:“今天除了璞兒提及的認親盛舉,讓汗青非常感激外,還有幾件事特別值得一提:一是要感激汗青永遠尊重和敬佩的姐姐,桃花塢的桃家女主人巧笑。是她的幫助,才能有新軍今日的盛況和不可限量的未來,才有王家堡未來的繁榮和自由、平等和公正。為了感謝姐姐的大力幫助,汗青倡議大家向她敬酒一杯好嗎?”汗青話音一落,栗雯乖巧地起身提酒壺為巧巧姨媽倒滿酒杯,又依次為在座的每個人滿上酒杯,最後看著汗青說:“爹爹,讓女兒為您也倒點酒吧!”汗青一邊讓女兒倒酒,一邊繼續說道:“好姐姐,今天汗青借花獻佛,在今日元宵之夜,祝你新年青春美麗,心想事成;更是貴體安康、桃家順達,還要祝姐姐為王家堡、為宋州城,為三地河山的百姓黎民福祉獻計獻策,讓民國新政的願景,讓孫先生的遺願,在我們這一代人手中得到實現!”汗青一說完,立刻得到大家的熱烈鼓掌,都在等汗青跟巧笑碰杯。汗青在眾人矚目下來到巧笑身邊,見姐姐早已起身,笑逐顏開地看著汗青。“姐姐,汗青的好姐姐,今天是遼軍虎狼之師,殺向晉軍的第一天。汗青願與姐姐同心同德,預祝遼軍旗開得勝!姐姐,汗青好緊張、好擔心!”汗青一邊跟姐姐碰杯,一邊低聲憂心忡忡地說道,“姐姐,遼軍中都是汗青的親人朋友,任何損失都會讓汗青受不了!”巧笑見大家都豎著耳朵在聆聽,跟汗青碰完杯,就舉起酒杯來到大家身旁,跟大家一一碰杯,然後回到汗青身邊說:“為新軍為王家堡為三地河山為整個華夏大地的政治清明民眾福祉,幹!”巧笑非常豪邁地喝完杯中酒,才對身旁的汗青說:“不必擔心,北伐革命勝利在望。任何螳螂擋車,都會身敗名裂。汗青,姐姐負責任地告訴你:這次的犧牲會非常小,因為遼軍集翠屏山的匪性和黑鷹幫的狠勁於一身,不是驚弓之鳥般的晉軍和烏合之眾可以戰勝的。讓我們以一顆平常心靜候捷報頻傳和最後一錘定音的勝利喜訊,好嗎汗青?”汗青被姐姐的豪言壯語感染,身心恢複平靜後接著說:“各位,今天還有一件值得提及的事情,就是汗青的女兒念奴跟汗青非常欣賞的卞家商鋪的金字員工宜人小姐盡釋前嫌。宜人小姐是一個前黑鷹幫十三羅漢羅洪的妻子,後來因為大家都知道的變故,她深受痛失親人和生活沒有著落的雙重逼迫,在自身努力和卞家商鋪員工和璞兒的幫助下,自強不息,更有璞兒宅心仁厚的關照,宜人小姐不但生活得越來越自在和舒適,更是為卞家走出困境,立下汗馬功勞。如今卞家的事業,也是汗青最關心和惦記的事情,對這位有功之臣,汗青也想借花獻佛,表達對她的感激之情!”說完汗青拉起身旁的女兒念奴,低聲說道:“寶貝,跟爹爹一起跟宜人敬酒好嗎?”念奴見爹爹這樣重視宜人,隻好點頭同意,汗青讓女兒先來。念奴幫宜人倒滿酒,又給爹爹添了一些酒,有點遲疑地來到宜人身旁,宜人早已起身,接過栗雯手中的酒壺,笑臉相迎地幫念奴倒了一些酒,就見念奴訕笑地對宜人說:“恭喜你,爹爹這樣重視你。念奴知道往事是一場誤會,對你為卞家的付出,念奴在此感激不已。讓念奴敬酒一杯,祝宜人……姨……媽新年事事如意……美麗……常駐!”宜人欣然地答道:“好念奴,謝謝你如此大度,容忍宜人的貧賤和粗疏。能為卞家盡心盡力,也是報答卞家的知遇之恩、搭救之德。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你爹更是一個千年難遇的好人。在你爹爹的帶領下,無論是於公於私,我們都會相處愉快,因為我們將會有一個共同的目標,就是民國新政的順利實施,造福千秋萬代。好念奴,真的好感激卞家和來之不易的今天!”宜人說完,抱著身邊的念奴失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