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英偉達CEO黃仁勳的信托談稅務規劃（下）

上期專欄文章說過黃仁勳、紮克伯格等許多富豪都設立了GRAT (Grantor Retained Annuity Trust),目的主要是為了規避日後的遺產稅.按照國稅局（IRS）的發條（code），GRAT有如下一些規定，一是每年設立人(grantor)必須從信托中提取一筆年金收入，這筆收入可以是一個規定的金額，或者是投入資產的一個百分比，國稅局（IRS）有個法條（tax code）叫7520，又叫Hurdle rate，用來計算每年應該給信托設立人發多少錢。第二，這個年金期限從2年到10年，少數為20年，沒有終身的。第三，信托到期後，信托內所有剩餘的資產就轉給收益人，不算設立人的遺產，因而沒有遺產稅。

相對來說，GRAT是比較新的信托，20多年前沃爾瑪創立人沃頓家族就建立了2個這樣的信托，當時被國稅局認定是逃稅而被告上了法庭，但沃爾瑪家族打官司贏了，之後這樣的GRAT就在富豪圈中慢慢打響了名號，尤其在矽穀start up的創辦者中更是大行其道。上文說過臉書的創辦人紮克伯格在黃仁勳之前就建立了這樣的GRAT, 把很多臉書的原始股以贈與的形式放入他的GRAT，隨著臉書的上市以及後來的股價上漲，其GRAT中的資產價值也膨脹了數百倍，這筆資產日後沒有遺產稅。

基本上來講，這種GRAT利用了美國財富傳承中的三條法律，首先，人死後若剩下的財產超過遺產免稅額（2025年是1399萬），超過的部分要交遺產稅，目前的稅率是40%.第二，如果生前贈與，你可以每年給每個人少於等於19000美元的財產（2025年度），即所謂年度贈與豁免，不用交贈與稅，若超過19000元則需要file贈與稅表，並不需要當年交贈與稅，但你百年後會從你的遺產免稅額中減掉。比如說你生前超過年度贈與的金額是100萬美元，你過世時假設遺產免稅額是1400萬，你剩下的遺產免稅額就還有1300萬。第三，美國是個講求所有權的國家，在你名下的財產你有遺產稅，不在你名下的財產就沒有遺產稅。放入GRAT的財產名義上、法律上都不屬於你，你也不可以拿回去，所以沒有遺產稅。盡管GRAT的收益人是子女，但按美國法律規定，子女一定成年，就是一個獨立的經濟個體，與父母的財產沒有必然的關係，父母的財產一旦給了子女就屬於子女，父母不能再拿回去，這一點與華人的文化和觀念有很大的不同。

要做正確的遺產規劃和財富傳承，還需要了解美國財產轉移計算成本的兩種方式，一是carry over basis（成本平移）,二是 step up basis（底價提升）. 前者是指以最初的成本當作日後買賣時的成本，比如說你最初買的輝達（NVDA）股票成本是20美元，你在輝達股票漲到100元時把股票贈與給子女，後來你子女在150元時把股票賣掉了，你子女賣股票的成本不是以100元算而是以最初的20元算，這就會產生巨大的capital gain tax.而如果過世時轉移財產如股票，則以過世時的價值當作日後買賣的成本價。還以上麵的例子說明，如果父母過世時把輝達股票轉給子女，這時股票價值是140元，這140元就是日後子女賣股票的成本，而不是最初的20元當成本。這樣說來，一般人都應該在過世時再把財產轉給子女，因為過世時的遺產繼承有step up basis的好處。但也不盡然，因為如果股票一直留在父母手中，過世時就會視為父母的遺產，如果超過遺產免稅額就有遺產稅的問題，而遺產稅率是40%，遠遠高於長期資本利得稅的稅率。如果隻算經濟賬，算稅務帳，一般來說，如果你的資產少於遺產免稅額，最好等到過世時再把財產轉給子女；如果你的財產遠遠大於遺產免稅額，或者你預計你的財產會大幅度升值，你就應該盡早規劃財產轉移，以規避或減少遺產稅,而被矽穀許多科技新貴和富豪所采用的GRAT就是一種非常有效的財富傳承的工具。

總結來說，首先，這種GRAT是一種不可撤銷的信托，設立人(grantor)一旦設立就不可以改變不可以撤銷（或者說非常難以改變），上文說過媒體大亨墨多克想改變以前設立的信托就在法院踢到鐵板。第二，放進信托的資產不再是你的資產，以後也不可以拿回來。第三，放入信托的資產一般都是有潛在巨大增值空間的財產（如股票），如果升值空間不大，設立這樣的信托就沒有多大意義。第四，這種信托的期限都不太長，從2年到10年，少數到20年，沒有終身的，因為如果設立人在期限內過世了，所有信托內的資產都要重新算入設立人的遺產（estate）,設立GRAT就失去了意義。（範琦勇原創，2025年2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