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冬（2）聖誕燈

每年吃過火雞大餐後的那一個周末，村裏的 男人們紛紛出門來在屋外掛聖誕燈，像是約好了似的。燈掛在前院的樹上、灌木，還有車庫的屋簷下。有的人家沿車庫的門框掛上一圈燈，讓人一下子就注意到這家是三門車庫還是兩門車庫。平日天天經過也沒留心，聖誕季過了又會忘掉，等明年再來一回。有的人家請掛燈公司的人來搭梯子爬上屋頂掛燈，掛出房屋的輪廓。等到夜幕降臨那些燈亮起來，像孩童在黑板上畫了一幅“我的家”。左鄰格雷格自己上房，但隻敢爬到一層的高度。兩層的房子他隻畫一層，For fun，他說。

斜對麵泰瑞家的草坪上放著一列小火車，夜晚車上滿載的禮物就熠熠閃光。有一年夏天鄰裏的孩子們組織起來一起去乘托馬斯小火車（Day out with Thomas)，回來後興猶未盡的泰瑞家在那年冬天買了火車的燈飾。如今孩子們都離開了家各奔前程去了，再看火車竟有一點點傷感。我們也都老了。

鄰裏中間我家每年都最後一個掛燈，比別人家遲一個禮拜。因為豬君是黑五的戰將，感恩節後他要征戰商場。因為滯後，加上我們的燈又是基本款，豬不願意在白天掛。他認為，最後一個出場的要是張大牌還差不多，不然就低調一點低調一點。想偷偷摸摸地加塞進去呀，我替他點破，反正沒外人聽見。

我家的燈充分體現一個工科男的喜好。鹿是會搖頭的，慢悠悠搖上一會兒後一通猛甩，複又慢下來。燈串的顏色和閃爍的長短有六種不同的組合，設選一個，不滿意再換一個，玩一玩礦石收音機級別的自動控製讓豬感到開心。右鄰英國人家的燈正相反，在完整的靜態裏表達。他家的兒子學藝術，從南瓜燈到聖誕燈都是鄰裏中間最藝術的。

豬君從儲物盒中掏出卷成一團的燈串來，要我在地上在車庫前的地上先攤開，他去拉電線過來，準備接上插頭檢測一下燈泡還亮不亮。一串燈是一個串聯電路，燈壞了一隻後麵的都被它阻斷。初中物理教的，先測它一下，避免掛上了樹後發現不亮再拆下來修。

我把小燈泡叮叮掛掛的電線理順以後在地上拉開，線太長拉了幾個來回。等豬接通了電源，我站在那裏，靜靜看地上一道銀河，星星一閃一閃的。印度媽媽領兩個小女兒路過，Beautiful！她友好地讚了一句。我也覺得燈鋪在地上很好看，甚至更好看。每年冬天村子裏的印度人家最先掛燈，他們的排燈節在十一月裏，齊齊地都用聖誕燈替代。

去把掃帚拿來，豬吩咐道。他要將長柄的掃帚倒過來當叉子用，把燈串挑到門前的楓樹枝上去。我遞過去掃帚對他講，你缺一個叉子。從前我媽媽有個掛畫的叉子，把栓畫的繩子叉到天花板邊上鉤住。他問，你有畫掛嗎？

我噎住了，老老實實替他打下手。鼓搗一大盒子小燈泡簡直是玩玩具，兩個大人在玩，補課兩小無猜。樹上樹下弄好了，又給灌木叢罩上燈網，最後將鹿擺將出來。安哪裏？我聳聳肩，老地方。我是說，讓它站在我假想的溪邊，被地植物充作溪流。這兩年有Led燈做的鹿，我想換一隻，但是都不會搖頭，豬不肯換。Led燈的光白，是銀鹿，我們的這隻還是孩子小時候買的鎢絲燈。小時候在元宵燈節逛夫子廟，買回一個兔子燈，就買一隻鹿給女兒。中國的燈節是那種火樹銀花不夜天的良宵市集，這裏的人不聚眾，各自安安靜靜的宅在家裏。冬夜漫長，點亮屋外五顏六色的燈來傳達暖意，燈光彼此問候，大家都是移民來的。

[菲兒天地]

好歡樂啊，想到了女兒小時候，我們也是感恩節一過就開始來來往往地裝飾聖誕樹和燈飾了。每年她跳胡桃夾子，也是一個個地買回家並排著放客廳裏。外麵也是聖誕熊，天使，聖誕老人啥的，到有次聖誕度假回來外麵的熊被外麵小區的人給順走了，後來外麵就不太敢放東西了。

祝如斯節日季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