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心博客

許多人或事,大概是不能按照鬥爭哲學那樣用“兩個凡是”來分類的,否則就無法解釋為何一對死敵都愛吃同一種佳肴、都愛娶同一類美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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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憶顧城

(2013-09-12 15:08:47) 下一個

一幫中年朋友忽然聊起了顧城,說現在的青年裏再也沒有像顧城那樣的天才了。其實顧城之所以成為顧城,他父親顧工的影響和幫助是功不可滅的。

一九七三年,顧工帶著老婆孩子從外地回到北京,沒有地方住。他與我大哥原來在一個單位,文革前後的個人經曆略同,落難後又都是喂豬的。他妻子是我們安慶老鄉,就來與我大哥和母親敘鄉情。那時我也帶著女兒在北京小住,我知道像大哥那樣菩薩心腸的人,一定會讓出幾間房子來與他們家合住。果然,隻商量了一次,顧家就搬來做了鄰居。兩家共用一個廚房、一個廁所。尤其是我帶著女兒在那裏閑住了兩個多月,更與顧城和他的姐姐顧鄉有了許多閑聊的機會。他們姐弟二人也喜歡逗我女兒玩,顧城經常讓我女兒騎坐在他的肩膀上,在樓道裏瘋跑,使我母親又高興又擔心。

大哥說:“顧城這孩子真不簡單,小小年紀就辦了一份報紙。”他指的是當時顧城所辦的小報“蒲公英” 。那是與“參考消息”一樣開版的報紙,是顧城早期朦朧詩的唯一載體。“參考消息”賣每份二分錢,“蒲公英”賣每份三分錢。顧城自己和他的朋友們去街上叫賣不定期出版的“蒲公英” ,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那時候何處不是文化沙漠啊?一期“蒲公英”就像一場毛毛雨一樣,很快沒了蹤跡。我那時已經懂一點成本會計學了,就對大哥說:“就是賣每份五分,恐怕也要賠錢吧?”大哥悄悄對我說:“他用的紙張和人工都不用花錢,是顧工請報社的師傅們加夜班印的。這年頭就是有錢賠,哪個印刷廠敢給他印呢?”我恍然大悟地說:“難怪顧城小有名氣,大概靠著他是顧工的兒子吧?”當時我的十二歲的侄兒馬上插嘴說:“再過幾年,恐怕別人認識顧工,就要靠著他是顧城的父親了。”此話果然言中了。十年之後,我讀到一本外國人寫的《中國文學史》,最後一章的標題就是“中國朦朧詩的奠基人顧城和顧城的朦朧詩” 。那時我正好在顧工的家鄉上海,在書店找不到顧城的朦朧詩集,卻找到了一本顧工的《北京的春天》。旁邊一位青年問我:“顧工是誰呢?”我回答說:“就是顧城的父親呀。”他馬上說:“我也買一本。”

是啊,因著兒子顧城聞名世界各國,知道顧工的人也越來越多。尤其到最後,顧城在新西蘭的噩耗傳來,顧工不料成了超級新聞人物。那時,他該承受了何等撕心裂肺的打擊啊。望子成龍是天下父母共同的心願。如今的父母拚命地培養孩子當歌星、影星、體育明星。即使能成功,充其量也不過像二十多年前的顧城那麽有名氣吧? 奉勸這樣的父母小心:你們一定要具備像顧工那樣強健的心理承受能力啊。

 

 

 

(二○○六年一月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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