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星艾什瓦婭·拉伊
中國敦煌莫高窟裏有飛天形象,說是中國古代藝術家和工匠們綺麗想象的產物,其實印度的宗教建築上早就有那種造型。佛教從印度傳來,那飛天的形象也是來自印度,飛天穿的是印度女人的國服,叫紗麗。隻是中國工匠把那褲腿和衣袖拉長了一些,飛天身上的重要象征物——長絲巾,如今還披在印度婦女的肩膀上呢。上衣緊、褲子肥,再配上長長的紗巾,有一種休閑的優雅。微風吹起,滿街紗巾飛揚,滿街都是飛天。中國隻有老牆上的那幾個,所以成了國寶。
西方人的臉型、東方人的眼神,在印度女性臉上得到了和諧統一。黑人和白人的膚色也在印度婦女身上得到了調和。印度女性的好人緣是天生的,所以印度美女贏得了1994年、1997年和1999年的世界小姐桂冠,壟斷了2000年世界小姐、環球小姐和亞太小姐的席位。曆史上各朝各代對美女的標準總也沒個準主意,在胖瘦之間轉來轉去。印度美女的標準則是千年如一,由此可以看出印度男人的執著。
印度美女的標準是由男性決定的,這意味著印度婦女並不那麽風光。印度的國罵可以體現這一點。印度的國罵與性交無關,隻涉及生育,原因是印度人把生兒子看得最重。如果情急中對方說,“叫你永遠生不出兒子”,或者說,“叫你永遠生女兒”。一句話,被罵的一方就會昏死過去,印度人從來不罵祖宗,因為祖宗的靈魂早已升天,進入了神的行列,詛咒神靈反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還有更糟糕的,根據印度教的教義,女人的靈魂不可能自我拯救,必須得到丈夫的幫助,女子結婚在某種意義上是在拯救自己的靈魂。一旦涉及到了靈魂,婚禮自然就有幾分神聖了。印度人表示神聖的最直接辦法就是隆重和熱鬧。一個人一生可能就結一次婚,那隆重和熱鬧需要傾盡財力才能營造出來。女性的美豔在婚禮上得到了全部釋放,然後流星般劃過,永遠消隱在家庭生活中。
我參加過一對印度教徒的婚禮。婚禮是在新德裏郊外一個莊園裏進行的,除了一棟功能齊全的別墅外,四周全是草坪,足有一萬平方米,草坪的一角還有水池和花園。為了招待客人,又臨時鋪上了紅地毯,搭建了彩棚和彩樓。新娘已經等候在房間裏。娘家人在幫助新娘佩戴帶鼻飾、耳環、項鏈、手鏈和腳鏈。由於身上的金器太多,新娘需要伴娘的攙扶才能占起來,那織有金銀絲浮花的紗麗展開後,在燈光下如同一棵金光閃爍的聖誕樹。窗外響起了熱烈的鼓點,新郎騎著白馬,在親友和樂隊的簇擁下來到了彩棚,親友的脖子上都套著花環兒。進入彩棚時,一些女孩子排成一排,往前來祝賀的人身上撒玫瑰花瓣。
在婚禮上,新娘的父親先要鄭重其事地聲明新娘是自己的女兒,然後把新娘交給新郎,標誌著一個女孩子離開了父親的家係,進入了另一個男性的家係。新郎捏住新娘長圍巾的一端,與自己的衣角結紮在一起,來到一個火堆旁邊,讓火神見證這一切,新郎和新娘繞著火堆轉七圈,每一圈代表一個祝福:豐衣足食,強壯有力,財源茂盛,幸福快樂,兒孫滿堂,家畜興旺,白頭偕老。帶著這種典型的小農經濟式祝福,他們開始了自己在21世紀的生活。
嫁妝是親友們在婚禮上議論最多的話題,新娘出嫁時必須陪送大量財物。印度有“嫁出姑娘,掏空家產”的說法。在我參加的這個婚禮上,新娘的嫁妝包括一輛本田汽車和各種家用電器,娘家人共花費了500萬盧比,相當於100萬人民幣。有人說,印度男人一生都在尋找驕傲、權力和財富。印度人所理解的財富還包括妻子從娘家帶來的財產。這種嫁妝製度起源於古代,當初父母送給女兒的結婚禮物如金銀首飾、寶石和布料等,都是女人自己支配的財富。如今,女方陪嫁的檔次也在隨著物質文明的發展而提高。 女方嫁妝的數量是依據男方的社會地位和學曆來確立的,如果嫁給一個歐美留學生,女方至少需要陪送300萬盧比的彩禮,相當於60萬人民幣。如果男方是一個小職員,女方至少也要陪送一輛摩托車。女方學曆的高低、膚色深淺、是否漂亮賢淑等,也是增減嫁妝的重要條件。
中國人對印度新娘出嫁時陪送大量嫁妝難以理解,這在印度卻是天經地義的事。一位印度人以自己兒子為例解釋說:“我們老兩口供養兒子上學並不容易,名校的學費極其昂貴。現在孩子出息了,自己開了診所。我們要為兒子物色一個好妻子。我們當然要一大筆嫁妝費了。這不僅是我們的傳統習慣,而且也可以補償我們過去為兒子的巨額投入。我們會找到一個能支付起這筆費用的家庭。”
有的新郎對新娘陪送的嫁妝數量不滿意,他會強迫新娘回家向自己的父母再要。這種勒索嫁妝的現象每天都在發生。當新娘看到自己的父母實在拿不出那麽多嫁妝,而自己又無臉空手而歸時,往往通過自殺來尋求解脫。僅僅在首都新德裏,每年都有上百位新娘由於嫁妝困擾而在廚房自焚。一些貪婪的丈夫甚至殺死妻子,以便再娶時又可以撈到一筆嫁妝。離婚也是一種擺脫不幸婚姻的方法,這需要極大的勇氣。女兒一旦出嫁,父母便不希望女兒再回到娘家。自己的女兒被女婿轟回來,對於父母來說是一種恥辱。選擇離婚的都是一些知識女性,她們有良好的心理承受能力。
印度獨立時繼承了英國的民主政治製度和法律體係,英語也成了印度的官方語言,但是印度竟然沒有全盤西化,而是把自己的傳統文化梳理得紋絲不亂,包括這種為西方青年人所不齒的嫁妝製度。西方文化進入印度後都發生了變形,甚至被印度人大卸八塊,為其所用。這不僅讓那些擔心西方思想腐蝕民族文化的政客大跌眼鏡,以為自己看花了眼。自己經營不好,難免心虛多疑,於是把窗戶堵死,在角落地弄出一點亮,告訴民眾那就是“咱們的太陽”。時間久了,連自己都信以為真。
印度人不崇洋媚外,但有大國寡民的心態。青年人的婚事,依然由父母包辦。訂婚是父母送給孩子的一個禮物,這個禮物可能讓孩子驚喜或者驚訝一輩子。對於印度人來說,婚姻不隻是兩個人的結合,而是家庭與家庭之間的聯合,所以門當戶對極其關鍵。婚後的生兒育女也不是夫妻兩個人的事,而是在償還自己欠下父母的債。這筆債務是自己出生時就帶來的,隻能通過以債抵債的方式來購銷。這些沉重的負擔把情愛降到了次等地位,所以印度青年人基本都能遵從父母的安排。
無論是報紙征婚,還是親友介紹,父母們念念不忘的是種姓出身和宗教信仰。父母為女兒征婚時,還忘不了捎上一句——自己的女兒是處女。印度人極為重視女性的貞操。一個失去貞操的女孩子,如同一件受損的商品,其價值大打折扣。印度的偏遠鄉村盛行童婚,也與貞操有關,父母希望讓女兒來月經之前出嫁,原因是印度教徒認為,在女子性成熟之前結婚,是保持貞潔的最好辦法。這也是印度的古老習俗,就連印度人崇拜的大神也十分重視女人的貞操。大神羅摩見到被劫持的情人悉多時,對她遭遇的苦難隻字不問,卻關心她是否曾經受辱。悉多悲憤中跳入火堆自焚,火神把她托了出來,證明了她是貞潔的。羅摩自知理屈詞窮,自得給自己找個台階下。他說自己並不是懷疑悉多,隻是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證明她的純潔而已,做做樣子,讓別人看。印度男人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其實心理非常脆弱,他們的聲譽主要係在女性身上,女性的純潔竟成了男人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