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魯鄭: 中國何以應冷對越南挑釁？

中國何以應冷對越南挑釁？

 2011-06-15 03:44:05

宋魯鄭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後，對外發生戰爭最多的國家就是南部鄰國越南。上世紀七十年代和南越為南海主權進行過激烈的、以弱對強的海戰----取得近代以來中國海軍對外作戰的首勝。越南統一後，越南選擇站在蘇聯一邊，一方麵入侵柬埔寨，另一方麵不斷挑起反華事件，最終導致雙方兵戎相見。八十年代末，在南海雙方再次爆發海戰，又以越南被擊潰而告終。

不 過冷戰後，越南的後台蘇聯解體並陷入一波接一波的經濟危機中，中國則迅猛崛起，蒸蒸日上。陷入孤立的越南不得不改善和中國的關係，同時效仿中國模式進行政 治和經濟改革（可惜蘇聯領導人過於自信，如果也以中國為師，何以會淪落至此）。越南也一度被認為是中國最好的學生。不過，進入二十一世紀，越南再度陷入經 濟困難：股市暴跌（2007年縮水65%）、貨幣狂貶（越南國家銀行於2011年2月11日對越南盾貶值9.3%，過去已經貶值40%）、通脹急升（通貨膨脹最高接近30%，現在仍然是兩位數。要知道中國不過5%多一點，就引發政府乃至全社會的高度重視）、房價猛跌、外債高企（越南的外匯儲備不足一百億美元，而國家的外債卻有300億美元左右）。越南陷入明顯的經濟動蕩之中，甚至認為越南的經濟困境可能再次誘發亞洲金融危機的說法都不脛而走----盡管如此,2011年,越南軍費預算暴漲70%!還有一點要指出的是，越南社會腐敗極其嚴重，全球排名116位！中國的腐敗全球排名72位，就引發強烈的民憤，越南的情況更可想而知。（以上排名來自德國透明國際）

不過在經濟危機時刻，越南竟然又開始向當年解體的蘇聯看齊。當年的戈爾巴喬夫執政之初嚐試進行經濟改革。結果失敗後，竟然又開始搞風險更高的政治改革，最終導致國家解體，人民生活水平急劇下降，俄羅斯竟然出現人類曆史上都極為罕見的和平時期人口減少、壽命降低的現象。

越南雖然號稱和中國同一模式的社會主義國家，但越共卻是全國唯一的合法政黨，是名符其實的、真正的、純粹的一黨執政。而中國還可以稱的是多黨（8個政黨存在）合作製，各政黨首腦都位居國家領導人行列，各級政府也多有各大黨派的身影。他們的作用和影響力雖然無法和中共相提並論，但並不是可有可無。

越 南政改雖然沒有打破純粹一黨合法、一黨執政的格局，但仍然被外界津津樂道的是總書記以及中央委員等的差額選舉、中央全會上實行質詢製度。其他的改革則有國 會代表專職化的比例提高。不過越南政改的成效如何？會不會重蹈蘇聯覆轍？至少從目前看，越南的政改沒有解決越南的經濟困境（還有極度的腐敗）。另外一個觀 察點是，今年舉行的國會代表直選，黨外人士和獨立候選人都明顯少於上屆。需要多說一句的是，越共認為，正是由於越南有全民投票產生的國會（不過越南不允許 候選人搞選舉宣傳），已經相當於有多個黨，無需再實行多黨製。所以如果有人公開呼籲多黨製，將會被判長期坐牢。

所以當既處於經濟困局也處於政治困局之中的越南突然在南海問題高調向國 叫板（民眾抗議、總理公開表態、軍事演習），還是頗出人意料。要知道，處於困境中的越南真正能依靠的隻有中國：歐盟自己有主權債務危機，美國還有巨額國債 以及兩場未結束的戰爭。他們不但沒有能力拉越南一把，而且還指望中國給他們施一施援手呢。更何況越南和中國的實力根本不在一個等級，越南此舉實是在拿雞蛋 碰石頭。

對 於越南的挑釁行為，中國有種觀點分析認為是他們搞了政治改革，代表了人民，得到了人民的支持（不過內政搞不好的政府竟然還得到人民支持，這樣的人民智商值 的考慮）。如果這個理由成立，看來越南純粹的一黨執政模式還是很有生命力的，也很值的借鑒和學習的。不過得到了人民支持就可以對外動粗，這豈不是成為戰爭 的催化劑？相對於越南，西方的民主國家更是得到了人民的支持。由是觀之，也難怪冷戰後，美國是對外發動戰爭最多的國家，也難怪，2012年 要選舉了，法國總統薩科奇急忙發動一場利比亞戰爭。不過經典的民主理論是：民主可以避免戰爭。究竟是理論還是現實更應該令人信服？中國搞和平外交如果被認 為是人民不支持它，哪麽何以越不被人民支持的政府越希望和平，越被人民支持的國家越希望戰爭？如果這個世界每個國家都變成人民支持的政府，豈不是戰爭烽火 遍起了嗎？在我看來，衡量一個製度優劣的標準還是和平，而不是戰爭。

其 實，越南選在此時向中國發難，原因不外有二：短期看是轉移內部視線。長期看則是中國的崛起已成勢不可擋，時間不在越南這一邊。今年中國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 體，中國的第一艘航母就要下水，第二艘也在建設之中。假設中國把美國也從亞洲逐出，越南恐怕就什麽機會都沒有了。這次越南高調挑釁，實質上是以進為退，以 換取更可能多的實惠。

哪麽此時越南向中國攤牌，中國為什麽不會以硬對硬呢？除了“先禮後兵”這樣的政治傳統，是否還有其它玄機？

第一，中國目前的最高國家戰略就是實現現代化。中國從1840年 以來曾進行過數次現代化嚐試：洋務運動由於日本侵略而打斷、戊戌變法過於激進無策略而失敗、中華民國三十年代的經濟起飛被日本侵略所打斷、中華人民共和國 時期則又被一係列失誤（大躍進和文革）。改革開放可以說是豈今為止最接近成功的一次。而要順利達到目標，必須要有一個國內外的和平環境。當然這並不是說由 於國內的問題（或者被外界所稱的“維穩”），中國就不敢對外捍衛自己的利益。想想這幾年中國怎麽令法國低頭的，怎麽令日本投降的（投降一語來自日本媒 體），更別說越南這樣的小國了。

第 二，西方出於維持自己霸權和遏製中國的需要，一直妖魔化中國的崛起是威脅。如果中國以武力方式解決與越南的領土爭端，則正好給予西方以口實。當然即使中國 對越南動武，西方除了從形象上妖魔化和孤立中國外，卻絕不會介入（除非雙方打成僵局）。哪種認為中國動武美國將卷入的看法，顯然對國際關係和國際大勢並不 了解。畢竟越南不是西方的盟國，意識形態也是相互對立。更何況支持越南反對中國對西方沒有任何好處，現在的西方早已承受不起得罪中國的代價。或者西方唯一 不願意中國動武的原因是擔心中國減少購買他們的國債吧。

第 三，不管中國有些人認為越南政府代表了人民，但在西方眼裏越南和中國一樣都是專製國家。他們自然樂見兩個專製國家武力相向。而且以越南的體製，一旦慘敗， 國家政權可能不保，出現大亂局。越南和中國有著一千多公裏的邊境線，屆時產生的大量難民必將成為中國龐大的負擔。中國對越南的克製，即是對越南政府之 “仁”（別看它不領悟），也是對戰爭可能引發的（難民）後果的顧慮。

第四，對於中國來說，南海爭端也好，釣魚島爭端也好，一時都是無解的主權難題。最終的解決方案不僅靠智慧，更重要的是實力。既然時間在中國一邊，時間越久，對中國越有利，中國何必隨他國節拍起舞呢？曆史上這種例子多的是。蘇聯革命勝利後，曾付出極大代價與德國媾和。結果不到一年德國戰敗，蘇聯一下就廢約收回失地。應該說，這方麵美國才是真正的高手。1937年日本發動全麵侵華戰爭，竟然將一艘美國軍艦炸沉，但美國在日本道歉和賠償之後忍了。但當年的美西戰爭，美方借口就是西班牙要為一艘美艦爆炸負責。1939年，歐洲戰爭全麵爆發。1941年5月德國擊沉美國軍船隻，10月又接連擊沉兩艘美國軍艦，但美國都忍了。直到日本偷襲珍珠港，才正式參戰。

最 後，在當今世界，武力並不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手段。看看美國入侵伊拉克、發動阿富汗戰爭的後果就會明白。相反外交和經濟手段代價不僅小，而且更有效。目前 越南政府在國內全力應對經濟困局，是否能夠成功，還有待觀察。特別是一方麵通貨膨脹高企，一方麵為了減少外債吸引投資不得不貨幣貶值，提高匯率。但貨幣貶 值對通貨膨脹則是火上澆油。提高匯率吸引的也隻是國際熱錢，可稱飲鴆止渴。搞不好就成為第二個泰國。南海爭端不用中國動手，到時候就可能出現兩種情況：一 是不得不向中國求助，南海危機化於無形。自然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越南付出代價也是應當的。二是越南經濟危機演變成政治危機，國內出現亂局，更無力在南 海向中國挑戰，越南的挑釁虎頭蛇尾消於無形。其實越南應該慶幸中國不是美國，不妨看看美國怎樣通過經濟手段搞垮俄羅斯的，看看美國的金融大鱷如何搞垮泰國 的。以今日中國的經濟實力，要想學學美國搞垮越南簡直是小菜一碟。當然如果越南就是不知分寸，利令智昏，中國也會學一下美國的。從曆史上看，一場經濟危機 造成的後果遠超過一場全麵的大戰。美國一戰的全部損失都比不上1929年的經濟大危機造成的損失。

所以，麵對越南的挑釁，中國自然是冷（笑）然以對，玩火者必自焚，這句話還是有道理的。

麵 對南海，唯一令人遺憾的是兩岸拘於曆史和現實的製約，不能取長補短、聯手共同捍衛中華民族的利益。如果是台灣出頭（台灣既是美國的盟友，又是唯一華人民主 社會），大陸幕後支持（政治、外交、軍事、經濟），將會是代價最小、成效最大的模式。台灣這張牌，還需要兩岸中國人的智慧去揮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