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後,我去唯一給了我全獎的名校所在地探望朋友,特地去拜訪了那個古老的校園。沿著褐色石子鋪就的小徑一個人慢慢地走著,路邊豔麗的小花,搖曳的古樹,擦身而過的男女學生,都讓我感到無比親切。盡管我沒來就讀,但它曾給予我的肯定,對我來說特別重要。觸景生情,我越來越後悔,自己從未當麵去跟俞老師道聲謝謝。
----摘自《我的英語老師萊斯利.麥凱恩和俞敏洪(下篇)俞敏洪 5)
其實令我深感遺憾沒去道謝的不僅是俞老師,還另有一人。她就是我第一次摸到中關村二小,糾糾結結地跟尚不知姓甚名誰的俞老師探討托福事宜時,後來進屋的那位年輕女子。我隻無意間掃她一眼,從此便牢記心間,因為她長得太美了,說國色天香實不為過。
我不得不承認自己就俗人一個,每次看到她都忍不住被吸引,深刻體驗何為賞心悅目。她身材勻稱高挑,氣質淡定嫻雅,儀態端莊大方,毫無粉黛之飾,是迄今我見過的最優雅的亞裔女人。尤其那毛嘟嘟杏仁核般的大眼睛,柔和卷曲的深棕色短發,頗有幾分異域風韻。另外她還有點冷,但不是冷冰冰,而是涼颼颼的那一種,舉手投足間比所謂的明星不知美豔了多少倍。
這樣的一個大美女出現在那樣的一間破屋子,顯得格外地不合時宜,對人視覺的衝擊非常強烈。除了負責報名等事務,她也經常去教室忙碌。記得俞老師有一輛紅色的麵包車,載滿沉重的印刷品跑來跑去,我多次見她費力地搬上搬下,分發整理,裏裏外外協調著。我驚歎她的美麗的同時,認定她是雇來打雜的,因為長成那樣,怎麽能學習好呢,考不上大學隻能幹這種活,真可惜。
後來時間久了,聽說新東方是個夫妻店,但除了俞老師那個夫,我從來沒見過什麽妻,因為除了一幫老太太,隻有她一個年輕的,且極少當眾跟俞老師有交流,沒有跡象表明他們是一家人。終於有一天,臨上課前,她匆匆從外麵趕來,跟講台上的俞老師低聲耳語幾句後,兩人四目相對時的一種默契,讓我猛然醒悟:她真是他老婆!於是從那天起,我對俞老師又多了幾分敬佩,原來他在行的,不僅僅是教英語。
我考完GER後,一邊忙於工作,一邊緊鑼密鼓聯係出國,就此遠離了新東方。直到一位外地同學想考托,求我幫著去報班,我才最後一次涉足中關村二小那間小門房。我知道無論如何,這個地方我永遠不會再來了,所以辦完事沒有立刻走,而是想跟大美女聊幾句合個影。雖然她不是老師,沒講過一堂課,但在出出入入新東方充滿辛苦的日子裏,她對我一直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她注意到了倚在門邊的我,用手勢示意稍候。但就在圍著她的學生逐漸散去,我正要說明來意之際,她爽快地開口了:“你找你們俞老師吧?嗯,他回來了!”然後抬手往我身後一指。
我的天,不早也不晚,俞老師剛好從外麵走過來。可我根本沒有跟他照相的意思,因為第一他長得不漂亮,第二他看著不新鮮,第三也是最主要的自己成績平平有壓力。但是如果我隻請她不帶他算什麽事… … 我猶疑著避開俞老師迎上來的目光,趁人不備溜走了。
東方式的含蓄,有話不說,好像藏在心底就有多高尚,使我錯過了與她道別的機會。如果換做今天,我一定早早跑去跟她說,我暗中對你迷了很久了,想跟你留個影。我想不出她有什麽理由來拒絕,一直特別後悔沒堅持。沒邀請俞老師倒不遺憾,反正現在滿世界都是他照片,喜歡的話,PS一張就行了。
近年讀到過一篇俞老師的文章,談到太太時,他用了大概這樣的詞句:她能嫁給我就夠為難她的了,幾乎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如果我太落後,這臉麵往哪裏擱呀… … 在他動輒洋洋灑灑的文字中,這是最精彩的一小段,我忍無可忍,笑個不停。當然,至於這位漂亮的俞師母人後是不是河東獅吼,左手右手,我就不得而知了。
到美國後,我很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跟所有留學生一樣,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學習和工作中,不斷挑戰自己的極限。跟在國內學英語的困難比,又多了一些意想不到的艱辛。不過,經濟的拮據、身心的勞累都不算什麽,最讓我無法接受的,是命運給我開的一個天大的玩笑。
那是發生在出國後不久、直至多年後我才能夠平靜道來的一場厄運。它來自於我上篇萊斯利中提到過的初戀男友、後期嫁了的那個人。當初我去學英語時他並不反對,不過我有所不知的是,他熱衷官場,並無意出國;支持我是因為根本不相信我能考過去,任我玩玩而已。當意識到我越來越接近目標,又不好阻攔,便開始刻意抽身。他心思縝密,采取了拖延、冷淡、疏遠、出軌幾個步驟,最令人歎為觀止的還在於他巧施苦肉計,對外宣稱被我甩了… …
我有點像置身於一部諜戰片,扮演一位悲催的女主角,對手在暗處知己知彼,我卻渾然不覺,自然沒有任何勝算。我後悔學英語,後悔來美國,後悔沒去結識萊斯利介紹的法國帥哥,後悔新東方有那麽多優秀男生而不去愛一個... ...我跳不出年齡和閱曆的局限,將他人的生存法則視為自己的錯誤,受傷害的同時,還拚命自責。
認識人性,切割自己,脫胎換骨,是個極度痛苦的過程。每到快挺不住時,我會想起俞老師上課前總愛播放的那首《我是一隻小小鳥》,隻是我最喜歡的一句從“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像一隻小小鳥,想要飛卻怎麽樣也飛不高”變成了“我飛上了青天才發現自己從此無依無靠”。有時我忍不住驚歎:“李宗盛,你是誰?趙傳,算你狠!為什麽,你們能預知我會這麽倒黴?!”
盡管對出國時有悔意,我心裏清楚自己從未被誤導,師從萊斯利和俞敏洪,皆因跟他們擁有相同的價值觀,沒有自由的日子,過它何用之有。為方便複習英語,我出國時帶了一些上俞老師課時錄的磁帶,那段時間曾常常拿來聽聽,聆聽他的妙語,感受他的熱情,給自己找到理由堅持下去。
好在我的生活並非永遠如此不堪,陽光來遲了卻也終究雲開霧散了。當年的那個男人後來過得挺慘,我聽到消息後高興了好幾天。盡管一般那不是我的行事風格,但我允許自己當回人,不裝神。漸漸地我懂得了,能給予自己正能量的人,才是世上最值得珍惜的財富。都是後話了。
來美國後遇到的同學大都聽過俞老師的課,對他的喜愛幾乎一邊倒。但也有個別人不知出於何種目的攻擊他,某次在朋友家聚餐就碰上了一位。我精心烹飪的紅燒小排那家夥最愛,一邊啃一邊大放厥詞,當聽他說到俞敏洪就為應試賺錢,根本不是真正教英語,我徹底惱了,趁他不備把排骨盤子撤掉了。他遍尋不到,就把麵前的骨頭撿起來送到嘴裏重新咂吧。從此大家知道,當我麵,除了不能提三虎(我的貓)的不是,也不能說俞敏洪的不好,否則吃相會很難看。
由於壓力很大,曾經兩耳不聞窗外事,但是也時有新東方的消息傳來。比如它壯大了,它改製了,當然最大的莫過於新東方在紐交所上市了,以及俞敏洪成了全中國最富有的老師… … 除了對少數熟悉的朋友,我從不提及自己的新東方之緣,但心中還是有些小得意,因為畢竟有名師出高徒這一說法嘛。
2010年夏天我回國探親,臨走前小學同學送我,因為兩位男生接連英年早逝,大家傷感之餘都喝了不少。我們小學時是出了名的亂班,但長大後同學感情卻很好。不久前還在一起歡聚,不久後卻一次次跑火葬場。突然意識到,與有些人,如果不珍惜,下次隻能在墓碑內外相互凝望了。盡管我相信有天堂,可我寧願那些有體溫有微笑有性情就在麵前能立刻感受得到的體驗,沒有耐心等到明天。
我的酒量是二兩啤的,當夜醉得無法入眠,於是借著酒勁,給俞老師發了一封電子郵件:Dear 俞老師:我是你十八、九年前的學生,現住Chicago。我認識你,但你不認識我(這個順序顛倒過來就不合理了), 你還好吧... ...這麽多年過去了,想起當初上你大課時的情景,還是很開心,很想念你。盡管你桃李滿天下,但我絕對是比較鮮豔的一朵… …
由於不諳中文打字,這封信我翹著蘭花指從夜半敲到天明,當日上午便帶孩子啟程去外地旅遊了。三天之後,打開郵箱,俞老師回複了,對我的求見予以準奏!
(未完待續 – 還有最後一集)
=== === 是呀,是要珍惜呀!
期待你找到萊利斯後的新故事:)
感覺來說,進修班不是很有用。有基礎的學生是為了考古題,而更多的隻是去“趕集”。不好意思,我騙了蔡光天 (前進校長)幾千塊 “一等獎學金”,因為我一進大學就考過了六級,托福對於我也不難。所以說,我隻記住了前進老師的Jokes。葷的或politically incorrect的。。。 因此,我是絕對不會送小孩去after school滴。不過,我自己倒很想重溫豔遇橫行的日子。。。
我是1999年年底的時候機考的GRE。 蹉跎了太多的歲月。考完以後申請了一個computer science的program,結果也沒有去, 原因是在學校offer 的幾乎同時又拿到了一個工作的offer,糾結一番之後就去工作了。幾年後又考了一個GMAT, 最後讀的是MBA。 回過頭來看, 當時大學畢業後為了能不考這些試以及為了避開89年之後的所謂培養費之類的麻煩,選擇了直接出國工作。結果呢,托福,GRE, GMAT一個都不能少。
期待看你和俞老師的重逢。為了增加點趣味性,我預測俞老師還記得當年猜不出問題的你, 相談甚歡。
我隻看了你關於俞老師的部分。我自己沒有上過新東方的課。 但是有好幾位特別親近的人都上過。後來等到我認真考托福,考GRE的時候我自己已經在國外了。 我用的都是別人幾年前在新東方上課的教材和筆記。印象最深的是在GRE考試時從計算機上看到的題和準備的資料完全不是一個路子,當時就蒙了。好在三個月的認真準備不是蓋的。
感謝俞敏洪。他的努力和工作幫助了很多人實現了留學夢,也成就了他自己。為樓主的執著點讚。這幾天每天都來查看你的第六, 今天終於等到。期待你的結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