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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國的朋友-中國首例電郵案幕後故事(十六)

(2012-04-14 20:23:26) 下一個


其實“在美國的朋友”的叫法並不準確,因為以我一己之力,是無法完成幫助燕薔的獨特使命的。所以確切地說來,應該稱“在美國的朋友們”更為恰當。本文除了自誇,實為受燕薔之托,獻給當年所有無私相助的朋友,對他們再次表示衷心的感謝,並寄予美好的祝願。

這些朋友們的簡單近況大致如下:

曉卉、老朱和一雙兒女住在東海岸。當年剛滿一歲的小姑娘咪咪已經長成178高的亭亭少女,除了學習優異,還是留學生下一代裏罕見的運動健將,在多所名校網球全獎的邀請中,選擇了父親的母校密大(UM),2012年一月就將回到她的出生地Ann Arbor開始大學生活。那個出生當天就被我心驚膽戰抱在手上的胖小子也變身青蔥少年,臉上永遠掛著淺淺的微笑,打起球來卻殺氣騰騰,儼然一顆明日之星。

曉卉放棄其它工作,全職率領姐弟倆四處征戰,身材也愈發健碩起來。用她的話說,管用,人家教練、球探什麽的一看我這摸樣,心裏都踏實了,不必擔心我們孩子的體能了。老朱則始終幹著老本行,是一家製藥技術谘詢公司的業務主管和合夥人。他除了工作,就是一如既往地與他的摯愛- 形形色色的球類- 粘在一起,對它們拳打腳踢,絲毫沒隨著歲月的流逝有所收斂。

老李呢,在德州達拉斯一家大型企業工作多年後選擇了海龜,現為中科院蘇州某研究所研究員、博士生導師,並與人合夥開了兩家公司。他當年和小方沒擦出火花,後來碰到了現在的意中人,在中、美之間享受著兩人世界。

前年我首次去江南旅遊,受到了老李的熱情款待。他去車站接我之前電話警告我:“如果你看見站台上有一個禿老頭,別以為那不是接你的。”但一眼瞥見老李時我仍驚為天人,因為他依舊挺拔、陽光、幽默、快活,好像時鍾於他早已停擺,似水流年隻在原地打漩。至於頭發多幾根少幾根黑幾根白幾根,在我看來隻是點綴,有沒有都無所謂,什麽樣就更不重要。反正忽悠得老李滿臉狐疑地接受了。

更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他為了維護工人的利益,對自己公司高層言辭激烈,驚得我大氣不敢出。吵完他仍憤憤不平,說最痛恨某些國人對下層百姓的刻薄。這令我想起以前文惠講過老李跟一位才貌雙全的女博士分手,皆因該女到中餐館吃飯不願給小費。我一直半信半疑,現在終於眼見為實。僅憑老李這份激情,人到七老八十歲又何妨。

小克(Chris)在德國服完兵役後返回密大,取得燃燒和計算流體動力學博士學位後定居慕尼黑,在一家世界著名的跨國公司德國分部做空間能源方麵的研究工作。他仍然熱衷跳傘、航海、周遊世界,難改生性浪漫和喜好冒險的積習。

不過歲月是把殺豬刀在他身上的體現比較明顯,原來好看的棕發提早變得花白,人也越來越膀大腰圓,我們已偷偷改稱他為老克大爺了。但他真誠的目光,溫和的笑容,特別是那口德語味道十足英美混音的English,無時不讓人感到這還是那個熟悉的朋友。

劉豐華全家生活在新澤西一個富裕的小鎮,在事業和家庭間奔忙,兩不相誤。她從畢業起即供職某業內全球最大非盈利性私營組織,既搞研究也負責管理。如果有誰不熟悉她這行當,那麽換一種說法 - 那家專門負責TOEELGER考試出題,讓我們當年愛恨交加、費盡心機來對付的機構 - 應該就無人不曉了吧。

豐華和我一樣,有兩個長相與自己毫不相幹的混血寶貝,盡管我早已習慣被人視為保姆,可當我第一眼瞥見她可愛的女兒時依然落入俗套,忍不住笑她白忙乎了。小姑娘們的中文很好,一開口很令人驚豔,我特能理解那一刻幸福的感覺:看誰敢再說這不是我家孩子!其實健康的身體、快樂的心性可以超越一切種族和文化的藩籬,能不能被外人肉眼識別又有什麽關係呢。

小孫與同為基督徒的妻子在馬裏蘭州安營紮寨,家有稚兒,其樂融融。他兼負多種頭銜,比如籃球健將、太極大師、華人社區積極分子等,同時還投身國內反壟斷和競爭法領域,成為相關方麵的專家。他的正式職業為首都華盛頓某著名經濟訴訟谘詢公司高級經濟師,辦公室距離白宮隻有幾街之遙。當年他剛工作時克林頓還是美國總統,後來比爾走了,小布什接任,待喬治退了,奧巴馬又搬進去了。不論馬路斜對麵怎樣變化,小孫還是穩穩地在相同的地方坐看雲起雲落,下一個被他逼走的該輪到巴拉克了。

教育學院的芭芭拉係主任已經退休,沒有她的消息。雖然當年身為密大的代表,她並不是嚴格意義上本文所指的“朋友“,但是兼具管理者和教育者雙重角色的她,對燕薔事件所給予的幫助,已超越了其官方職責的局限。她對操著一口呂氏英語的我,不僅表現出良好的職業風範,始終還帶有長者般的關愛。她的熱情和真誠,令人難以想象,更難以忘懷。記得在美國南方長大的她說喜歡密執安的春、夏、秋季,但對冬天怎麽也培養不出感情。但願此刻她正在一個有陽光、沙灘、海浪、仙人掌的地方安度晚年。

我呢,因為喜歡城市的喧囂,98年底獨自來到芝加哥,開始了新鮮、動蕩、刺激的生活。極具諷刺意味的是,在那前一年,我遭到一場人為打擊,完全可以另寫一篇小說。無獨有偶,加害者是位好友,據可靠消息,主因是嫉妒。就像一個盲人試圖理解什麽是霧氣,我接受了它的存在,但體會出真相一段時期幾乎耗盡我對生命的信心。

那人最終兩手空空,本來擁有的反而失去,盡管我難免不幸災樂禍,但痛楚並未如想象般消失殆盡。由於專業的緣故我學過心理學、教育學,古今中外文史哲類也頗有涉獵,至於“畫人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等古訓更能倒背如流… … 但它們在詮釋我獨有的疑惑時顯得那麽蒼白無力,寄擺脫苦毒於時間的希望也曾遙遙無期。終於,當我走進教堂後,遍尋無果的答案卻在聖經中輕易被找到,一切都美麗更新了。

哈裏!不經風雨,怎能見彩虹!

我如今全家,包括領養的兩隻貓,居住在芝加哥近郊。日子像河水嘩啦嘩啦地流淌,有恬靜的漣漪,有歡騰的浪花,有湧動的暗流,穿過平原,躍過山穀,朝著自己的方向,頭也不回地前行著。

我生活的巨變之一,就是幾年前辭去工作,成為家庭婦女。除了意識到工作永遠是做不完的,自己永遠是可以被取代的,導火索為醫生發現兒子小虎有罹患永久哮喘的風險,我對任何人照看他都信心不足,便毫不猶豫地離開忙碌了多年的職場。

當然小虎早已痊愈,但我仍選擇陪伴他和姐姐,過一段或不曾擁有或已經遺忘的童年。成年人的時光我還擁有幾把去揮霍,但追得上孩子的日子卻所剩無幾。故此我關緊掛滿可能再也穿不進去的職業裝的衣櫥,帶孩子們去雲遊有日出日落的自然,去感受有車來車往的人間。

同時我本著“老狗學新招”原則,利用難得的閑暇,撿拾一些興趣愛好,探掘一些旁門左道。總之觀察、體會、思考生活的真實,包括美的和醜的,永遠都魅力無窮。

我一直和燕薔保持著密切的聯係。她通常很忙,我好奇心上來時要求過她把研究成果供我瞧瞧。她不怎麽積極,總說沒什麽好看的,不知是自己謙虛,還是嫌我水平不夠。事實上我讀了幾回後不知所雲,斷定問題出在我這兒的可能性要遠遠高於她那兒,便不再摻和了。

但我某次問到她為什麽不考慮“為祖國的教育事業做點貢獻”時,我平生第一次聽她爆粗:“貢獻個屁!” 原來她越做越發現兩邊沒有兼容的空間,也就無從談起與國內進行交流。Sigh,但願未來情形能有所改觀。

我倆經常做的一件事是在晚餐時分開通視頻,做尋常日子的實況轉播,也使孩子們彼此熟悉。美國的廚房寬敞開闊,我總看到一幅令我羨慕得眼睛都綠了的場景:燕薔和小石頭在電腦前與我們說話,背景裏陳歌係著圍裙忙個不停。但見他端上一盤,又端上一盤,再端上一盤… …還不時給出溫馨提示:“你們先聊?還是先吃?還是一邊聊一邊吃? ”

我是2009年夏季才第一次遊曆江南的。除了優美的風光和迷人的景觀,讓我驚歎的是素來冠有能幹美名的當地男人還很溫和優雅,以至於我回到北方總看那幫男的不順眼。返美後我有感而發,告訴陳歌我感受到那種淡定的迷人之處,開始喜歡上南方男人了。以前狹隘膚淺,沒理解上去呀。

這個話題我是本著增長見識的原則講的,以為自己挺開明。誰知陳歌卻意味深長地笑了,轉著眼珠,深情款款地回應道:“大虎啊,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的。”

我致命的弱點就是太誠實,等反應過來為時已晚,不禁暗罵自己不長腦子。這種事豈可如此赤裸表白,一下讓他占了上風,贏回來可就難了。他也許明察當初燕薔一眾女友含我對他的態度,這可能算即超級自信,又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吧,小白臉大大地厲害。

幸福的日子,很多時候,就是由無數這樣大大小小的平凡瞬間堆積而成… …

(未完待續)

2011年10-12月於芝加哥西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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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花老虎 回複 悄悄話 謝謝!倒算不上狹義,主要是趕上了,碰巧了,好人好報。嗯,那倆主人公和風華都不錯,看來離你都很近,沒準哪天在中餐館還坐過前後桌呢 :-)
acme 回複 悄悄話 寫的真好,扣人心弦。你這麽俠義的事跡的確值得記錄下來。薛和陳夫妻還一直相伴真是難得。多少夫妻到美國就散了。我上班下班經常路過ETS. 和豐華還有薔應該是距離很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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