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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國的朋友-中國首例電郵案幕後故事(十)

(2012-04-14 17:26:01) 下一個

為了這個官司,海澱法院需要UM提供相關文件,作為評估原告和被告雙方行為和損失的依據。而這些文件必須經由UM所在州最高行政機構和中國駐美使領館的雙重公證,才能正式作為在國內法庭出示的證據。 

所以陳歌指令一來,我又開始忙了。 

密執安州府LansingAnn Arbor 西北70英裏(110公裏)的地方,最近的芝加哥領館有250英裏(400公裏)。指望美國的公共交通是行不通的,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走高速。一是當時我還不會開車,二是要去的地方都人生地不熟,所以我需要一個護花使者。 

老朱自然是合適的人選,但他的一個課題正進行到關鍵時刻,離開會影響全組的進度。留過學的人都知道,當年的一分一秒都非常寶貴,想找到一個閑人幾乎是不可能的。最後曉卉拍板了,麻煩誰都是麻煩,不如可著一個人使勁造,所以還是決定老朱去。但正當他忙著找人看管實驗和查詢租車信息時,同房子居住的德國小夥兒Chris(小克)主動提出願意帶我跑一趟。 

小克來自柏林原西德轄區,碩士快畢業了,時間相對比較有彈性。像其他舍友一樣,他也早聽說了這事,見我又要辛苦奔忙,國際主義精神可能被激發出來了吧。還有一點好處是,他有一輛半新的深藍馬自達626,他堅持開它去,還可為我省去一筆車錢。 

我自然非常高興,準備了一堆零食,在次日清爽的早晨就跟小克上路了。讓人驚訝的是,小克的坐騎卻臨時變成了一部寬大厚重透著幽光的黑色奧迪,看起來底氣十足。他有些靦腆地解釋,畢竟要帶別人跑長途,出於安全考慮,他覺得他一個朋友的車更好,就跟後者把車換來了。 

一路狂奔,一個多小時的車程45分鍾就趕到了。問訊、填表、等候、蓋章 - 之間穿插著喝咖啡、聽音樂、聊閑天、觀賞花草和中國錦鯉 - 總共用了兩、三個小時在州政府大樓辦完事情。 

就在我們高高興興走向停車的馬路對麵,準備繼續向芝加哥進發時,突然發現很多警車和警察,圍在那裏進進出出。小克大叫一聲糟了,原來我們找到車位後隻顧往政府辦趕,他忘了在路邊的計時器裏放停車費。 

“他們怎麽樣?不會沒收吧?要罰多少款?” 丟錢不好受,扣車更不得了,我一時有些麻爪。 

小克一麵安慰我,一麵快步上前探究竟。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我們的車不僅堂而皇之地停在密執安州警察總署大樓前,而且不偏不倚正對著大門。計價器中紅色欠費牌啪嗒啪嗒敬業地翻著跟頭,居然沒人下罰單,不知是不是警察都以為他們局長換了新車。 

警署這棟建築離路邊很近,看起來也非常普通,完全沒有印象中衙門口的模樣。加上我們到的早,警察還沒上班,所以停車時沒注意到任何可疑之處。心裏光想著要辦事情,把投幣喂表忘得精光。 

“怎麽辦啊?會有麻煩嗎?”我緊張地追問小克。
“你說怎麽辦?跑啊!跑了就沒麻煩了。” 小克一邊答,一邊示意我趕緊上車。 

他又迅速環視了一下周圍的警察,見確實沒人注意我們,自己也一頭鑽進車裏,呼地一聲離開了那塊是非之地,生怕他們中有人回過神來抓到我們。 

一時無語,直到竄出去很遠,我倆才開始放聲大笑,止都止不住。那天小克從出發就一直在車裏播放Gipsy King(吉普賽王)的帶子,那火熱的節奏,豪放的音符,蒼涼的歌聲,適合極了這種逃亡。好像連外麵的風兒也被感染了,呼嘯著從敞開的車窗掠過幾捧歡笑,奪路而去再撒出很遠很遠。 

真可謂太歲頭上動土,好在有驚無險。也應驗了那句老話,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後來每提起此番壯舉,小克就像個孩子似的神氣得不得了。 

奔到芝加哥已接近傍晚。沿著名的湖濱大道北上,左邊的skyline迎麵而來,美輪美奐;右邊的湖水碧波蕩漾,漂浮著點點白帆。那是我離開北京近一年後首次見到高樓大廈,且為世界上最著名的建築群之一,完全有土老帽進城的感覺,恍惚而震撼。 

我們投宿到城北一所私立大學附近的連鎖旅館,前抬服務生問的第一個問題居然是:
“你們住一個房間還是兩個?”
第二個問題是:
“如果一個房間,一張床還是兩張床?” 

小克回過頭征求我的意見,我驚得張口結舌:
“嗯、嗯 … … 當然是兩個,都是兩個,我的意思是說,兩間房,兩張床。”
“行,我知道了,兩間房。”小克點了點頭,轉過身開始填寫入住表格。
“也是兩張床。”我還是不放心,又小聲叮囑他。
小克側臉瞟我一眼好像想笑,但忍住了,繼續和前台辦理手續。

我怎麽可能跟你一個屋呢?這還用問嗎?我心中惱怒,對小克的好感頓時銳減。拿了鑰匙,進到自己的房間,我突然開始明白他剛才為什麽差點笑。蠢啊蠢啊,我怎麽那麽多廢話呢!又一份不滿算到他的頭上。 

不過後來,等懂得文化可以差異到如此近乎不可調和,才意識到當時是我少見多怪。當然都做真實的自己,也沒有對錯之分,互相理解就好了。 

安頓下來,吃過晚飯,外麵也黑透了。我蜷到床上看新聞,對以這種奢侈的方式結束一天心滿意足。誰知小克卻毫無倦意,敲門進來,叫我跟他一起乘地鐵去downtown看夜景。 

單獨和鬼子出去?這三更半夜的?盯著他那對藍眼睛,我猶猶豫豫,最後用要休息了加以婉拒。但他毫不退讓,居然問了一句“你多老了”來刺激我… … … … 畢竟人家開了半天車,挺辛苦的。別一不高興自己顛兒了,我還指望他拉我回去呢。就依了他吧。我隻好不情願地爬了起來。 

剛坐進空無一人的紅線地鐵,就從後節車廂竄過一個衣冠不整的黑人,徑直撲到我倆麵前,還擠出一絲滲人的微笑。隻在警匪片裏見到的場景搬到現實,我非常害怕,眼睛盯著他的衣兜尋找槍狀物體,心中迅速盤算小克能否打過他,或者是否會拋下我自己先跑… …

小克卻不慌不忙地掏出幾枚25分的硬幣,放到伸過來的那隻髒手上,老黑“嘿嘿”兩聲,便神奇般地退後,向前一節車廂移去了。經曆了這份險情,我不由自主地往小克身邊靠攏,已經能感覺到他的體溫。我盡管仍後悔不該出來,對他也隻有言聽計從了。 

隨著被隆隆的車輪伴到downtown,這段不愉快的序曲很快就被華彩的樂章所取代。我開始意識到如果呆在房間睡覺,該是多麽大的損失。 

當我們不得不乘最後一班地鐵趕回旅館,已近淩晨。一夜無語,次日起來直奔目的地。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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