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製住狂跳的心,我接通了燕薔,剛說了幾句,就聽到那頭的抽泣。咬著牙把話說完,尤其強調要懷疑一切,她答應了,保證不告訴陳歌。
但可笑的是沒兩天陳歌的電話就追來了,他一著急嘴就有點跟不上趟兒:“大虎,我、我知道我支持燕薔出國的熱情不高,力度不夠,還拉後腿。我有作案動機,我也有作案條件,換誰,誰都這麽想。我咎由自取,我現在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但真的,真的,不是我。不信你們看著,給我點時間,我一定要把那個人找出來,我要給燕薔伸冤,我要還我的清白… … ”
這該死的燕薔,怎麽把我給賣了。陳歌一番表白,讓我頓覺冤枉了好人,一時有點名不正言不順,說起話來也跟陳歌一個風格了:
“我、我也不是真是那個意思,我就是,聽有經驗的人建議的,隻是一種可能嘛。其實,據說,被害的人,多數都是讓自己認識的人害的… …你是學心理的,你比我知道的多… … ”我下意識地恭維起他來。
“這個我理解,可是燕薔已經趴在床上根本爬不起來了,所以還得我跑。”
“哎呦,那,你打算怎麽跑?”
“嗯,我覺得我們已經有懷疑對象了。”
“啊?真的?誰這麽缺德?找死啊?”
“是,我真想捏死她。不過現在還沒有證據,我不能隨便說。你得幫我弄幾樣東西來。”
原來陳歌需要那封拒信的複印件,接收的技術數據,以及UM的正式公函,證明基於此郵件,才取消了薛燕薔的入學資格,以便從北大方麵查證。”
接下來幾天我跟UM就此事頻頻打起交道,對方代表仍是副係主任芭芭拉.普瑞斯頓。我倆都半開玩笑地同意,為了避開這個詛咒,我們不相互寫郵件,任何情況都隻通過電話或麵談聯係。憑著還算流利的英語,我和她商談解決問題的種種可能性。當然第一是要求校方提供拒信的詳細資料;第二是懇請校方重新恢複燕薔的錄取資格和全獎。
按照老李的囑咐,我費盡口舌解釋電子郵件在中國還是個新玩意兒,除了高教、科研等機構外並不常見,所以合用賬號現象很普遍。薛燕薔沒有自己的伊妹兒,是借用係裏某教授的,使中美之間信息傳遞由兩三個星期變得隻有兩三分鍾,對加速聯係大學很有益處。不幸的是這次被歹人有機可乘,真可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也。
當然最後這句是我自己心裏想的。本來就夠亂的了,加上我的口語畢竟隻是小康水平,還奢侈不到能揮灑自如地跟芭芭拉講蕭何的故事。
又經過短暫的等待,芭芭拉把幾張加附了詳細資料和不同人員簽字首肯的文件交給了我,我的第一個要求滿足了。
關於第二個恢複錄取資格和獎學金,麻煩就大了。
芭芭拉很職業,態度從來都無可挑剔,但傳達的信息也從來都明確無誤,即此事的責任不在校方。因為他們按照評審結果錄取了燕薔,並給予其全獎,尤其學校是按照申請人提供的通訊方式與其聯絡的,後來的不幸完全不在他們的掌控之內,所以應由中方自行解決,他們愛莫能助。
不過芭芭拉又是個很好心的人,盡管她言之鑿鑿地把官話講清了,但其遊移的目光中總透出一些無奈、惋惜和不忍。每次末尾都不忘加上一句:你如果願意,可以繼續和我保持聯係,看看我們還能做些什麽。
我無言以對,感激之餘自覺很丟人。她一點兒沒說錯,換成大白話,就是我們美國人答應要你了,錢也給你了,是你們中國人自己搞自己,跟我們有什麽關係,不好意思啦。不過你要信得著我,再看著辦?
也正是芭芭拉的這種態度,讓我心存幻想。我一貫不把人想得很壞,單純從字麵上理解,我傾向於相信她不是在兜圈子。既然她沒把話說絕,也許純屬出於禮貌,但也許還有一線生機,那就死馬當活馬醫吧。於是我避開任何責備校方的敏感區,隻是解釋即使中方自行解決,也隻能阻止凶手不再加害別人;而燕薔來留學的目標沒有美方的幫助,是萬萬達不到的,所以懇請你們再想想辦法。
幾番客氣的拉鋸戰下來,芭芭拉果然不再一口回絕了,改之因涉及有關預算和計劃的修改,與現有製度衝突,存在很大難度,學校在盡力爭取,但暫時還無法答複我。
這時我開始懷念起國內的請客送禮來了,心說盡管我不會,也能挑出個把會的吧,然後找陳歌要錢就完了。這裏可好,請誰送嘛呀,聽說行賄屬重罪,被抓到嚴懲不貸,別燕薔沒弄出來,我倒關進去了… … 隻有聽天由命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