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很快,三虎初來乍到帶來的慌亂漸漸平息下來,生活步入了正軌。小家夥長得越來越壯實, 白天養精蓄銳,半夜依舊生龍活虎,不過已絲毫影響不到我呼呼大睡。黃鶯對不再受三虎騷擾很是開心,但看到它每天粘著我還有些醋意,時不時點著三虎的鼻子告訴它:“我才是你親媽,她是後的,你不要搞錯了。”
有一天晚上隻有我和三虎在家。來了一個找黃鶯的電話。聽說她不在,對方的美國男子既不留言也不掛斷,倒是問了個奇怪的問題:三虎好不好。既然認識三虎,應該就不是外人了吧,我忙不迭地回答三虎好,以及怎麽個好法。聽後他爽朗地笑了,自我介紹說論起來他算是三虎的grandpa, 因為他是三虎的媽的老爸。
哦,那個中了美人計的男同事!我謝他送了三虎給我們,他謝我們照顧三虎,說就想問問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三虎的媽,是他的心肝寶貝,所以他寶貝的寶貝他也惦記著。 提到三虎的媽,我不能不想打聽一下三虎的身世。聽黃鶯說過貓媽媽是隻大白貓,這三虎應該全像它爸吧。男同事說我正想告訴你們呢,這裏麵還有一個淒婉的愛情故事。
原來他養了一隻名貴的純種波斯貓,通體覆蓋著潔白的絨毛,兩隻眼睛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海藍色,富貴華麗而優雅。本來波斯貓小姐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他根本沒想過讓它傳宗接代。
從今年年初他偶然發現有一隻體型龐大,身手矯健,渾身遍布黑色斑紋的野貓開始經常在他家附近出沒。他住在城裏,房前屋後沒有密林,這種動物應該不屬於這裏。他猜可能是天冷雪厚覓食難度加大,為了養家糊口它不得已來開辟新大陸,於是好多天他經常在門口放一些吃的東西給它,但大都被鬆鼠兔子之類搬走了,大野貓好像並不感興趣。
但它對什麽感興趣呢?念頭一閃,嚇了他一跳:我家小姐不成?他發現嬌小姐也有點變了,不再大家閨秀,而是野心勃勃,眼中閃耀著欣喜。有幾次他看到大野貓和波斯貓隔窗四目相對,脈脈含情,不禁緊張起來:外麵那家夥一定是公的!長此已往,早晚得出事兒。且不說他不想再要貓崽,即使要也得找個門當戶對的,他怎麽能看上一隻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野貓呢?他當機立斷,看到大野貓就毫不留情地追打驅逐,還把波斯貓關到地下室,不讓它們再照麵。
大野貓漸漸來得少了,最後一次見到時它明顯地消瘦下去了,皮毛也雜亂無章,目光中透著驚恐。盡管有些不忍,他還是團了一個大雪球砸過去,在四濺的飛雪中它慌亂地跑開了,消失在院牆外,再也沒有出現過。
生活恢複了原有的平靜,他很快忘記了這件事。然而一個多月後的一天,波斯貓好像突然病了,寢食不安。他準備查看一下是否需要帶它去看醫生,它卻用疲憊的目光警惕地盯著他,不準他靠近。朝它身後一望,居然有幾個小老鼠一樣的東西擠在一起,尤其是其中一隻身上隱隱的花紋,驚得他目瞪口呆,一切都明白了,一切也都晚了。
他至今也想不出波斯貓和大野貓是何時何地怎麽得逞的。波斯貓是作為家貓來養的,他從來不讓它出門,更甭說冰天雪地的。在他的記憶中,隻有一次他發現它有些黑不溜秋,還以為是它淘氣跳進壁爐滾上的。也許是某次他購物回來倒車進庫往室內搬運東西,車庫門和房門同時大開,以至於它們兩個那個了?即使有機會也屬百年不遇,很神奇,很高效啊,男同事無奈地感慨。
聽了三虎父母的遭遇,我不禁唏噓,難怪三虎長得這麽漂亮,是混得恰如其分。它外貌極似它的野貓爸爸,在東北老家人們叫它狸花貓。但由於被波斯貓這麽一摻,抹去了狸花貓的尖嘴猴腮,變出一張橫比豎寬的標致臉蛋兒。又沒有波斯貓的塌鼻子,取的是大野貓的高鼻梁,外加兩隻形似波斯貓神似大野貓的大眼睛,以及一身看似狸花野貓實際手感如波斯貓一樣光潤柔滑的皮毛,簡直美麗異常。
黃鶯回來,聽了我轉述給她的故事,瞪著一雙黑黑的大眼睛,直呼小可憐,抓起三虎又親又摟,熱乎了半天。不過很快她又恢複了對它漠不關心的狀態,說本來是要它來陪她的,不是 the other way around 。我倒是一直很高興,她不管拉倒,我巴不得三虎跟我更好呢。
因為三虎的事情,我後來又跟男同事聯係過好幾次。他有求必應,耐心細致地指導我如何養這美國貓。盡管從沒見過麵,但有個可靠的貓姥爺在背後做技術支持,的確非常幸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