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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虎的故事 (二) 意外到來(下)

(2011-02-26 21:50:00) 下一個

撫養一隻小貓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一時間我和黃鶯難得一見的空閑都毫無保留地貢獻給了三虎。要做的事情很多,教它吃東西,訓它上廁所,培養它好習慣,還要給它洗洗涮涮,陪著它瘋玩,每天倒也其樂融融。  

不過一個問題很快就出現了,三虎在哪裏睡覺。我們給它買了一張嫩綠色的毛絨小床,柔軟溫馨。可不知為什麽,它看都不看一眼,甭說睡那裏了。試了多次把三虎放進去,想培養一下感情,可它連蹬帶踹,死活不從,每回都是大虎二虎敗下陣來,三虎取得勝利。  

大白天時它一點也不講究,隻要困了就貓成一團,呼嚕呼嚕逮哪睡哪。但晚上就不一樣了,它的標準很高,即登堂入室,與人同等待遇。盡管我和黃鶯一起照顧三虎,樂此不疲,但畢竟三虎是黃鶯的貓,所以她的房間應算是它的主臥。  

可是幾天下來黃鶯就有些招架不住了,黑暗中的三虎把她搞得膽戰心驚。  

她說每當熄燈上床後,三虎就開始折騰她,揪頭發撓腳心,還在她身上遊來蕩去。尤其是那一對白天活靈活現的大眼睛,此刻卻忽閃著深不見底幽綠的熒光,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掃過來,死死地盯上她一陣,讓她毛骨悚然。這兩天更是噩夢連連,不是把三虎壓扁了,就是被鬼追得沒處躲沒處藏。她試過把燈開著,三虎倒能安靜下來,可她又無法入睡。待她把飛機上用的眼罩蒙上,卻又勾起了三虎的好奇心... ... 

幾個回合,黃鶯對三虎的熱情明顯降溫,盡管還與它同床共枕,喂食清掃基本變成我的專利。 

這天夜裏更大規模的衝突終於爆發了。  

不知道是幾點,我從睡夢中被一陣screaming聲驚醒。是黃鶯在連喊帶叫,外加雜亂的腳步聲和不規則的撞擊聲,在本該靜謐的夜空聽著令人心悸。來不及多想,我趕緊下床查看,旦見門外燈火通明,黃鶯穿著吊帶花睡裙,圍著把客廳和餐廳隔開的那個三人沙發正繞著圈在跑。聽見我的聲音,她氣喘籲籲地喊著:“快把貓拿走!快把貓拿走!”我起得匆忙沒抓上眼鏡,麵前模模糊糊,看不清貓在哪,一時怔在那裏。 

突然黃鶯蹦到沙發上,緊緊地縮到一角,交替地跳著腳哭起來:“Don’t follow me! Stop it! No!”說時遲那時快,我這才發現一個小小的黑影也飛身躍上了沙發,急速匍匐到黃鶯跟前,左撲右突,像足球運動員帶球突破對方防守,勢不可擋。不過最後猛地撲上去,倒更像我心愛的德國隊守門員逮到了一個必進的險球,隻不過那是黃鶯塗著指甲油的美麗腳趾頭。 

我趁機把三虎從黃鶯的腳背扯下來的時候,黃鶯已麵如死灰,上氣不接下氣。三虎的心髒急速地跳動著,意尤未盡,在我的手上還努力嚐試著向可憐的黃鶯發起新一輪的進攻。“No,三虎,No!”我一邊嗬斥著那個張牙舞爪的小家夥,一邊從下往上使勁抓住它前後所有四隻爪子,使它動彈不得。根據以往的經驗,那是控製貓的最好辦法(其實我錯了)。 

被生擒活捉了,三虎並不服氣,齜著小牙變換著角度想咬我的手,可總差一點點,就是夠不著。不想輕易言敗,它又扭來擰去拚命想把爪子從我手中抽出去,曾經就快得逞了,多虧我使出渾身解數,重新控製了那些連蹬帶踹的小毛爪。努力了半天,發現大腿還是擰不過胳膊,最後它終於放棄了徒勞的掙紮。 

再看黃鶯,她已經從沙發上下來了,站在地中間瑟瑟發抖。我忍著忍著沒忍住,還是笑出了聲。我不是她,實在理解不了那麽小的一隻貓怎麽就能把那麽大的一個人欺負成那個樣子。黃鶯盯著我急切地問:“你可不可以把它放到你的臥室裏?不要放出來? 它為什麽總跟著我?越不讓它幹什麽它越幹?它怎麽天天半夜不睡覺?貓都是這個死樣子嗎? 我真受不了了,我要給它逼瘋了... ... 你還笑,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嚇死我了,嗚--... ... 

這下我笑不起來了,黃鶯梨花帶雨,越說越委屈,實在不是裝出來的。哎,二虎倒下了,大虎站起來吧,義不容辭,我隻能抱著三虎回到我的房間了。那是整整九年前的五月,滿世界鬱金香搖曳盛開的季節。 

很快我也嚐到了三虎的苦頭。像黃鶯說的,它是有這個愛好,喜歡等我睡下後在我身上進行各種活動,閃轉騰,像搞軍事演習。大多數時候我都裝死不敢動彈,因為一旦發現風吹草動它會更加興致勃勃,下一輪的攻勢將來得更加猛烈。 

每晚被它這麽折騰幾回,早晨起來難免暈暈乎乎。黃鶯還算良心未泯,總是又幸災樂禍又兔死狐悲地遞上一杯咖啡,察言觀色打探我還能堅持多久。其實也還好,它大多時候蹦躂夠了就跑到我的枕頭上方找一個舒服的姿勢,或趴著、仰著,或側著、蜷著,呼嚕呼嚕倒也一夜無恙。 

好景不長,很快它發明了一種新的玩法,就是在我的腿上來來回回連竄帶蹦,好似練習平衡木。正值春末夏初,美國中部小城的天氣已經溫暖甚至炎熱了,晚上穿的自然是露胳膊露腿的睡裙。還年輕啊所以皮膚自然光滑,三虎在上麵跑著跳著往往就要趔趄一下。但它絕對不想掉下去,於是就采取一個緊急措施,亮出那些帶著彎鉤如針尖一般鋒利的爪子,死死地扒住我的倒黴腿,以防自己失足滑落。 

它每每化險為夷,但我卻真正體驗到肉中刺的滋味。對於這個一兩個月的小家夥,我是無計可施,怕一翻身就把它變成貓餅,隻好拚命忍著,默默哀求它趕緊站好不必再用力攀爬。 

最殘忍的是它前腿弓,後腿蹬的動作,總會留下一排排細細的針眼再加一條條深深的劃痕,接下來幾天都不敢碰。以後我寧可熱著也穿長褲睡覺,總比疼著好。三虎還是願意在我腿上衝刺,動作更熟練,姿勢更優美,加上隔著棉布,摩擦大了掉下去的機會就很少了。 

我家養了一隻貓的消息很快就在朋友之間傳開了。大家都很忙碌辛苦,難得有添丁進口的新鮮事讓人熱鬧熱鬧,所以一時探視三虎的人絡繹不絕。三虎很不給麵子,見不得生人,一聽門外有動靜,早抱著腦袋不知竄到哪個爪哇國去了,與追打黃鶯時的勇猛判若兩人。勉強被我從床底下、壁櫥裏或門後麵等一廂情願地拖出來顯擺,它也是哆裏哆嗦,一點也不給我們長臉。 

李曉峰是個愛貓男,人高馬大的他抱貓的動作簡直讓人感動,用今天的時髦話講,叫超級感動,恨不得自己也變成貓,讓他那麽一提一托一夾一摟,有依有靠,幸福無邊。可不論曉峰怎麽對三虎好,它還是扭扭捏捏,唧唧歪歪,最後他實在忍不下去了,隻好對它真言相告:“我好歹大老爺們一個,不能總這麽對我呀,得,沒轍我撤吧。” 

可能傷得不輕,以至於李曉峰逢人便講,我們養了一隻耗子,名字叫三鼠。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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