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正傳(續)

第五章  旁白

魯迅先生寫《阿Q正傳》，用的是第三人稱。除了在序裏可以見到先生自稱為“我”，其它章節便不再見到先生的影子。當《阿Q正傳》在《晨報副刊》上紅火起來後，許多人都不免猜測起阿Q的原型以及他和先生之間的關係，先生為免誤會，自然是一概否認，就連未莊是否在他的故鄉紹興這樣簡單的提問，先生也是顧左右而言它。

為小周作正傳，自然不能壞了先生的規矩，迄今為止，除了第一章，我用的也是第三人稱。但小周不僅有原型，而且敘述的又是真人真事，並無半點虛構，讀者不難猜到，我和小

周脫不了幹係。

事有湊巧，在小周走上中興之路時，我正拐進了人生的歧路，這兩條路交匯在一起，我便和他有了瓜葛。當小周受他的日本雇主前田先生委托，回上海尋找商機後不久，我也在一九九○年兩手空空地從美國回到黃浦江邊下了海。

大D，我的一個清華校友，對我說，你這個書生想做生意得有個幫手，我給你介紹個頭腦特別靈活的奇人。

阿Q和小D常常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因為小D竟謀了阿Q的飯碗，未莊人不再雇用阿Q打短工而是叫了小D。

上海市政府高官的乘龍快婿大D卻處處照顧小周的飯碗，這也是小周遠比阿Q有出息的原因。

有人猜測“小D大約是小董罷？”魯迅先生答複說：“並不是的。他叫‘小同’，大起來，和阿Q一樣。”

為免猜測，張冠李戴，我可以很權威地披露：大D和小D並無血緣關係，大D就是大丁，上海清華同學會的校友可以證實這件事。

我在衡山賓館的一個“亭子間”裏見到了小周，高大、英俊，特別熱情。

這“亭子間”並不是賓館的客房，不僅小得可憐，而且得走員工搬運食物的電梯，電梯裏不僅肮髒而且充滿腥臭味。但這每天70元FEC（外匯兌換券）的超低價房間既可商住兩

用，小周的前田事務所名片也能堂哉皇哉地印著衡山賓館的地址、電話。

九十年代初，這衡山賓館可是上海的高檔賓館，拿著這樣的名片是很有派頭的。

囊中羞澀的我太需要這樣的頭腦靈活了。

“城頭變幻大王旗”，作為見麵禮，小周將他的山寨換上了“美國通用商務公司”（UB）的旗幟，讓前田公司轉入地下。

UB“總部”辦公室，哪來的金發碧眼的大美人

幾個月後，我的UB合夥人，清華校友老L從美國來到上海，在衡山賓館的亭子間裏解下領帶、脫掉襪子，一邊舒適地揉搓著腳趾，一邊眉飛色舞地向小周說：“小夥子，你很帥呀，好好幹，將來讓你去美國。別看UB上海辦事處這樣簡陋，我們在美國的總部辦公室可是非常氣派，

 

坐在前台的接待小姐都是金發碧眼的大美人。”

我想，這老L不是二十多個小時的飛機坐暈了，便是在白日做夢。

小周心想：這金發碧眼的大美人未必有，但這老L和老Y還是貨真價實的留美清華高材生，或許能幹出個什麽名堂。他愉快地接受了老L授於他的UB上海辦事處辦公室主任的委任狀。電腦打印、看不懂的英文讓他感覺出這委任狀有著足夠的權威性。

老Y便是敝人，為在下麵的章節裏繼續用第三人稱行文，凡有涉及敝人處，均用老Y代之。

小周的中興之路由此便從日本國拐入美利堅合眾國，一心想移民日本的他，也轉而萌生出做美國人爸爸，直至做美國總統爸爸的念頭。

以上算是我的旁白，下麵言歸“正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