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驕日肆虐,熱浪襲人。大人孩子們都是叫苦不迭。看看溫度,也不過90多100度的樣子。換成攝氏也就是37-8度左右。遊泳池裏是人滿為患。朋友們也都好心地相互提醒,“別出去嗬,小心中暑。” 不巧是大女兒要去打工的地方是附近一個公園。那個餐館因著一個草根音樂會要在烈日下為遊客們提供食物。想到這個,與大女兒口角不斷的妻又是心痛又是擔心。
比起過去的生活,現在的條件已經是好得太多了。
原來在上海念書的時候,到了夏天,那氣溫總是在38-9度左右。這自然是官方的報告。實際溫度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友人曾試著把溫度計放到太陽底下,那讀數是50都不止。有所謂專家在回答市民質疑的時候宣稱,氣溫應該是在郊外背陽通風之處測的。對普通市民而言,又有幾個人能在郊外背陽關通風之處行走,工作呢。
宿舍裏也好不到哪裏去。七八個人,四張上下鋪的床。鐵皮窗裏吹進來的都仿佛是灶堂裏的風。盥洗室裏二三十個龍頭,流出溫溫的水。我的宿舍在一樓,至少沒有斷水。樓上的同學就沒那麽幸運了。最難過的是廁所沒水衝。到了中午,可想而知會是什麽樣子。然而一樓的最大問題是潮。到六七月要期末考的時候,空氣中就象能擰出水來。衣服床單也永遠是濕淥淥的。
那時候大家都吃得少。一般來說,男生一頓四兩飯,女生二兩。若是一兩一個的包子,男生四個,女生兩個,也就飽了。學校食堂下午五點開門,六點關門。同學們讀書到晚上十一點,也沒人覺得餓。吃宵夜的是極少數。叫苦的人卻很少。不象現在。記得在紐約包包子,淨肉包,大概和念書時一兩一個的包子大小相仿。結果當時念小學的女兒竟然一口氣吃了九個半。要不是太太硬不讓,她興許還能吃。
再一次領略上海的夏是兩年前。飛機到達浦東機場已是晚上十點。在機場裏麵沒覺得。等到一出機場,一股熱汽迎麵而來,不到一分鍾,身上就是粘粘的。朋友在區政府工作,開著配給他的空調故障的車把我們送到賓館。好在賓館的空調還行,讓我們睡了一個好覺。第二天搭車回到學校和醫院,又去看了原來的宿舍和辦公室,才又找回了原來的感覺。有趣的是,十幾年過去,學校還是那樣,隻是草坪小了,樓多了,車也多了。碰到的研究生身上的白大褂還是那麽髒,那麽穿法,和我當年沒兩樣。
出國後到了車城。我的公寓先是有中央空調,後來又是很背蔭的地方。校園的圖書館也近,熱了就去呆一會兒,也就沒覺得難過。等到了紐約,雖然比上海少許好一點,夏天卻是很難過的。我們當時住在法盛一處頂樓朝南的公寓。東,西,南三麵有窗。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夏天還是沒風。外麵如果是100度,裏麵就是110度,半夜也是這樣。
我在醫院裏麵還好。等下班擠地鐵公車才辛苦。尤其是從醫院到地鐵站的那幾條街。街邊的高樓大廈在不停地朝街上吹著熱氣,有時還夾雜著洗衣粉的味道。上地鐵時人少窗開的車廂不能去,這些車廂的空調一定是壞的。到了法盛,又得經過堆滿臭魚爛蝦和各種垃圾的橋下去趕公車。等回到蒸籠似的家中,想好好休息一下都是奢望。若能睡著幾個鍾頭,就已經是造化了。
其實無論是和上海還是紐約比,小城的條件好了許多。地大,人少,有條件很好的遊泳池。氣溫也沒那麽高。加上地下室裏要涼快許多,夏天還是很容易過的。一年九十度以上的日子就是那麽幾天,卻有叫苦的感覺。真是把自己嬌慣壞了。倘若真還是隻能住在沒有空調的頂樓,恐怕對幾天的暑熱也不會那麽焦躁。
古人雲: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誠不我欺。
還記得這景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