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輕 的 夢

(此文2000年發表於某雜誌)

人在年輕的時候，經曆少，夢想就特別的多。受文學、影視作品的影響，覺得自己平日裏過的那還能叫生活，平淡無奇，看看人家書裏的人物，天崩地裂，海枯石爛，才叫不白活一回呢。

大二那年的一個下午，陽光明媚，百花盛開，引得人浮想連翩，心底滋長的情緒壓也壓不住。於是一宿舍的女孩子聚在窗前桌邊，嘰嘰喳喳地討論一生應該怎麽過才精彩：幼兒園、小學時光由一個青梅竹馬表哥類的人物，兩小無猜地陪著度過，給人生開個嫋嫋生香的好頭；中學時代單相思地喜歡班裏那個品學兼優的班長，傷心的眼淚全流到日記裏了；大學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的“黃金時代”；畢業時因家長阻撓隨君私奔，博得情郎熱淚盈眶的感動；可惜好景不長，婚後相看兩厭，第三者就把腳插了進來 ……. 離婚、後悔、複婚 ……. 怎麽折騰怎麽來。我們笑著、鬧著把能想到的關於愛情最浪漫傷感，最激動人心，最不庸常的情節全堆在了一起，然後嘖嘖感歎：要能過這樣如戲的人生該有多刺激。

那天，窗外的楊樹在風中搖響初生的嫩葉，我們所有的人不負責任地編完這所有的故事後，咋咋嘴，哄地一下散去，該忙什麽忙什麽，空留照徹一屋的陽光和陽光中翻卷的細小灰塵。

日子如流水一樣淌了過去，除一位舍友嫁了老外，聽來還不辜負我們當初的浪漫設想外，大家都在按常規的程序過著普通的生活，工作、成家、生子。柴、米、油、鹽、醬、醋、茶，再平常不過的日子，看不出一點浪漫，可誰也不再因為厭倦平常而渴望驚濤駭浪，誰也不會再去做那樣的夢了，我們知道最平常的才最真實。

可是，曾有的夢想那樣輕盈、美麗地裝點過我們的青春時代，因為有它，我們才快樂而有激情，那是我們永遠無法忘懷的，充滿想象的歲月。那一個春日的下午裏記載著我們多麽珍貴的，年輕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