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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非洲難民營之十七 激化

(2012-03-31 04:22:24) 下一個




那天,陶艾把老板叫到一邊,告訴他,他是沒有居留的。而公司替他報工的身份證是他借用他哥哥的。當年他也靠著這個身份證到了法國。就好像很多人做的那樣。

現在擺在老板麵前的選擇有三個,一個是,陶艾去告發公司,雇用黑工。等待老板的將是巨額的罰款。另一個是,老板幫助陶艾申請正式的身份,但是他還是要為此花一筆錢。

然而,對家人寬容忍讓,不等於對外人也一樣。老板是個連生病都不肯看醫生的人,遍嚐艱辛,而後把錢看得比自己的命都更重。

於是老板選擇了第三方案,他說,要麽你就自己走,要麽我就去請律師,我是無辜的,警察會將你驅逐出境的。

這個決定頓時惹了眾怒。公司的搬運工差不多都是馬裏來的索尼克人。不但同氣連枝,而且他們大多有同樣的經曆。全族的人給他們湊齊了偷渡的費用,然後這個能走出非洲的幸運兒將用他的下半輩子勞動償還。孤注一擲是他們唯一的選擇,齊心協力從來都是他們唯一的出路。他們認為,老板有能力幫助陶艾哥,弄到居留,並給他這份互利的機會。老板卻拒絕了,實在是太心黑了。

老板卻說,別說他現在沒有居留,就是他有居留,這些非洲人也很難找到工作。全都是剛開始工作好,接著就找事。法國人的法律又不能隨便開除工人。老板說,同樣的事情曾經發生在香榭麗舍大街另一個老板那裏。那個老板最後找人放火燒了自己的店鋪,把住在裏麵鬧事的七個黑人燒死在裏麵了。

員工們開始要挾老板,如果打官司,他們將證實老板是對陶艾的黑工知情的。公司內外瞬時彩旗飄飄,那是非洲工人們罷工了。老板叫了警察,好容易,一天之後,警察來了,環顧四周說,這是你們和工會之間的事,自己解決吧。然後就撤了。那速度,就如同他們給汽車開罰單。

而且其實老板哪裏敢讓警察深深地介入呢。須知在巴黎北部,這個貿易繁華的區域,據估計華人的經濟規模占到當地的百分之十五,而稅收卻隻占到總稅收的百分之五。

到了晚上,罷工的員工們堅持睡在庫房裏。他們分為幾班人,輪流值班。那時候正是隆冬時節。

冬去春來,老板終於熬不住了。他被迫給陶艾辦了居留。

分別失去了最看重而且僅存的東西:錢和尊嚴。雙方都恨到了咬牙切齒。

我就想起我剛剛到法國的那年,法國正在大亂中。巴黎郊區兩個移民少年在躲避警察時,不幸觸電身亡。從而引發全國性的一次大騷亂。騷亂中數以十億歐元計的華商倉庫被燒了。

事後那些關於法國移民政策的反思令人眼花繚亂。然而,作為騷亂中損失慘重的華人們,是否試問,底層民眾和政府之間的矛盾,是什麽時候轉移到這裏來的?

這些年西歐的經濟每況愈下。讓人不禁胡思亂想,古往今來那些相似情況下,富裕少數民族的過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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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MARTINI 回複 悄悄話 非常珍貴的一經曆,很羨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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