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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 (122)
2012 (98)
2014 (42)
2022 (1)
連續陰天，不是下雨就是多雲。
我對托小貓說：“外麵天陰，沒有太陽。”
她說：“太陽到哪裏去了？”
我說：“太陽躲在雲的後麵了。”
她點點頭，說：“太陽躲起來，是因為它害怕被雨淋濕。”
多麽浪漫主義的解釋啊。
我正在切菜，托小貓坐在我腳下，在寫字板上畫畫。
她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立式橢圓，說：“媽媽，你看，這是一個土豆。”
然後她又在那個“土豆”裏畫了很多平行的橫線。
我有些驚奇，問：“這些橫線是什麽？”
她不屑地抬頭看我一眼，說：“這是我在切土豆。”
托小貓最近隨時隨地、就任何事物提問“為什麽”。
比如她有一天問我：“人為什麽有頭？”
又有一天她問：“人為什麽要結婚？”
昨天走在雨裏，她問我：“媽媽，水是從哪裏來的？”
今天早上她問：“貓為什麽有胡子？”
可憐的老媽，絞盡腦汁，調動一切生物、化學和物理知識，盡量給她的問題以科學的正確的回答。可是我發現，很多情況下，她隻管提問題，卻往往聽不懂回答……
她最近迷上了寫阿拉伯數字。眼中所見，到處都是數字。
今天早上她把腦袋靠著我的腦袋，突然說：“我們的兩個圓頭在一起，就是8。”
我承認，我當時思索了片刻才明白她的意思。
有一天（就是她問“人為什麽要結婚”的那天），當我們東扯西拉地說到“你長大以後也會跟一個男孩子結婚”時，她愣了一下，突然放聲大哭。
我說：“你哭什麽？”
她抽抽噎噎地說：“可是，我想跟你們結婚。”
我說：“不行啊。我們已經互相結婚了。而且爸爸和媽媽是不能跟你結婚的，你要跟一個你愛的男孩子結婚。”
她說：“可是，我想跟你們在一起。”
我又感動又好笑，說：“等你結了婚，你還可以回來看爸爸媽媽嘛。”
她繼續哭，說：“可是，我不知道走哪條路。”
我說：“你可以像Dora一樣，看地圖嘛。”
她哭得更厲害了，說：“&@$#£%@#……”
我說：“啊？你說什麽？ ”
她繼續泣不成聲，哭得眼淚鼻涕橫流。我湊近了才勉強分辨出她說的是：“……可是，我的地圖沒有眼睛……”
動畫片裏，Dora的地圖是有眼睛的。自己的地圖卻沒有眼睛，這是多麽令人傷心的事啊……
有一天她問我：“我在你肚子裏的時候，我怎麽吃飯？”
我說：“你自己不吃飯。媽媽吃飯，然後通過你肚臍眼上的一根帶子喂給你。”
她憂愁地說：“你隻分一點點給我。我肚肚很餓。”
托小貓把自己關在衛生間裏出恭。我隔門詢問：“拉完了沒有？”
門裏傳來她喜悅的聲音：“拉完了！有三個臭臭，一個大，一個中，一個小。它們是臭臭爸爸、臭臭媽媽和臭臭寶寶！”
孩子，能進入你這高雅芬芳的比喻，我深感榮幸。
有一天她問我：“人為什麽有牙齒？”
我心裏一陣高興：總算問我一個容易回答的問題了。
於是我胸有成竹地說：“有牙齒是為了吃東西的時候可以嚼嘛。”
她嚴肅地說：“還可以用來吃壞人。”（她這裏說的“吃”，多半是“咬”的意思）
我的腦海裏立刻浮現出一頭小獸，正磨牙霍霍向敵人。托小貓這一句話，無意間揭示了哺乳動物的獸性本質……
吃飯的時候，她突然問我：“媽媽，你已經長完了嗎？”
“長完了”這個說法，一定是她從法語 finir de grandir直接翻譯過來的。
我說：“是的，我已經長完了。雖然我不高，可是沒辦法，隻有一直這樣了。”
她得意地跑到我身邊來，挺直腰板說：“我還沒有長完！我會比你高！”
小樣。我說：“比我高算什麽？你要長得比你爸爸高，我就佩服你！”
她看看爸爸，黯然無語。低下頭回到盤子旁，發狠地接連猛吃了幾口。
母親節。托小貓和爸爸到外麵轉了一圈回來，遞給我一枝玫瑰花。據老鼐說，是她親手選的花、親自遞給老板包裝、親自把錢遞到老板手心裏。
她看著我把花插到花瓶裏。拉拉我的衣服，說：“媽媽，這是我們倆的花，啊？是你的，也是我的。”
太小氣了，送出去的花還要爭一半所有權。這讓我突然想起，這小氣也是家學淵源：當年我跟老鼐去他一個朋友家做客，帶了一瓶很好的酒去。我一路祈禱，滿心希望那朋友在當天的飯桌上就打開這瓶酒，而不是當作禮物收下。老鼐很奇怪，說：反正都是送給他的，他今天喝跟改天喝有什麽區別呢？我說：不一樣。他如果今天當場就喝，咱們也可以喝啊！
娃兒，你媽媽這樣摳門，又有什麽資格說你摳門……
就在剛才，托小貓手腳並用地爬到我身邊，說：我是一隻狗。
我說：可以，隨便你。
然後她溜到一個角落裏，半天沒聲音。我過去一看，她雙手持定一段包禮物的彩帶，正在上麵磨牙。那彩帶已經被她嚼得口水淋漓了。
我說：你在幹什麽呀？這帶子好髒，又有毒，你為什麽要嚼它？
她委屈地說：“我是一隻狗。這是我的肉骨頭！”
入戲太深了，姑娘。
你兒子說話很有詩意啊。那個半個月亮的比喻和太陽的味道都說得很好。有時候，跨文化、跨語言背景會在人們身上產生意想不到的詩意效果。
我女兒上幼兒園了。我給她讀的是小烏龜富蘭克林的故事。也讓她看且隻看中文動畫片。帶她唱中文歌，等等。我估計越到後麵估計會越難，現在也不過是努力養成她說中文的習慣而已。
我突然想，在美國出生的中國孩子既然叫做ABC,像托小貓這樣的大概可以叫做 FBI （French-Born Interracial），嗬嗬
我的臭小子現在讀小學,平時和他在家中交流99%是用中文.你的方法非常正確---盡量使用純粹單一的語言.我看到絕大多數 ABC 一旦進入學校後,主動使用中文的意願迅速減少,直到有一天和大人完全用英語交談.雖然父母頑強地堅持著說漢語,ABC 也更加頑強地說著他們的母語---英語,他來一句英語,我回一句漢語,雞和鴨講得順暢流利,此情此景往往讓大人無可奈何.
你的小貓還沒有正式踏入法國的教育體係吧,有沒有上幼稚園了?我兒子這麽小的時候,我每天和他有一段讀書講故事的時間,他對有圖畫插圖版本的[格林童話][西遊記]這類中文閱讀啟蒙書籍非常喜歡,慢慢的他能認得一些字,這讓我大喜過往.在他五歲即將入讀小學的那一年夏天,我帶他回中國,私心裏有加強他好好練習中文的願望.那幾個月,他在中國玩得很瘋,話也說得很溜,有時讓人驚訝不已.
在我的家鄉,有許多古老斑駁的石拱橋橫跨在靜靜流淌的水麵上,有次站在河邊看著彎彎的橋洞,他突然說出一句讓我感動的話:媽媽,這個橋好象是半個月亮坐在水上.
回到美國後他就上了小學的 Kindergarten .他有次從後院拔了幾朵黃色的小雛菊放在桌上,我問他想做什麽?他竟然對我說:媽媽,這個花象太陽.我問他怎麽會象太陽呢?太陽那麽大,這花是那麽小---,還沒等我把話說完,他大聲打斷我,極其認真地告訴我:它有太陽的味道!這下輪到我無言以對了-----
我感到欣慰的是,兒子並沒有因為接受了美國的教育而疏遠了和中文的距離,隻要我們用適合孩子的方法教給他們有用的知識,隻要我們自己不放棄,孩子也不會放棄的.
好了占了你很多的時間,以後有機會再相互交流吧.下次見.
太陽躲了起來
這樣它就不會淋到雨
人為什麽有頭
貓咪為什麽有胡子
土豆必須切成薄片
肉骨頭要啃得光滑無比
世上總會有壞人
所以我磨尖我的牙齒
爸爸媽媽和寶寶
香香臭臭總是在一起
媽媽媽媽你長完了
我肚臍眼的帶子又在哪裏
我的地圖沒有眼睛
讓我將來怎麽找到你
——鳴謝托小貓！嘿嘿
人為什麽有頭？
貓為什麽有胡子？
我想跟你們在一起,
可是，我的地圖沒有眼睛...
詩人小貓啊
我有所求，有所求！我求的就是她永遠這麽可愛，一百年不變……
目前還行。她倒是說明了要跟“爸爸媽媽結婚”，還沒有把媽媽排除在外。
握手呀！原來你也進入這高雅芬芳的比喻了！
謝謝你。我覺得她的表現也說不好是智慧還是稚拙。總之小孩子的純真是很珍貴的。
就是不知道她以後願不願意看……反正我也不指望她，她不看我看！哼哼
你才不失職。你兩個孩子養得那樣好，陽光青春，身體健康，這不比任何無用的字和照片都珍貴？再說了，他們可以讀媽媽的更有深度的文字嘛，那時對你的仰慕就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啦，好姊姊！
哈哈哈，太生動有趣了。那個“過幹癮”和“過濕癮”的最好玩，最有創造力。火山爆發後飛機遊輪都要關閉，這個邏輯也很能說服人嘛。
你娃兒多大了？中文說到這個水平，相當不錯了。我娃兒這麽大的時候要能繼續心甘情願地說中文，我就歡欣鼓舞了。
我覺得你可以把那些英文詞全部省掉。enjoy就說“享受”，happy就是“高興”，Titanic就說“泰坦尼克”。我這裏有一家蔬果店是中國人開的，父母兩人都是中國人，也有個比托小貓大一點的小孩。那天去店裏買菜，老板娘問托小貓：“媽媽的cuisine好不好？”（cuisine是“廚藝”）托小貓不習慣這種中文裏麵夾雜法語詞的說法，半天沒反應。而如果這句話是用純中文或者純法語說出來，她都是沒有理解困難的。
她現在有時候某個詞想不起來，中文裏夾雜了法語單詞，我都糾正，要麽就直接說“聽不懂”，要她重新說一遍。我覺得就算這種糾正顯得繁瑣無用，但天長日久，對於孩子的兩門語言的純粹性大概還是有幫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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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我兒子也經常這樣形容他的臭臭 ：）
我家兩個孩子，照片少，文字也少，其實寫了他們以後也未必看得懂。想想自己真是失職啊
在喬州花粉密度最高的四,五月間,兒子深受其苦.他眼睛紅腫奇癢,平躺入睡時呼吸不暢,每晚隻能半靠在床上休息.那時正是學校準備CRCT大考的時間,怕他睡不夠導致免疫力下降,所以除了上學以外,就隻能將他牢獄在家.他閑來無事就趴在窗台上,看庭院裏花紅草綠蜂飛蝶舞,對著竄上竄下的小鬆鼠哇哇亂叫.不遠處有幾個男孩子在打球,我看著兒子心痛,就陪著他一起坐在窗台前指點江山,胡言亂語,大日昏小日昏起來:
"告訴媽媽想什麽呢?"
"媽媽,我最恨春天了,哪兒都不能去."
"那是你對花粉過敏啊.這樣坐著看看外麵也不錯的,你還可以畫你喜歡的畫.媽媽告訴你,這就叫過幹癮,懂嗎?"
"嗯---就是假裝有 ENJOY ,其實什麽也沒有的,是騙人的."中文理解算是到位.他又說:
"天天下雨就好了,雨把花粉洗幹淨,我就可以去玩了."
"你看,那裏有黑雲過來了,今天會下雨的.隻要一下雨,媽媽就開車帶你出去玩,我們去逛森林."住在花繁葉茂的亞特蘭大,隨便一眼便是森林一片,想躲都不行的,一座名副其實的森林之城.兒子又問到:
"我們下雨出去玩,是不是過濕癮啊?"反向思維能力可以.我故意問:
"那你說,這次的 ENJOY 是真的還是假裝有的?"
"嗯---半真半假的,因為我們隻能坐著車去玩."
"傻瓜,找個地方就可以下車了.那你說什麽樣的 ENJOY 才是真的?"
"就是不幹也不濕的癮才是真的 ENJOY."我家的小日昏打從娘胎裏出來就有點一根筋的味道,他補充著:
"就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那才是真的 HAPPY."拉倒吧!你媽活了半輩子也難得遇到這麽舒心的事,臭小子你也就過過嘴癮吧.他就這樣一根筋地高興了一陣,又歪起了腦袋:
"媽媽,我不喜歡住在亞特蘭大."
"你想住在哪裏啊?"
"英國."嗯?沒來由的?
"為什麽呢?"
"我做夢和英國人打仗了."這就是不打不相識嗎?
"哦,那是以前的獨立戰爭,你們誰打贏了?"
"我們有一個打仗人,他們也剩一個打仗人了."南柯一夢,曆史改寫.
"我知道一個肯定是厲害人---你,還有一個是誰呢?"
"是我和英國的總統."
"哈---英國不叫總統,叫首相."
"首相就是他們的大 BOSS 嗎?"
"對,和美國的總統差不多."
"那中國的大 BOSS 叫什麽?"
"叫主席吧."
"WHAT? 好奇怪哦,一點也不好聽."我等著他給胡錦濤頒發新的委任狀,等著---卻等來個妖蛾子:
"媽媽,我們暑假去英國玩玩吧."真會天馬行空,一點也不體諒老媽的錢包.我隻能說:
"今年不去了,媽媽還有很多事呢."預算外資金透底,小日昏卻變本加厲:
"那我們去北極玩玩吧,我們老師說北極的夏天是沒有晚上的,我可以不睡覺了,多好玩啊!"
"那叫極晝,還有極光呢.不過我們沒有預訂啊,去不成的,聽說去北極的票要提前一年訂好的.那條冰河航線一年好象隻開放四個月."
"媽媽,我們是不是坐大遊輪去,就象 TITANIC 那樣,我們會看到撞冰山的地方嗎?"從二歲起他就是 TITANIC 忠實的粉絲,隻見他雙眼放光,一籮筐隨心所欲發揮著:
"媽媽,我們是住在 IGLOO 裏麵嗎?會看到北極熊嗎?哦,還有火山爆發,會有好多灰哦---"我得及時製止他了:
"對啊,如果再有火山爆發的話,飛機遊輪都要關閉的,太危險了!"
"那我們不去北極了,去夏令營,我還要和小宇哥哥一起睡."
"那就對了,夏令營裏小朋友又多又好玩,就去夏令營."我送他一個套,他還我一個漂亮的台階.
幾聲響雷過後,雨點開始打下來了,玩球的幾個男孩兀自逃回了家.兒子從窗台上一躍而下,興奮地叫到:"媽媽媽媽,下雨啦!我們可以出去玩啦!"
青澀春雨中,一隻母雞帶著他的小雞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