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深愛過 17.
(2010-03-27 08:4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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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深愛過 17.
每個人的腦海深處,是不是都有一些見不得人的想法呢?
但大多數人,隻是在心裏盤旋,掂量,想想就算了。很少有人會付諸行動。
記得很小的時候,一群孩子一起玩,有個胖小子,總是仗勢欺人,把所有小孩打得哇哇叫,大家都恨死他了,可畢竟是小孩子,很快又忘了,又玩到一塊兒,又被打,又氣,......後來知道,"惡性循環"這個詞兒,覺得可以用在這。
一幫人在胖小子背後痛罵他,又無可奈何,某人就突然說,"要是他死掉,就好了。"
大家麵麵相覻。
日本推理大師鬆本清張,曾以一個八歲孩子的口吻,寫過一個故事,他的伯父死了,沒有人懷疑死因,但其實,是被他下殺手的。輕輕地,這麽一推,把沒有防備的大人,推進了岩石下的深海,仿佛不小心摔跤失足掉入海中。他甚至,沒有要致伯父於死地的理由。
案子不成立,更 論去推究,誰是凶手了。沒有人懷疑他。
孩子也會有"如果某人死了就好了"這樣的念頭呢。
何況大人。
隻要不成"案",就不存在"凶手"了吧?
如果,沒有了"她",我就可以和莊朝夕相處,不必擔心她分去財產,不必擔心她有事沒事找莊"負責",這種沒完沒了、一輩子都理不清的"前夫的責任"。
做別人的ex,到底要負責到幾時呢?難道真的要一生一世?如果一生一世,又何必離異?
也許,法律上是不必負責一生一世了,但負疚的一方,總也會在內心裏,一生一世地負疚下去吧?於是便一生一世都要為對方"負責"?
心裏想著什麽,難保不流露出來的。尤其是在彼此相愛的人眼中,很快察覺對方的不安。
冬天的香港,沒有一絲寒意,我們登上停泊在北角的遊輪吃自助餐,遊輪隻是在維多利亞海市區的一段環繞,讓遊客觀賞兩岸的聖誕燈飾。歡聲笑語不斷,歌星在唱歌熱舞助興。
我和莊,來到甲板上,迎著暖洋洋的海風,看岸上璀璨的燈火和擁擠的行人,莊問:"妹頭,最近你好像有心事?"
我說:"我總是在想,如果她幹脆消失了,不在了,你是不是就可以和我在一起了?"
莊吃驚地望著我:"你怎麽會這樣想?即使現在,我不也每天陪著你嗎?"
"可我想要徹底擁有你。"
他搖搖頭,說:"你別想太多。我會安排好的,你放心。"
"怎麽安排?安排好什麽?別不是你想享齊人之福吧?"
他摟著我的手,用力地捏著我的肩,說:"你怎麽這麽想!"
我不依不饒:"那你說,你想怎麽安排吧?"
他深深地看我一眼,不說話。
我們又不歡而散。
最近兩人不歡而散的場麵,越來越多。我有點不安。
聖誕過後,回到公司,Winnie約我下班後逛街shopping"血拚",說是這幾年經濟不景,聖誕大減價一直延長到農曆新年後。所以,聖誕前買減價貨品都不夠精明了,要到節後買,才更劃算呢。
兩人邊逛邊八卦,說著說著,說到了我和莊的關係上,Winnie問:"你打算就這樣下去嗎?你年輕漂亮,難道要一直這樣和他耗下去,直到年華老去?我真為你不值呢!"
我歎:"我也不知道。他總是說想要和我在一起,但又從來沒說過要怎麽處理這個問題。現在全公司都知道我們兩個好,如果分手,我的名聲就不好了。"
Winnie同情地說:"是呀,我早提醒過你,人人都知道他是有婦之夫,你這個虧吃定了。他肯娶你,你贏了,也勝之不武,也不光榮;他不肯娶你,你算是什麽呢?以後還怎麽見人?不管哪個角度看,你就是個第三者插足,罪該萬死之人。沒人會同情你的,你說你多傻!"
這番話,令我更下定決心,非君不嫁了。
本來隻是對他有好感,Ken離開後,大約是內心寂寞,莊頻頻邀約晚餐宵夜出遊玩樂談天說地,一來二去地,人是有感情的動物,也說不上他有什麽好,在我空虛的時候,就覺得他體貼,叫人舒服。
這種感覺,就隻是日常一點一滴的滲透的溫情。
別的人,冷眼旁觀,看不出有什麽理由我會一頭栽進去,我自己也跟自己說,冷靜,冷靜,仔細看,他隻是個平凡的中年男人,將來,回頭看,他可能就隻是個通街都是的禿頭、大肚子的萎瑣男。他有什麽好!
可是,走到現在這一步,可以說我是昝由自取,不能嫁給他,我就徹底地輸了,輸得很難看。
怎麽辦呢?唉。
這天,莊打發司機下班了,自己開車,說帶我去一個地方。
車子穿過香港仔隧道,往淺水灣方向駛去,一路上,別墅高樓,全是香港頂級富豪的住宅,每經過一處名人明星卜居地,他便逐一細數,可惜我無心裝載。
天早已黑了,在豪宅聚集的地區,居然不像市區般燈火通明,反而暗黑而謐靜。
人們通常以為,夜晚的燈火代表了光明、奢華、時尚、現代化,可是,環保主義者大聲疾呼,那些燈火,是光汙染!
時代進步,我們的生活越來越方便,冬天能吃到夏天的水果蔬菜,夜晚能像白天一樣亮堂。
其實,違反自然的一切行為,都反過來會對我們人類造成嚴重的傷害。中國人早有"不時不食"的古訓,白天活動,夜晚休息也才是養生之道。
富豪們聚居的深水灣和淺水灣,入夜後,除了車道上的路燈外,別無任何多餘的裝飾燈,偶有零星幾家人,點亮聖誕燈應景,忘了拆的星星燈,半明半滅地在寂寥的深夜閃爍。
車子停在一個小小的涼亭前,四周一片漆黑。亭子隻在櫃台處,掛著一盞粗糙的大燈泡。亮晃晃地照著。
莊拉著我,興奮地介紹:"看到沒有,那個小賣部門上的字,寫著sanpan。這是仿電影《秋天的童話》裏的酒吧建的,記得嗎,周潤發扮的船頭尺,理想就是開一間酒吧,後來鍾楚紅在結尾找到他的那個地方,就叫sanpan。"
我仔細看,果然,是sanpan。記得聽說是香港明星汪明荃與人合夥開設的,沒想到,躲在這深幽之地。我開心地去擺在櫃台外的貨架上,挑選兩枝飲品,我挑了一枝桃子水,替莊挑了一枝啤酒。莊買來炸魚薯條。
我們坐在白色的沙灘椅上,閑閑地吃著,喝著。
海風呼呼地吹著,有一絲暖意。我有科學常識,知道冬天的海邊,比陸地要溫暖,海水氣溫略高一兩度。覺得很愜意。
陸續地,有人開著車子過來,三三兩兩的情人,雙雙對對地來到這裏尋幽探秘。
莊問:"要不要去沙灘?"
我點頭:"好。"
他說:"我們每人拎兩張沙灘椅吧。"
"幹嘛?"
"你跟著我來嘛。"
我便不再問,反正沙灘椅是塑料製的,十分輕巧,我一手拎一張,並不太吃力。
跟著他,深一腳、淺一腳,沿著石階往下,來到沙灘處。我們一直走到接近海水的地方,放下椅子,他示範,教我一張椅子坐,一張椅子用來擱腳。
咦,很舒服呢。遠處,果然見到別人也是這樣坐著。
海是那麽近。
吹著海風,聽著海浪,聞著海水的鹹腥,人有點昏昏欲睡的感覺。
"喂,傻豬。"我喊他。
"嗯,什麽事,你說。"
我說:"我想了很久哦,你不準生氣。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但是,她又不願離開你,你又不想有財物上的損失,所以呢,最好的辦法,是,......我在想,幹脆幫幫她,讓她去。用哥羅芳,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莊仔細地聽著,任由我說。
等我頓下來,他才慢條斯理地接話:"你這個方案,有個很大的漏洞,你知道嗎?"
在黑暗的夜裏,其實根本也看不清他的臉,但我還是轉頭望向他,瞪大眼楮,聽他說。
"你想要先走樓梯,去二樓,假扮教會的人傳教,騙她開門,你下手。我有不在場證明,保護了我,但你就是有最大嫌疑的人,因為正巧那個時間你在我們的大廈,雖說是28樓的林太太可以證明你在她家。但是這中間,還是有問題的。而且,你又有動機。你仔細想想,你去二樓幹這些事,下哥羅芳、捂她的口鼻、清理現場,都需要時間。假設你隻花十幾分鍾。然後你再走樓梯回到地下大堂,重新按電梯上樓。如果警察精明一點,檢查錄像,就會發現,你進大堂的時間,和你去到另一麵的大堂按電梯上樓的時間,中間相差了十幾分鍾。而人家又算得出,走樓梯上二樓,也用不了多少時間。所以你找28樓做你的不在場證人,是行不通的。大廈的錄影帶會出賣你。很多罪犯之所以被揭發罪行,就因為百密一疏。一子錯,滿盤皆落索呀。你最好再仔細想想我的話,對不對?"
我有點傻了眼。
莊歎氣:"唉,妹頭,我很對不起你,叫你胡思亂想,當初那麽純情的你,現在一肚子壞水,居然想要做這種事情。這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不會這樣的,對不對?"
我委屈地點頭,任由眼淚在黑暗中流淌。
他繼續:"你不要這樣想,更不要這樣去做,你想想,這種事情,就算做了,成功了,沒被揭發出來,可是你這一輩子,心理陰影都不可能除掉的了。你會背一世的枷鎖呀。明白嗎?"
我隻有不斷地點頭的份兒,無話可說。
他話鋒一轉,沉聲說道:"可是,她有抑鬱症,是有可能跳樓自殺的呢。不然,她和她媽,幹嘛偏要買二樓這麽低的樓層呢,就是怕萬一她想不開,推開窗子,跳下去。呃,...你明白嗎?"
我一驚。
原來,在他心裏,其實和我一樣,也在轉著這念頭呢。更可怕的是,也不單單是我們兩人各自轉著這樣的念頭,她,和她的媽媽,也想到了這方麵。當然,她媽媽恐怕更多的是考慮她的抑鬱症的嚴重後果。
香港地小人多,樓宇不得不往高空發展,也確實,有很多人"因利乘便",幹脆就縱身一跳,一了百了。
某年的愚人節,四月一日,著名歌星張國榮,就這樣,從中環的某個酒店的空中花園,跳了下去。初聽消息,人人以為是愚人節搞笑。酒店的侍應向經理說,"我好像看見張國榮跳下去了"時,誰也沒當真。直到有途人從酒店後巷走過,赫見張國榮伏屍地下,酒店負責人才趕忙報警。
跳下去,多麽簡單的行為,多麽痛快的了斷嗬。
但是,我卻覺得血腥、殘忍。想也不願多想。
那些死人的場麵,我這一生大約不夠長,在24年的人生歲月裏,我沒有見過。
我隻是通過電影電視網絡小說等等道聽途說各種情節,真要叫我去麵對,我沒有勇氣。
我可以想,但真要叫我做,恐怕下不了手。
莊笑笑,說:"你別想太多了。你好好地過你的日子。任何事情,由我安排,你不必操心。乖。"
我有點走神。難道,他要親自下手?
如果這個男人,他真的忍心向原配下手,我又要好好掂量一下這個人,他,值得我愛嗎?他將來,會不會,為了另一個女人,又向我痛下殺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