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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深愛過 9.

(2010-03-27 08:45:17) 下一個
曾經深愛過 9.

繞過九龍公園、清真寺,經過半島酒店,一路無語,艱難地行進著,到了尖東海旁,狂風吹得人站搖搖晃晃,我大叫:"要找個地方扶著才行呀!"
隻見莊的嘴巴張合著,我聽不見他在說什麽,才明白他也聽不見我在說什麽。
隻好忍著,一步一步地挪。終於見到燈柱,牢牢地抱住,大口地喘氣,雨水汗水淚水齊流。
我有種想哭又想笑的感覺,倒也痛快。
莊也過來,扶住電燈柱,對著我的耳朵大喊:"再往前一段,到文化中心那裏去。"
我想想也對,文化中心門前,有一片開闊的空地,但是有瓦遮頭,大約可以躲一下風雨。
我點點頭,放開手,可是不行,風太大。搖晃著,身體作勢要倒。
莊伸出兩臂,緊緊地圈住我的肩膀,這時我也不覺得他這樣的行為有點太過親密,慶幸,幸好他在。
兩人相扶著,力量或者重量都大些吧,風吹來,不易倒下。好不容易,來到了文化中心廣場前的三角斜柱下,趕緊躲進去,雖然是沒頂的,遮不了雨,但總算擋住了點風,兩人尷尬地互相望望,分開來,各自往前走。
來到文化中心門外,這裏正麵對著大海,完完全全地吃進了強大的風力,嘿嘿,兩人傻了眼。
不過,再也不想走了,就在這裏吧。
莊打開公事包,掏出厚厚一迭報紙,分給我一半,厚厚地鋪墊著,直接坐在雨水中。
我問:"幾點了?"
莊這才想起來,抬腕看表:"哦,快三點了。"
我說:"謝謝你送我到這裏,你要不要趕緊回家去?"這時的口氣,已經不太肯定了。
莊說:"沒關係。我不回去了。陪你吧。反正隻有兩三個鍾頭,天就亮了,幹脆我們看日出。"
我想想:"也好。但你回家要怎麽交待呢?"
他說:"哦,這個你放心。我們做廣告,早就習慣了沒日沒夜的工作,基本上不必交待什麽。我有分數。"
我見好就收,不再談論這個話題。
經過這一路風雨,兩人感覺親近起來,心裏不再把他當作嚴肅的上司看待,倒覺得他也挺有趣,一個四十多歲的大男人,居然也跟小孩似的,還渴望看日出?
我打量著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他摸摸腦袋,笑問:"笑什麽?頭發被風吹亂了吧?"
我說:"那倒不是,我的長發豈不更亂。我沒想到你會陪著我瘋。"
他說:"哦,這個呀,我也放鬆一下,沒什麽不好。"

我們開始細細地交談起來,都是些瑣碎的事情,公司的人事、喜歡的食物、看過的電影、書裏的故事等等,兩人居然聊了個不亦樂乎。
漸漸地,風停了,雨住了,天空泛起一絲天藍帶著粉紅的亮色,幾抹極淡極淡的白雲,像棉絮般緩緩飄過。海的一角,有一束極亮極亮的光,射過來,刺得人的眼睛睜不開。也許是光的刺激,也許是太困的關係。我索性閉上了眼睛。
莊說:"嗬,天亮了,太陽快出來了,你要不要看日出?"
我咕噥著:"不要了,我想睡覺。"
他笑著調侃:"傻妹頭。"
我回道:"你是傻豬。"
他說:"好,好,好,那我們趕緊找車子回去吧。今天大約是不必上班了。風球也不知取下了沒有。"

日子像流水,平緩地向前,無風無浪,無驚無喜。
人們來了又去,去了又來。
我們的生命中,總是在不斷地變換著布景,自己是主角,別人都是配角。
Ken走後,偶而寄來一封信,總是說忙。我賭氣,既然忙,就不必理我好了。
不知不覺地,覺得莊的身影越來越多地在我附近出現,晃來晃去,我也很樂意見到他的背影。任何時候,他總是一絲不苛地把不多的頭發梳得整齊油亮,總是穿著襯衫,係著領帶,偶而開會見人,便把西裝套上,格外精神俐落。
在寫字樓的茶水間偶遇,他會微微一點,對我點點頭,我也客氣地回禮。

這天,阿儀又神秘兮兮地跑來我的座位,小聲說:"文惠,有花收,有花收! 真羨慕你呀!"
我拍拍她:"你這包打聽,那麽關心這種事幹什麽!幹活去。"
阿儀歎:"唉,我也很想收花呀。總也沒人送我。"
我說:"沒關係,我送你。"
"你送的怎麽同,你是女人!我想收到男人送的花。"
"你發姣呀!死女包。你又怎知不是客戶送的呢,一定是男人送我的嗎?"
"哎,客戶不會送玫瑰那麽老土吧? 客戶都是送大花籃呀,朱古力呀,果籃呀什麽的,我可沒見哪家客戶送玫瑰的!"
我啐她,"真是姣到出汁了,那麽留心這種事。"
這時,果然接待處來電,叫我出去取東西。
其實,我也有點好奇,想不出什麽人會送花給我。如果不是客戶,會是誰呢?

我到接待處,看見一捧巨型的深紫紅的玫瑰,配著細碎的滿天星,用淺紫和淺桔色的花紙包著,兩條卷卷的絲帶在花束的尾端飄逸。接待處的女職員們也都羨慕地議論著這捧花。
我順手抽出兩枝玫瑰,分送她們。一路捧著往座位走,一路都有女同事羨慕地尖叫,我索性一人一枝,見者有份,將快樂分送給每一位。辦公室裏,一片尖叫和笑語。
阿儀拿來水晶花瓶,殷勤地替我徹底解開被弄得亂糟糟的花束,把花剪枝,插入瓶中。
我說:"別放太多,多出來的,阿儀你拿去吧。"阿儀開心地忙著。
不一會兒,我的桌麵上,站立著一瓶美麗盛放的鮮花。阿儀笑咪咪地將其它東西收走,回到自己座位,也如法炮製,在自己座上擺上鮮花。回過頭來,望著我笑。
子曰:"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男同事們走過,見到,都不禁好奇地問:"咦,今天是什麽日子呀?"
我笑答:"Woman Day呀!"

我拆開隨花送來的小小的信封,裏麵隻有一行小字:"情迷高跟鞋,傻豬。"還畫了個豬頭。
我嚇一跳。低頭看看自己的腳上,確實,我喜歡穿細細的高跟鞋,覺得它能令我不太高的個子,顯得高一點,還能令不太細的小腿肚,顯得修長一點。因為工作也常要見客戶,與客戶開會,平時盡可能地打扮得斯文大方。我覺得,一雙高跟鞋,能令人精神為之一振,所以星期一至四,我總會穿高跟鞋,星期五小周末,就會穿T恤牛仔褲波鞋。
這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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