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深愛過 5.
(2010-03-27 08:4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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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深愛過 5.
Ken頓住了,不吭聲。
我一迭聲地追問。
Ken緩緩地說:"文惠,我不知道哪個八婆向你說這些。但是,我不想解釋。我承認我有去馬鞍山接王美雲上班,但這中間很複雜,事件跟你也沒什麽關係,我不想多說。今天我約你來,本來是想給你一個驚喜的。"
這時,我們來到了天後廟道,在一幢單棟樓前停住腳步。
Ken按密碼,大廈的門打開,他拉著我進去。
我疑惑。
Ken說:"文惠,很對不起,大學畢業後,我為了要多掙錢,白天在大學做研究室的工作,晚上在一間期貨公司做,幫人炒賣黃金期貨外匯,我希望盡快掙多點錢,可以給你一個安樂窩。這裏,我不久前買了一個小單位,隻有四百尺(口尺,約四十平米),希望你喜歡。"
我楞住,怪不得這兩年越來越少約會,每次見麵,Ken都是一臉倦容,一身疲態,我又聽說他去馬鞍山接某女同事,更是火大。到他向我說,打算去英國留學深造時,我積壓了兩年的怒火和妒意,再也按捺不住地,爆發了。
上了樓,Ken打開房門,因為久未通風,一股壓抑的氣味湧來,我忙掩住口,不願進門。
Ken急步走進房子,打開窗戶、冷氣機、抽氣扇,讓空氣加快流通。
過了一會兒,Ken才招手讓我進去。
關上門,站在空蕩蕩的房子裏,Ken拉著我的雙手說:"文惠,知道今天為什麽給你送花嗎? 我想請求你,嫁給我,好不好?"
我擰轉頭,一直以來憋了一肚子氣,這個時候跟我講這些,也挽不回我的心。
我搖搖頭,"Ken,這件事情,我不能下巴輕輕胡亂答應你,我要想一想。這兩年,我總是見不到你,現在你又要出國讀書,一年、兩年、還是三年後回來? 現在跟我講結婚,不是太奇怪了嗎?這中間,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呢。"
Ken急了,道:"文惠,實話不怕跟你說,我買這房子時,是樓市高峰,現在經濟突變,樓價一下子不見了三成了,我這兩年捱更抵夜掙的錢,幾乎都化為水了。你要是拒絕我,我、我、我......"
我也傻了眼,咬咬嘴唇,說:" Ken,這個你不能怪我的,你買這房子,又沒跟我商量,如果你心裏有我,要和我一起生活,怎麽可以完全不讓我參與意見呢?現在樓價跌了,你怪到我頭上來,如果我答應嫁給你,豈不是要被你怪罪一輩子? 如果是這樣,我更不能嫁給你了。"
Ken傻了眼。
兩人僵住了。
我輕輕掙脫Ken的手,說:"我回去了。祝你順利。再見。"
Ken沒有追出來。
以往我們兩人吵嘴,無論多激烈,Ken總是追來,我的氣便也很快消了。不過是些情侶間的小花槍罷了,誰也不會當真傷了感情。
但這次,不一樣。
Ken向我求婚,為我買了房子,一心以為會得到我熱烈的響應,沒想到,我拒絕了,大約對他的打擊也很大吧。
我衝下樓,胡亂地走著,不知不覺地,走在銅鑼灣sogo旁的東角道上,即使是深夜,這裏仍然行人如鯽,車水馬龍,我抹一抹臉,不知什麽時候,一臉淚水。
雖千萬人,吾情已逝。
我索性靠在牆角,讓眼淚流個痛快。
不遠處,一對戀人在相擁,接吻;另一邊,一對戀人在吵架,女的在嗚嗚地哭,男的手足無措地在一旁勸。這城市,這霓虹燈下,每天,都上演著多少悲歡離合。
Ken連著幾天都沒有電話來。我的情緒十分低落。
這天下了班,部門同事相約去唱卡拉OK,我想反正回家也沒事,獨自傷心,不如跟著一群嘩鬼去鬼哭狼嚎發泄一下吧,便點頭答應了。
來到銅鑼灣皇室堡的樓上,這間號稱全亞洲最華麗的卡拉OK,每間K歌房都擁有獨立洗手間,避免了客人喝得醉醺醺地,在迷宮一樣的長走廊摸索尋找洗手間。據說某間卡拉OK出過這樣的笑話,某客糊裏糊塗地晃進別人的卡拉OK房,誤以為進了洗手間,便肆無忌憚地解手方便,把人嚇一大跳,等那間K房的客人醒悟過來,群起而攻之,把那人打得頭破血流,鬧上差館(警察局),成為城中笑談。
大家爭相打碟,挑自己的"飲歌"(拿手歌曲),想要獻技。我無可、無不可地坐在一角,捧著小吃碟,挑青豆吃。
不知何時,莊在我身邊坐下,見我手中碟裏的青豆已挑得無剩無幾,便笑著遞過來另一碟,換走我手中的碟子。
Winnie喊:"文惠,來,許美靜城裏的月光,你的飲歌,我替你點的。"
我放下小吃,拍拍手,Winnie把麥克風塞到我手中。
大家叫:"Music!"
因為這首歌太靜,所以室內剛才喧嘩的聲音一下子都消失了,我眼睛望著熒幕,跟著音樂,唱起來。
唱了一半,走音,阿儀拿著另一個麥克風,把歌接了下去。
我訕笑,向阿儀點點頭。其它人很快失去興趣,三個一群、五個一夥,吆五喝六地在玩"小蜜蜂"、"24"、猜骰等等。
莊在一旁問:"你心情還沒好一點?"
我奇道:"你怎麽知道我心情不好?上司還管這個?"
莊不再出聲。
唱完K,散夥。大家三三兩兩地分配著搭車同伴。莊說:"文惠,你跟我一路的,過來我這邊。"
我想也沒想,就走到他身邊,跟著他和另一位男同事,三人同搭一輛的士。
那位男同事先下了車,莊問:"你餓不餓?剛才我見你沒吃什麽東西。"
我也不想太早回家,點點頭:"我們去不見不散好不好?"莊指示司機左轉。
最近總是失眠,腦子裏總是轉著小時候看來的一句英國詩人雪萊的詩句"嗬,失眠人的太陽",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詠唱什麽,但在失眠的日子,我卻深深體會了失眠人是多麽盼望著黑夜的盡頭。
"不見不散"是24小時營業的廣式茶餐廳。太子爺輝哥每天坐鎮,他的工作時間是晚七點至淩晨七點,早上七點由他的弟弟來接班。有趣的是,他弟弟叫阿暉,大家就叫他暉弟,他不愛聽,讓大家叫他"肥仔暉"。
輝哥倒是不胖,結實的肌肉很明顯是刻意訓練的結果,沒有一塊多餘的贅肉。戴副黑粗框眼鏡,國字臉,端端正正,看不出喜怒哀樂,對每一個客人都笑臉相迎,但我覺得他的笑,絕對不是發自內心的,根本沒有笑意。隻有笑臉。
"歡迎光臨!"
我和莊走進"不見不散",輝哥大喊一句,他看見跟在我身後的,是一個肥壯的中年男人,不是Ken,他挑了挑右眉,什麽也沒說,叫夥計把我們領到裏麵的火車座。
好久沒去了,回頭再去吃吃有啥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