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深愛過 8.
(2010-03-27 08:4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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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深愛過 8.
走出壽司亭,發現外麵的風雨更大了。風吹得人站都站不穩,頭發在臉上胡亂地橫飛,衣服全都緊緊地貼在身上,雨水一下子就把薄薄的衣衫吹濕。雨傘根本打也打不開。兩人被困在店門外的廊簷下,手足無措。
街上一輛車也看不見。店門全都緊緊地關閉了,燈火也都熄了,隻餘慘白的路燈,燈火處,粗如麵條的雨線斜飛而下,水花四濺,燈暈散發出奇異的光彩。
行人匆匆地掩麵護頭而過。平時的不夜天,頓時像一座空城。除了風聲雨聲,就是" "亂響的物件相撞聲,喧囂的人聲市聲車聲,遝無蹤影。
去哪裏?
我問莊:"你要回家了吧?"
他擔心地看著我說:"那你呢?你一個人怎麽辦?"
我們總不能就這樣呆呆地站在別人的店前,漫無目的地,迎著風,艱難地挪步。
莊抬起頭,四下裏張望,"喂......"
我看他:"什麽?"
他囁嚅著說:"呃...這樣,你看見嗎,這附近有不少時鍾酒店,你可以暫時住一晚。我送你去,然後我回家。你放心,我沒有惡意的。"
我愕然,還是覺得有點吃驚。他畢竟是個四十歲的男人,眼光和角度,和我這個剛自大學校門出來社會的新鮮人,千差萬別呀!
我謹慎地答:"說實話,住在一個城市,很少會去想,要去住本市的酒店。真是多謝你提醒呢!可是,本市是個國際大都市,酒店是不是很貴呀?我未必消費得起哦。"
莊眼睛瞪著我,像是不明白我的話。想了想,他恍然大悟:"哦,你誤會了,時鍾酒店不是一般意義的酒店,那是給情侶休息用的,本地顧客為主,價格應該也不太貴,現在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應該四五百元有交易。"
"咦,這樣嗎?那太好了,去看看吧,休息幾個鍾也是好的。我好累,太想睡了。"
我一下子開心起來,拉著莊的衣袖,"快走快走,我們找間漂亮的。但講清楚哦,我和你可不是情侶!我們假扮情侶,酒店給了房間,你就要走,你別誤會我利用你哦!"
莊笑。
我們來到維多利亞酒店,門小小的,卻有個半圓形紅色的遮陽篷,門裏居然坐著一個印度人,包著紅布頭巾,一見我們,立即站起身,拉開門,撐起一把巨大的雨傘,熱情地招呼我們進去。
裏麵沒有接待大廳,也沒有服務員,隻有一條靜悄悄的長長的走廊。
印度人領著我們,走進一條長長的走廊,好像進入魔域仙境,一路上堆滿了鮮花盆栽,粉紅的牆紙,每轉一個彎,就有一幅歐洲古典油畫仿製品,倒是別致,和一般的酒店,真是不可同日而語,感覺溫馨又浪漫。
左轉右彎,看來還挺深的。有點怕怕的感覺。
一間一間的房門,全都緊緊地閉著。
這時,我突然聽見男女的喘息聲,笑鬧聲,有些很淫蕩的意味,我望一眼莊,他的眼神閃爍,顯得極不自然的樣子。我"哦~~~~"一聲,臉頓時通紅,小聲問:"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他尷尬地答:"就是情侶小聚的地方嘛。"
我:"哦、哦、哦..."用手點點他的腦門子,恍然大悟。明白了。
我站住,說:"這地方,我不想住。走吧。"
莊詫異地看著我問:"你不累嗎?"
"再累也不住。"
說完,我轉身循原路往回走。
莊隻好叫住印度人,叫他帶路,把我們帶出這個迷宮。印度人困惑地看看我們,倒也沒多問。
我急步走出這間時鍾酒店,長吐一口氣,"哎呀,嚇死人,裏麵好像有女巫一樣,受不了,吃不消。這種地方,不行,不行。"
我一迭聲地說著。莊發愁地看著我問:"那你打算怎麽辦?我有太太哦,我可不方便帶你回我家去。嘿嘿,sorry,講笑啦。"
我揮揮手,"沒關係,你回家吧,我自己想辦法。"
他說:"那不行,我不能扔下你一個女孩子,又是八號風球的天氣。"
我們站在無人的街上,隻有狂風掃著落葉,落葉互相追逐著飛快飄去。
有點迷惘。
突然,我靈機一動:"莊先生,你送我去一個地方,然後你回家吧。"
"哪裏?"
"海邊。正好趁這個機會,我要去看看打八號風球的海邊,大海是怎麽樣的。太好了,就這麽決定了。我還沒看過巨風下的海浪哪。嘩哈哈,相約不如偶遇!"
莊看我手舞足蹈的樣子,笑了,點頭說,"好。"
四處望望,車和行人都沒了蹤影。
"我們幹脆走路過去好了。尖沙咀海旁又不遠。"
於是,我們頂著十二級台風的威力,任由雨和風抽打在身上,慢吞吞地向海邊公園走去。
在香港市區,風力最大的地方,就是尖沙咀海濱公園了。
每到打風季節,總有不少追風少年,在這裏迎風而立,接受風雨的挑戰。
哦,其實,八號風球下,是沒法站立的,必須緊緊抱住電燈柱。有時,電燈柱也會被吹倒呢。
可是,每年就是有這樣的一批人,在尖東迎接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