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曾經深愛過 11.

(2010-03-27 08:45:17) 下一個
曾經深愛過 11.

在麗晶酒店吃自助晚餐,必須提早兩星期訂位,所以不知是莊早早訂了位,還是酒店給了酌情處理,我們的桌子,是在入口走廊處臨時加的台子。
一張小小的方桌,鋪上簡潔的白色暗花台布,一個小小的玻璃燭杯裏,點燃蠟燭,人們輕聲細語,隻偶而聽見酒杯發出的清脆的撞擊聲,和揚聲器裏細碎的鋼琴曲,感覺遙遠而又輕靈。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晚飯時分,突然看見海上綻放七彩的煙花,聽不見聲音,隻看見璀燦的花火在空中飛揚,隔鄰的一桌歐洲遊客忙問,今天是什麽節日。
侍應生也搖搖頭。我猜那是中國"十一"國慶黃金周,為了歡迎大陸遊客的活動。
九七後,香港人有時也搞不清,為了什麽,總會有一些慶祝活動,一年一度的煙花,有時甚至變成了一年七度。如果本來很矜貴的花開一度,變成花開七度,人們的熱情,自然會大減,沒人再去關心。
大家學會了接受現實,隻要擁有,就好,不必追問細節。
原因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到了怎樣的結果。

我有點腼腆,說:"莊先生,你今天寫的那張卡,叫人臉紅。不過還是謝謝你的花,還有這餐飯。"
莊忙道:"sorry,如果有唐突的地方,請原諒!能夠和你晚飯,是我的榮幸。"
我不再說話,拿了湯和小餐包來,然後便開始狂吃生蠔。
我愛用檸檬汁,滴入幾滴,便覺美味無窮,淡淡的海水味仍在,檸檬汁去了腥氣,突出蠔的鮮美。
而有些人卻是愛用蕃茄汁的,那種口味倒叫我想起小孩子吃炸薯條。
畢竟生蠔太肥美,吃完十一蘋,我再也吃不下那些精美的熱盤和甜點,隻好發楞。
莊覺得好笑,愛憐地說:"哪有人像你這種吃法。"
我鼓著嘴說:"哎,把成本吃回來了,你不吃虧呀!"
本以為會十分冗長的一頓晚飯,結果隻用了四十五分鍾。
兩人禮貌周周,保持著適度的距離。
飯後,莊建議,搭天星小輪過海,我點頭稱好。

花一元幾角,登上古舊的木船,從九龍半島,一下子就到了香港島。
夾岸的高樓,燈火輝煌,倒映在粼粼波光中,在海中央連成一片,隨著海浪載浮載沉,海水嘩嘩地掀動,叫人迷醉在這一片聲色藝中。

這次晚膳後,莊三不五時地約我,或晚飯,或宵夜,看工作時間狀況而定。反正Ken走了,我的感情出現了真空,莊彬彬有禮,事業有成,高大威猛,我也不反感。同在一間公司工作,共同的話題總是綿綿不絕,漸漸地,不知在什麽時候起,我的眼光,開始在公司的每一個角落,追尋他的身影。見到他的時候,就欣喜;見不到時,就悵然若失。

兩人的第一次,發生在Halloween那天。
莊約了我去中環伊利近街的南蠻亭吃日本串燒,飯後,兩人散步往著名的蘭桂坊走去,這個時候,蘭桂坊早已人山人海,警察采用了人潮疏導的方式隔離人流,防止類似1991年元旦新年倒數時,人踩人的慘案重演。
縱然有警察封路,人潮還是把窄小的蘭桂坊石板路,堵得水泄不通。到處都是化著稀奇古怪鬼裝的男女,有中國古代鬼、西洋吸血鬼、女巫、男巫、南瓜人、超人、蜘蛛俠,也有美女、天仙、妖怪、天兵天將等等,各出奇謀,表現的是誇張想像的張力,和超脫塵世的願景。人鬼相處,格外融合,大家嘻嘻哈哈,平時水靜鵝飛的午夜中環,這一天人聲鼎沸,熱鬧得如同白昼。
來到著名的"九七吧",更是鬼聲鬼氣,妖氣衝天,人們拚命往裏擠,買了酒水,站到馬路上去。馬路也站得滿滿的,人頭湧湧。
莊說:"你站在這裏別動,我去去就來。"
我點點頭,根本不知他要幹什麽。
等呀等,人越來越多,可是,不見莊的蹤影,這時,我急得想哭。突然覺得,很不想失去他,很需要他。
大約過了半小時有多,突然,一束小小的"勿望我"花,塞在我的手中。我愕然地張望,發現原來是莊,隔著人,伸長了手臂,把小小的花束,遞過來。
我感動地擠過去,拉住他的手,緊緊握著,不肯放開。
喝了兩瓶可露娜,人有點暈。他問:"我們走吧?"我點頭。
我們擠呀擠,終於擠出了蘭桂坊一帶人潮管製的大街範圍,來到的士站。
我的頭貼在他的胸前,手握著他的手。聽見他對司機說:"天後廟道。"
我不知道為什麽要去天後廟道。我隱約記得,Ken在那裏買了房子,要和我結婚,我跑掉了。和Ken開始了冷戰。Ken走了,去了遙遠的英國。
我微閉著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
喝多了酒,我就會傷心。
傷心的時候,我就會喝酒。

車子停下來,莊半拖半抱地,扶著我,進了一個堆滿了花的世界。有股微微的冷香,飄入鼻端,很好聞,很放鬆,很想睡。
進了一個房間,冷氣開得很足,我打了一個冷顫。十月尾的香港,不開冷氣,還是難以入眠的。可是,這裏的冷氣可真冷嗬。
我倒在床上,縮進厚厚的棉被中。我不知道自己在哪裏,隻知道自己現在很想很想睡。人整個放鬆下來,想要睡。
隱約聽見有人開電視的聲音,仿佛回到家。香港人的生活,電視幾乎是全部。早上一睜開眼睛,便把電視打開。回到辦公室,電視也在24小時播放。下班回家,第一時間也是開電視。電視的聲音和畫麵,叫寂寞的都市人覺得有伴。
迷迷糊糊中,聽見電視傳來一種奇怪的聲音,不是一般嚴肅的新聞報導,也不是電視片的對白,是一種哼哼唧唧的靡靡之音。那聲音,叫我心旌搖蕩,有種極度的渴望和需要,在心底裏亂竄,嘴張開來,渴得受不了。這時,有一個溫暖的身體靠過來,有一張濕潤的唇吻住我,有雙軟滑的手在我身上遊走,衣服在減少。我更冷了,往暖的地方靠過去,靠過去,靠過去......心被填滿了,身也被填滿了,有一種釋放了的舒暢......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