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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蜻蜓之我愛北京天安門(一)

(2010-02-05 18:24:21) 下一個

我愛北京天安門

“我愛北京天安門,天安門上太陽升”這是我童年是流行的一首膾炙人口的兒童歌曲。無論男女老少,誰都哼上過兩口兒。天安門的城樓,天安門的廣場,在我是出門坐上五路大公共就到的地方,上學後才知道,那裏是首都北京的中心,是全國人都向往的地方。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流逝的歲月殘存在我模糊的記憶裏,但對天安門的記憶仿佛又在這其中,紅色的白色的灰色的藍色的,諸多的連著那雄偉寬闊廣場的記憶就這樣在流逝的光陰裏退色暗淡,可終究還是深深地埋在了心底的某個角落裏。

在童年的記憶裏,天安門是給我無限快樂的地方,每到節慶日整個廣場就會被裝飾的鮮豔奪目。對於七十年代單調生活來說,確實是唯一的調劑,哪怕隻是一點色彩的變化,哪怕是多幾麵旗子,多掛幾盞燈,也會讓我這個幾歲的小孩高興地連跑顛兒的。隻有在那個時候我才有機會穿上平日舍不得穿的新衣服,紮上條漂亮的小辮子,歡蹦亂跳地同家人玩上一天,臨了還得買個氣球帶回家。既然那裏被比喻成首都的心髒,全國各地的人第一個參觀的一定是它。除了節假日,隻要家裏有親朋好友進京一遊,我都可以逮著機會不厭其煩地去那裏,同樣的景觀不知道為什麽會讓我這個學齡前的小朋友如此地不知道厭倦。還是孩子的我,竟不知道天安門居然是億萬民眾向往的地方,我隻知道那是生活裏最熱鬧的地方,熱鬧著熱鬧著,平淡的日子就這樣一晃過去了。

天安門就像是首都的心髒,多少個風風雨雨中,它成了曆史的見證。風雨中長大的我,一幕幕曆史的畫麵,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漸漸模糊。可當時卻早已映入了我那雙單純而清亮的眼裏。

揚眉劍出鞘

一九七六年的一月,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總理周恩來去世了。一月的天是陰冷的,我趴在窗前聽到了遠處廣播喇叭裏陣陣的哀悼聲。電視中第一次見到了用黑色及黃色裝飾的靈車,緩緩行進在長安街上,沿途數不清的民眾靜靜地矗立在兩旁,默默地目送靈車駛去。天灰灰的,風冷冷的,成千上萬的人胸前都帶有一朵紙做的小白花,臂膀上都有一條布做的黑紗。這種送葬的場麵在我的生活中隻見過這一次,我睜著好奇的雙眼,在哀樂聲中哭泣聲中,第一次聽到死亡和送葬的匯,那時我還是個孩子。

四月清明節的前夕,天安門廣場一夜之間突然變成了素花的海洋,花環花圈挽聯加上民眾留下的成千上萬朵白花,層層疊疊象海洋象巨浪,在風中翻滾,幾十米高的人民英雄紀念碑同樣被千萬朵花包圍起來,整個天安門廣場突然間淹沒在這悼念周恩來的花的海洋裏。

夾雜在這花海之間的是一張張白紙,上麵是無數首紀念詩歌。那時我跟著人群似懂非懂地看著那些字跡,等我稍大一點才知道那些就是後來收集出版的著名的天安門詩抄。我在那被花海淹沒的廣場上,看到的昔日的鮮豔的色彩被白色黃色紫色黑色還有青鬆翠柏的綠色所代替,如今想來天安門曆史上難得一見的景致卻讓我這個小女孩所看到聽到。到了清明節那天,有人衝進了曆史博物館,警察棍棒哀號怒罵讓這場民眾自發的紀念活動演變成了“天安門反革命事件”,當時被政府定性為是反革命活動。而廣場上那些人造的奇觀,隨著警車的嘶鳴,警察的棍棒,頃刻間消失了。天安門又恢複了暫時的平靜,而那所有的記憶隻能在我那些發黃的像片中追尋。“欲悲聞鬼叫,我哭豺狼笑。灑淚祭雄傑,揚眉劍出鞘。”

也是那一九七六年,清楚地記得是九月九日,就象後來很多文章中描寫到的,仿佛每一個人在同一時刻都失去了一位親人:“偉大的領袖毛澤東永遠地離開了我們。”可這廣播中運用了無數次的語言怎麽就沒讓我感到一絲的難過和悲哀呢?以至於在學校裏舉行悼念他老人家的活動時,由於太久的寂靜使我不得不緊閉嘴唇,忍住了笑。事後心裏還是檢討了一下,自己的政治覺悟實在是不高。不然在他去世消息傳出的那個下午,我還在為因為全國要為他的辭世而停止一切娛樂活動而感到一點開心,這樣我當天下午的遊泳訓練課就提前結束了。在那個年代什麽都講究個無產階級革命感情,對我來說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究竟是什麽,沒有人告訴我。

天安門還是天安門,後來在廣場上建立了一個毛澤東紀念堂,供後人瞻仰紀念。他的遺體就被裝在水晶棺材裏保存至今。從前的天安門如今又多了一個讓人向往的地方,特別對於我們那些校學生來講,有資格選上去那裏,在當時是份難得的榮譽。而我就是這榮譽的獲得者,紀念堂開放那天,正值豔陽高照,為了看他老人家躺在玻璃罩底下的樣子,我足足在烈日下站了四個小時。人太多了隊太長了,不知等了多久才挪了一個步子。終於進了紀念堂的大門,刷的一下子,為了保護遺體而設置的空調裝置,溫度極低,讓我從頭涼到腳。水晶棺蓋下的遺體氣色看起來比活著的人還紅光滿麵,當時我不知道這是化妝師的功勞。

多少年風雨中,天安門依舊矗立在那裏,功過是非都沉寂在曆史的畫卷中。我也由一個蹦蹦跳跳的小姑娘在我愛北京天安門的歌謠中一天天地長高長大了。

“小平,你好!”

世道不好的時候,人們最常用烏雲遮住了太陽來形容。而那遮住太陽的烏雲在一九七六年的十月終於散開了,結束了文革十年來的政治運動,中國這塊古老而富饒的土地上的人們終於從政治鬥爭的惡夢中醒來恢複了正常的生活。金燦燦的陽光又灑向了天安門,我曾坐在馬路邊上,手舉一麵小彩旗,同大街小巷歡呼雀躍的遊行隊伍一起,慶祝這光明時刻的到來。盡管那時我是個孩子,對於眼前發生的一切還是似懂非懂,隻是跟著高興高興。等到學校正式恢複了學習秩序時,交白卷光榮的時代徹底地過去了。就這樣日子在無數次的考試中度過,等到我再次帶著興奮和喜悅來到天安門時已是一九八四年十月一日了。
那年的“十一”是建國三十五周年的大慶典,成千上萬的人有組織的為這個慶典而歡呼遊行。而已是青春少女的我,也有幸加入了這個慶祝的行列。那年天安門還舉行閱兵儀式,那還是建國以來的頭一回。我的一個同學日後還參加了著名導演陳凱歌以此為題材的電影“大閱兵”的拍攝。

 

那晚的整個廣場聚集了幾十萬慶祝的人,多是進行著集體舞的表演。因為那時我還是一名高中生,隻能被分配在遠離廣場的長安街上,可為了這一晚的表演我們在學校裏不知練了多少遍。所謂集體舞也隻是大家圍成一圈,隨著音樂變化著隊形。在八十年代初,社會還遠不象二十一世紀這樣的開放,而在這種練習舞蹈的時刻裏,男生女生哪怕是手拉手還都是小心翼翼的。盡管心裏也會隱約期待著自己有好感的那個人能輪到自己的身邊,但這小小的期待也隨著音樂聲默默地藏在了心裏。十月金秋,但入夜後坐在石頭地上還會感到一絲絲涼意,音樂聲起了,我再次融入了天安門廣場上那沸騰的人群中。整個慶典結束後騎車回到學校中已是子夜時分,幸好學校食堂裏準備了熱乎乎的蛋花湯,在黑夜裏凍了五個多小時,沒什麽比喝碗湯更讓我感到溫暖的了。盼望已久的國慶慶典的夜晚就這樣在熱騰騰的蛋花湯中度過了。
就是這次檢閱隊伍中,北京大學的同學打出了一個極其醒目的條幅“小平,你好!”而五年後同樣的天安門廣場上,同樣是熱血沸騰的大學生,同樣也打出了這樣的條幅,隻是多了一個很字。都說戲如人生,那寬敞的天安門廣場又何嚐不是一個巨大的開放著的舞台呢。我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被卷入了那一出出永遠也演不完的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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