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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蜻蜓之就缺一個團圓年

(2010-02-17 22:09:13) 下一個

遠離故鄉十幾載,從來沒有真正地同故鄉的親人過上一個團團圓圓的大年。春節將至,雖然心裏難免為此有些遺憾,但是靜下來想想自己還是有個好運氣,十幾年來定居在兩個國家,從東到西,天南地北,新加坡,美國加州,到哪裏我都能感受到大年夜的氣息,雖不能回到故裏身臨其境,但比起許多在這團園之際親朋好友天各一方的人來說,我真的該感到一份知足。每每春節臨近,華人的商店裏,電視上,都能看到張燈結彩的節日裝飾,誘人的年貨,就連女兒學校裏的華人小朋友也會穿上精美鮮豔的傳統服裝,張開小手等著爸爸媽媽給的那個紅包壓歲錢。

常聽朋友們講,年是一年年的過,可為什麽滋味卻一年年的淡了呢?回想從小到大過了幾十個本該快樂的大年,那其中真正讓我記憶猶新盼望已久的卻是在物質生活貧乏的童年,還有當年獨自闖蕩到南洋新加坡做學生時的那幾個大年。童年時對過年的渴望激動和欣喜,留學生活是對過年的懼怕和期許對故鄉年夜的眷戀,那種感覺跟著我一輩子。

小時候過年,對我這個平日日子單調的孩子來說,意味著一大把一大把包著漂亮糖紙的雜拌糖,意味著平時在商店裏看了很久的粉紅色俏花布做成的新衣服,意味著金光四射的花炮,意味著桌子上香噴噴熱乎乎的餃子,意味著親戚朋友都爭相來家熱鬧拜年,意味著剛放下年夜飯的碗筷就跟著大孩子們飛快地跑進大院叫著跳著笑著。過年的快樂似乎在那個時候一直包圍著我,年前就已翹首盼望,年後更是期盼著來年的春節快點兒來。過了年我就長高了,長大了,來年的春節我就又可以有一件豔麗的新衣服了。

學生時的大年夜盼著的是電視裏的春節聯歡晚會,挑選著的是餐桌上一年比一年豐盛的菜肴,看節目的品位越來越挑了,品嚐席間的飯菜也越來越講究了,那個時候每逢大年夜,我也是跟著大人在廚房忙裏忙外的一個小幫手了。年三十兒的下午,是家家戶戶準備年夜飯最忙的時候,丁丁當當,樓上樓下不時地傳來剁餃子餡的齊奏,寒冬臘月也跺得個熱火朝天,手酸了換個人,刀鈍了磨兩把,學生時的大年夜是我暫時忘卻沉重的考試的日子,熬夜熬得昏昏沉沉,好不容易躺下了,可耳邊依舊被窗外遠方不時傳來的鞭炮聲震醒,睡不好可我一點都不心煩,那是個把我帶回童年快樂日子的大年夜。

人長大了,自己的親人遠赴重洋了,身邊的好朋友也走了,天涯海角,旅行的,留學的,探親的,結婚的,越是臨近過年,就越是發現了身邊的人都很忙,忙著數鈔票,忙著走親訪友,忙著談情說愛,而唯獨放下辦公桌上的文件的我,卻在那熱鬧的年三十兒前,感到了一陣莫名的寂寞和清閑,除了每天習以為常回慣了的家,我仿佛是個不需要的人。手裏的紅包,桌邊的年貨,都再也無法讓我找回孩子時過年的那份熱忱的心。

為了重新尋找那失去的熱忱,我隻身一人,丟下了親朋好友踏上了那個熱帶氣候的南洋島國。我度過了平生第一次沒有冷風沒有寒氣沒有笨重的棉衣的年夜,一個沒有親朋好友沒有歡聲笑語的寂靜的年夜,寂靜的晚上讓我幾乎忘記了那曾是我童年時日思夢想的大年夜。我本以為走出國門就可以甩掉那顆寂寞的心,沒想到在那大年夜裏,我卻被思鄉的傷感吞沒。於是我又象童年,盼望著盼望著,一心盼望著能有一個跟著家人團聚的年夜。

終於有了自己的小家,一手抱著幼小的孩子,一手清洗著蔬菜,先生在上班,這好像不是個跟小時候一樣的年夜,突然接到了先生的電話,收拾好孩子的奶瓶尿片,等在樓下,我們驅車到酒樓去慶祝我們的大年夜。餐桌上紅紅綠綠,看著周圍新加坡人一大家一大群觥籌交錯,相比之下我們這個小家在這個本該歡喜的年夜裏,也隻能靠著電話向遠方的父母問候拜年了。

春去秋來,轉眼由拿紅包的女孩變成了給紅包的媽媽了,遠在異鄉,每逢春節來臨,我還是幫著孩子把家裏用節日的裝飾點綴起來,包頓餃子,講個故事,送個紅包,慢慢的春節也變成了這個海外生長的孩子期盼的日子。

雖然不能年年奢望這和遠方的父母雙親親朋好友一起過個熱熱鬧鬧的團圓年,雖然沒有孩童時那份期盼的心情,可是每年春節來臨的時候,我都是默默地祝福,一年裏的好日子又該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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